林永一臉陰雲密布的看著步三昧,那老夫婦的神情不是作假,是真的恨步三昧到骨子裡去了,不管衛閒庭是不是用了小伎倆救下這兩個人,步三昧有事瞞著他,而且是一件很大的事情,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了。
欺君之罪是最不能容忍的,不用林永說,這個道理,殿內的眾人都明白。
「步卿,到底怎麼回事?」林永的聲音已經冷到極致。
步三昧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從老夫婦出現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無論衛閒庭是怎麼發現這對老夫婦,救下來的,對步三昧來說,現在追究都沒有意義了。
他欺君已經成為事實,現在只不過還差另外的一個殺人罪名而已。
步三昧猜想這對老夫婦是不可能在林永面前說出大皇子殺人的事情的,而他也是不敢說的,先不說林永會不會相信,就算林永相信了,會不會包庇這個唯一成年的兒子?
如果林永選擇包庇,那他註定要死,因為他是知道內情的。
而如果他現在選擇沉默,那麼陳皇后知道了,會不會為了穩妥起見,直接殺他滅口呢?
步三昧面前已經沒有路了,橫豎都是一死。
衛閒庭這步棋下的實在太好了,最起碼他還有一條退路,自己卻是什麼都沒有了。
「臣有罪,臣無意中殺害了他們的女兒,在得知他們找來了京城,想要鳴冤訴狀的時候抓了他們企圖滅口,現在還欺瞞於皇上,臣罪該萬死!」步三昧權衡再三,選擇隱瞞大皇子殺人的事情。
林永並沒有相信他的說辭,而是問老人家道:「敢問,步三昧說的可是實情?」
這對老夫婦對視了一眼,眼睛裡有明顯的猶豫,想了想之後,點點頭,小聲說:「是。」
林永皺眉,兩個人眼中的猶疑顯而易見,回答的也非常勉強,可見並不是真心的,既然如此,為何又回答的肯定呢?
「老人家可是認清楚了?」林永又問了一遍。
「是。」老人家緊緊握著自己妻子的手,又說了一遍,可是說的心如刀割。
林永看到他們如此勉強,眼角也略略泛紅,那老婦人明顯沒有自家丈夫沉得住氣,臉上已經是一抹沉痛之色。
林永心知這其中必然有隱情,可是他無論怎麼逼迫,這兩位老人家也一口咬定步三昧是殺人兇手,步三昧竟然也不否認,全部承認下來。
「衛閒庭,你去救人的時候,可有聽到什麼?」林永思忖片刻,問道。
衛閒庭和步三昧是死敵,如果有能致對手於死敵的東西,想來他是不會隱藏的。
然而衛閒庭竟然搖搖頭,說:「回陛下,臣不敢離的太近,步大人的功夫太高,距離近了,太容易被發現,臣也是等步大人走後才敢救人的。」
林永差點就想揪著他的脖子喊放屁了,剛才是誰說聽到兩個老人家罵步三昧助紂為虐的,怎麼這時候又什麼都沒聽到了?
他知道今天想從衛閒庭和步三昧甚至兩個老人嘴裡聽到一點實話已經是不可能了,他想了想,道:「暫時將衛閒庭和步三昧收押,待朕查明清楚,再做決定!」
一直在一旁提著心的溫錦若終於悄悄鬆了一口氣,哪怕只有一晚上的時間,衛閒庭現在也是把命保住了。
衛閒庭對此毫無意見,他像是真的不知道傳國玉璽的下落一樣,在侍衛來押送他的時候,非常配合而且鎮定的跟著侍衛去了天牢。
待步三昧和衛閒庭被帶下去之後,林永命令先將那老夫婦送出宮去,好生保護起來,等到承明殿裡徹底安靜下來之後,他看著站在一邊的溫錦若,問道:「溫卿可知道那老夫婦的事情?」
溫錦若非常慚愧的對林永道:「回陛下,臣無能,並不清楚其中經過,不過是衛大人要求臣在那時候去將人帶回來,臣便去了,若是陛下想知道,臣可以著繡衣使去查詢一番。」
林永搖搖頭,知道溫錦若是一個不爭不搶的性子,無論上邊的人是誰,他只做自己分內的事情,其餘的一概不多問,既然他不知道也就算了。
「回去吧,天也晚了,別讓你父親擔心。」林永擺擺手,示意他退下。
溫錦若謝過聖恩,悄聲離開承明殿。
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林永長嘆一口氣,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面上一片疲憊之色。
「陛下可要歇息了?」三喜輕聲問。
「這麼多事情,哪裡有時間休息。」林永也不睜開眼睛,頗為惆悵的說。
三喜沒接話,林永就是感慨一句,他不能說話,否則就是僭越了。
承明殿裡的沉默一直持續到了丑時,林永卻半點休息的意思都沒有,他突然說:「召門下侍中席陽覲見。」
林永倏地睜開眼睛,眼睛裡意思困意都沒有,全部都是冷靜的光。
傳旨是三喜親自去的,當他敲開席府的大門之後,席陽很快就穿戴整齊走出來,那張依稀還能看出年輕時候好相貌的臉鎮定異常,一絲不苟的給三喜行了禮。
御前總管三喜深夜親自宣旨,席陽進宮覲見這事還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被京城裡的官員們知道了。
沒人知道席陽和林永在承明殿裡都談了什麼,只是第二日早朝的時候,林永宣布,著席陽為主審,大理寺配合,調查步三昧殺人滅口案與衛閒庭私藏傳國玉璽之案。
宣布之後,滿朝譁然。
衛閒庭和步三昧是最得林永信重的兩個人,現在兩個人身上都背著罪名,實在是罕見,甚至有不明情況的人已經開始猜測,這是不是林永鳥盡弓藏,準備將這兩個知道他最多秘密的人滅口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裴音面前那無形的屏障已經是一觸即碎,裴君蘭隨時戒備著裴音,準備逃走,可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笑,「姐姐看著好像很難過,畢竟衛閒庭這時候應該已經被問斬了。」
「砍了頭的人,可是沒辦法成為血族的。」裴君蘭只要一想到這點,就控制不住臉上的笑容。
「七妹妹的腦子還是這樣簡單,姐姐真替父皇感到心痛。」裴音的表情鎮定的不像話,她輕輕搖頭,像看著不成器的晚輩一樣看著裴君蘭。
裴君蘭看她一點都不難過的樣子,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我曾經發過誓,既然當初不死不滅的這條命有你一半的功勞,我可以饒妹妹三次性命,妹妹可要記得,下次別再惹我了,否則可就要灰飛煙滅了。」裴音淡淡的道。
裴君蘭本能的覺得不好,轉身就要跑,然而她還沒有所動作,就覺得脖子上一疼,便失去了意識。
裴音漠然的看了一眼腳邊的屍體,毫不留戀的轉身回了衛府,竟是一點都不擔心衛閒庭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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