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一個招呼都沒打,直接創建繡衣直指,握在自己手裡,聽命君王,就像懸在各個官員頭上的一柄利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掉下來,大臣們心中不滿,用這種手段表示不滿。
他們都是經歷了三朝更迭的老臣子,林永這兩年又以懷柔政策為主,讓他們忘了林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以為還是衛君正、衛閒庭在位的時候,隨便威脅一下就會妥協。
林永怎麼可能任人擺布呢,等他想出辦法,這些人就該倒霉了。
「新官員有沒有可堪大用的?」林永冷靜下來,面若冰霜。
步三昧心道,來了。
他從袖中拿出一張摺疊整齊的紙,雙手遞給林永,「這是臣和下屬近兩年觀察之後,篩選出比較有能力的人,請陛下過目。」
林永展開名單,上面每個人的名字,籍貫,年齡,家庭地址,任何職位,擅長何事列舉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林永滿意的笑了,「你辦事一向認真,朕很放心,從現在起,朕要好好和這些朝臣清算清算了。」
步三昧面露遲疑,「陛下,有些好處理,臣等就可辦妥,但有些比較棘手,由咱們來處理,恐怕會……」
他話沒說盡,只等林永的吩咐。
林永知他意思,有些老臣威望高,清正廉潔,實在不應該動,但錯就錯在他們心裡還想著廢帝想著大寧,想像控制衛閒庭一樣控制他,這樣的人,林永是不會再留了。
「衛閒庭呢?」林永靠著椅背,閉著眼睛,神色莫測。
「回陛下,還在西山行宮。」步三昧等的就是林永這句話。
林永睜開眼睛看著他,問:「朕若是把他放在你手下,讓他給你做事,你能不能看住他。」
步三昧自信的說:「回稟陛下,若衛閒庭入了繡衣直指,我保證他會成為最忠誠的狗。」
「那就去把他帶回來吧,看緊他,朕始終懷疑當年在傳國玉璽這件事上,他的嫌疑很大。」
「臣遵旨!」
林永很大方,直接給了衛閒庭一個鎮撫使,從四品。
衛閒庭結果聖旨,神色還有點激動和不確定,一遍遍問步三昧,「步大人,這是真的嗎,我可以從西山出去了,我可以為陛下效力?」
「是真的,恭喜衛公子,以後請衛公子多指教了。」步三昧笑著給他賀喜。
「哪裡哪裡,步大人到時候儘管吩咐就是,在下一定會辦好陛下和步大人吩咐的差事。」衛閒庭急忙向他保證。
步三昧笑得意味深長,「在下相信衛公子的能力,陛下也相信,今後就是同僚了,衛公子不必見外。在下明日來接公子,等公子收拾好衣物用品。」
「你等我不要緊嗎,不會耽誤差事嗎?」衛閒庭一臉想要馬上下山效力的急切。
「差事不急在一時,公子不必焦急。」
衛閒庭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就明天見,步大人,我太著急了點。」
步三昧見他真的很想下山的樣子,才真的敢放他出去,把他放在身邊,以後可以慢慢觀察,他每年都來西山幾次,每次都一切正常,步三昧也不確定西山是不是真的有其他人在了。
「在下先告辭了,公子請收拾的仔細一些,不要落下東西,回來取會不太方便。」
步三昧走後,衛閒庭臉上的激動和急切都褪了下去,他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裡的聖旨,說:「林永還覺得我應該感激他呢,我剛才都看到步三昧眼睛裡的輕蔑了。」
「你能看到他的情緒了,這不是很好嗎?」裴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
「阿音,你覺得我和步三昧交手,勝算多大。」衛閒庭問。
「八成。」裴音說的毫不猶豫,「他經驗比你豐富,你還需要多磨練。」
衛閒庭伸了個懶腰,轉過身笑著說:「經驗這東西,多殺幾個人就有了,我去收拾收拾吧,別讓步三昧明天看到我兩手空空,阿音你也收拾下,明天咱們就出去了。」
幾年前他還恐懼裴音殺人,現在他已經自己想殺人了。
聽到衛閒庭說收拾東西,裴音猶豫了一瞬,衛閒庭走得急,沒注意到她的反常。
