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不知何時夏小小走過來蹲下身子拍了拍安然,「你怎麼了?醒過來見你沒在宿舍,我就趕緊下來找你了。你跟安辰吵架了嗎?剛剛看他氣沖沖地往那邊走了,叫他也不理我,你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沒事。」安然抬頭看了看夏小小,勉強扯出一點笑容,手裡的信封攥得更緊了些,偷偷塞進牛仔褲的口袋裡,「小孩子脾氣,別管他,改天就好了。」說著就要站起身來,結果眼前一黑差點栽了下去,好在夏小小及時伸手扶住了她。
「你沒事吧?」夏小小無不擔憂地望著安然,眉頭緊鎖。這時安然的肚子又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夏小小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開口,「安然同學!你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沒吃飯?!」
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嗯。」
「我也真是服了你了!再這樣下去我可要生氣了。」夏小小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沖安然哼了幾聲,「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啊?沒吃飯也不告訴我,要是我不問,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餓著呀?你跟安辰吵架的事也是,問你也不說!」
「不是的小小……」安然拉了拉夏小小的手,「本來打算讓安辰帶吃的回來的,結果那孩子給忘了。我這正準備去買呢,順道把晚飯也帶回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別擔心,我真沒事。」
「好吧!先原諒你了。」夏小小一把攬過安然的肩膀往她家的方向走去,「買什麼買呀!學校里開水都沒有,你打算吃什麼!走吧,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
「可是……」
「別可是了!」夏小小打斷安然的話,「要是還把我當朋友,就乖乖聽我的話!等下做好飯我再給安辰送點。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倆鬧什麼彆扭,這個時候還是我去跟他談談比較好。」
「謝謝你,小小!」安然扭頭看著夏小小,眼前的這個女生總是有這種魔力,讓安然暫時忘卻心中的煩悶,和葉梓的沉穩比起來,她則顯得更加的靈動活潑,和她相處久了,心情也不知不覺變得明朗起來,讓人不由之主地想要靠近她。而葉梓骨子裡的性情和安然太過相似,常常會讓她有種無法直面的錯覺。說起葉梓,安然心中隱隱有些擔憂,也不知道她家裡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和母親的矛盾有沒有化解,好在顏寒留在那裡,讓她稍稍安心一些。
來到夏小小家,她父母並不在家。「唉!估計我媽又去隔壁打麻將去了,正好,你都不知道她整天有多嘮叨!我爸出差去了,所以你就隨意些哈!就當在自己家別拘束。」夏小小遞給安然一杯水,「你先坐,我去給你下點麵條,行不行?先墊墊吧,這個點了,待會該買菜做晚飯了。」
「哦可以了可以了!」安然忙不迭地開口,「總來麻煩你……」
「切!說這話我可不愛聽了。朋友是用來幹嘛的?當然是用來麻煩的咯!再說了,這點小事稱得上麻煩嗎?」夏小小瞪一眼安然,「無聊的話你看會電視,估計你也不愛看這些肥皂劇。」話音剛落,她突然一拍腦門大驚小怪地開口:「哦哦哦對了!你看我這腦子!正好昨天從你那拿來的物理筆記還在我房間,你還是學習吧我的大學霸~麵條好了我叫你!」說著丟下安然轉身進了廚房忙活起來。
安然看著夏小小忙碌的身影,心中莫名騰起一股濃濃的感傷,為什麼有些人總能活得坦蕩,即使遭遇不公也能樂觀開朗。而自己除了怨天尤人,也只會傷害身邊親近的人。很多時候,安然很是羨慕一些人,他們總能夠輕而易舉的討別人歡心,和長輩侃侃而談,和同輩打成一片,即使面對他們不喜歡的人,也能做到左右逢源化解尷尬。而自己總是畏首畏尾,話還沒開口,倒先紅了臉,結果說出來的往往詞不達意,久而久之更是害怕與人相處,自不必說控制情緒。
安然走進夏小小的房間,打開筆記來看,卻發現自己心不在焉根本靜不下心來。想到母親,她更是覺得百爪撓心,恨不得立刻奔去醫院和院長理論。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現實是,她沒有能力也沒有金錢,更談不上有什麼資本去理論。安然心中清楚,送母親去縣裡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道路。畢竟縣裡的精神病院能夠提供更系統的治療方案,更重要的是,可以減免大部分的費用,這是最現實也是最無奈的選擇。
面對自己的口無擇言,安然能夠明白安辰的憤怒,她又何嘗不擔憂難過呢?只不過逞一時口快,卻說出了無法彌補的謊言。從未出過遠門的母親,所有的一切未知都存在著變數,而不論結果是哪一種,都是他們姐弟倆所無法承受的。安然正要掏出那個罪魁禍首的信封來看,卻聽到「咚咚」的敲門聲。
「吃飯了!」夏小小推門進來,見安然坐在書桌前發呆,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又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擔心安辰?」夏小小將右手拎著的保溫盒在安然面前晃了晃,接著開口:「我這正準備去給他送吃的呢!你就別擔心了,我會幫你勸勸他的。姐弟倆嘛,能有多大的仇怨呀!別想那麼多了,快出去吃飯吧,待會該涼了!」
安然點點頭,感謝的話哽在喉嚨,又覺得「謝謝」兩個字分量太輕,不足以表達此刻的心情,於是伸出雙手抱了抱夏小小,將下巴抵住她的肩膀,在耳邊輕輕地說:「有你真好……」
也許是第一次見安然這麼感性柔軟的一面,夏小小倒有些不自在了,「呵呵!」乾笑了兩聲,抬起左手拍了拍安然的腦袋,「哎呀你這丫頭怎麼了呀?這麼肉麻兮兮的,我都起雞皮疙瘩啦!」
安然也不惱,反而順勢將腦袋靠在夏小小肩上,閉上眼睛:「如果能永遠在一起該多好……」
「呀!」夏小小輕輕推開安然,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也沒發燒呀,你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反常?」
「沒……」安然笑了笑,「就是感慨一下,假如可以不用那麼快長大該多好。也不知道長大以後的我們會變成什麼樣。」
「傻丫頭!」夏小小摟了摟安然安慰道,「放心好了,不管以後我們會不會分開,你都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好啦,想那麼遠幹嘛,是作業不夠多還是學習不夠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重要的是,現在我們在一起。」
安然看著夏小小一本正經的樣子,莫名有些感動,只握了握她的手點點頭:「嗯說得對!不想啦。」
「嗯!」夏小小拉著安然走出房間,「那我給你弟送吃的去,你趕緊吃吧,我馬上就回來!」說著蹦蹦跳跳地拎著保溫盒出了門。
安然在飯桌前坐下,看著面前的一大碗雞蛋面,眼淚不經意地流下來滴進碗裡,突然覺得自己最近格外的脆弱,差不多把十幾年的眼淚都流光了,很是沒有出息。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淚,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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