當天晚上,裴音等衛閒庭入睡之後,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來到後山,站在懸崖邊上思慮很久,最終還是將這些東西全部扔下山崖。
她抹去了自己在西山行宮四年的全部痕跡,在衛閒庭的床前站了很久,然後消失了。
衛閒庭第二天早上起來,鍋里有熱乎乎的飯菜,可是裴音已經不見了。
「阿音!阿音!裴音!」衛閒庭確定她離開的時間不長,飯菜還是滾燙的,往常他這麼喊幾次,裴音就會出現在他面前,可是今天任他怎麼喊,裴音都沒有出現。
一定是有事情不在,或者她沒聽見呢。衛閒庭安慰自己,昨天還好好的,她一定不會走的。
衛閒庭跑出廚房,開始一點點的尋找。
西山行宮就算不大,也不是很小,大大小小的房子加起來也有二十幾處,衛閒庭就這樣空著肚子,一點一點開始找。
「阿音,你在不在!」衛閒庭每推開一間房門都要喊上一聲,眸子亮亮的,帶著期望,然而面對每一間空蕩蕩的房子,眸光又再次黯淡下去。
「阿音,別我不理我,要是我哪做錯了,你就告訴我啊。」他從清晨一直找到天光大亮,最應該去找的裴音的房間卻遲遲不敢去。
他翻遍行宮所有的房間,能夠藏人的角落,依然沒有找到裴音,無論他怎麼呼喊,裴音都沒有給他半點回應。
終於,他忐忑不安的,又期待又害怕的站在裴音的房門前,咬著牙推開。
房間裡面空空如也,沒有半點人居住過的痕跡,衛閒庭不死心,打開所有的柜子,甚至挪開桌子,可是依然沒有任何東西。
裴音真的把所有東西都帶走了,抹掉了她在西山行宮的一切痕跡。
衛閒庭瞬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頹喪的坐在地上,眼神荒蕪。
他感覺到了冷,沁入骨髓,幾乎把他的血液都凍住了。
衛閒庭抱著雙肩,瑟瑟發抖。
上一次這麼失望是在什麼時候?衛閒庭茫然的問自己,他仔細想了想,是了,那還是知道朝臣百姓想殺他的時候。
「滿朝大臣都盼著除了您這個前朝餘孽呢!」他想起了當年那個小宮女的嘲諷。
「阿音很善良了是不是,她沒想殺你,她只是不要你了。」衛閒庭自言自語,眼圈通紅,卻一滴眼淚都流不下來。
「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
承諾言猶在耳,可是許下承諾的人已經不在了。
衛閒庭歇斯底里的大吼:「騙子!騙子!裴音,你騙我!說什麼永遠陪著我,都是謊言!」
和裴音相處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為什麼他會留不住裴音?衛閒庭反覆問自己,他沒有裴音強大,他缺少力量,缺少權勢,他缺少一切!
他嗓音嘶啞,雙目赤紅,神經質一樣的大笑起來,「哈哈哈,裴音,你等著吧,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下一次,我一定會擁有最強大的力量,親手禁錮你的自由,親手!」
他的笑聲像夜梟一樣毛骨悚然,待發泄過之後,他來到廚房,一口口把裴音準備的飯菜全部吃完。
上一次他站在這裡,吃了一鍋半生不熟的白粥,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喝粥了,這一次他又站在同樣的地方,吃著香甜可口的飯菜,心裡想著那個拋棄他的女人,把對她的所有感情都隨著飯菜壓在心底,仔細嚼碎,再咽下去,就像嚼著他對裴音所有的愛恨。
步三昧來接衛閒庭的時候,覺得他有哪裡不一樣,可仔細看看,又很正常。
「衛公子,您……」他半天沒想出一個合適的詞詢問他。
衛閒庭雲淡風輕的笑笑,「沒事,在山上待得久了,有點不習慣。」
他的笑容依然溫和開朗,眼睛裡卻沒有了任何溫度,看上去有點像裴音的眼神。
十七歲少年郎,風流俊秀,初識情滋味,還沒細細品味,那份情就被凍在了萬里冰川之下,沒有了生長的機會。
元壽四年,前朝廢帝衛閒庭踏出西山行宮,再次進入朝堂,他心中復仇的火焰重新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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