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自習課很快就過去了,意外的,今天夏小小沒有早早回家,問她原因,回答說,待安然搬出去以後放學回家有個伴。安然轉念一想也有道理,便不再打擾她睡覺。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安然也開始慢慢了解嗜睡症,和她原先以為的貪睡並不相同,也並非睡眠不足導致,很多時候,夏小小都是不分場合不可抗拒地入睡,事後也全然不知。據夏小小說,這個症狀在她上初中以後才格外明顯,箇中的痛苦大抵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吧。
姚望更是私自換到了離安然很遠的第一組,也許自己今天說得有些過頭了,安然看了看他所在的方向,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不成想這一瞥,卻被顧鋮瞧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安然無奈地搖搖頭轉過臉去,拿出日記本記錄起來,上課鈴也在這時候響起,剛剛還亂成一片的教室忽地安靜下來。
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安然漸漸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一開始似乎是老師布置的作業,不得不去完成,後來哪一天沒有記,就仿佛有一樁心事沒有了,反而不自覺地養成了這個好習慣。俗話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有的時候是寫一寫當天有趣或者難過的事,更多的時候是讀書筆記之類。與其說是日記,確切一點來說,算是隨筆和散文。安然倒是樂意每天抽出一定的時間來做這件事,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完全放鬆自己沉浸其中。
剛剛動筆寫了幾行字,發現夏小小趴在桌上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自己。
「哎喲,你嚇死我了!」安然拍了拍胸口小聲地開口,「醒了也不吱一聲,怎麼這樣看著我?」
「那個,安然……」夏小小眼睛眨巴眨巴,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你說姚望為什麼跟別人換了位子啊?是不是因為我跟他表白嚇到他了?也不應該啊,你說說,他拒絕我了,我都沒說什麼呢,他這個樣子是什麼意思嘛……我就那麼討人厭麼?」
「怎麼會……別想那麼多,可能他只是單純想換個位置而已啊,你看我們坐在這裡,很多時候黑板那邊的字都看不清不是麼。肯定不是因為討厭你啦!」安然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也泛起了嘀咕,到底是因為想避開夏小小,還是因為自己的那番話傷了自尊而生氣?也罷,無論是哪種,都不是一個男生該有的賭量,假使是因為這樣,那也算安然看走了眼。
「真的嗎?」夏小小抬起頭,象徵性地拿起一本書攤開來看,「但願如此吧。唉!怎麼喜歡一個人這麼辛苦呢……」
在他們這個情竇初開的年紀,或許是對待感情最真摯也最純粹的時期,沒有所謂的門當戶對,沒有金錢利息的牽絆。只是恰好,我喜歡的樣子你都有,所以你的優點被無限放大,缺點也變成了優點。那個人可能不帥但是聰明,可能成績不好但是會打籃球,又或者,僅僅是因為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會在人群里一眼認出與眾不同的那個人,眼神會不自覺地移不開那個人,也會在聽到動人的歌詞的時候心裡第一個想起那個人。也許多年以後會遇到更加合適的另一半,可再也不會像第一次的那樣怦然心動。因為遇見最好的你,所以其他人在我眼裡最終都變成了湊合。
鎖好日記本,又做了幾道數學習題,看了看時間只剩三分鐘下自習,安然收拾好桌子只等著放學,回頭看了一眼,後排的一些男生早早偷偷溜出去了,老師也不知什麼時間走出了教室。
這時看到顧鋮靠著後門對著自己招手,示意她跟他過去。「我?現在?」安然指了指自己。看到顧鋮對自己點了點頭,咬了咬嘴唇輕手輕腳地朝後門走了過去。
剛走到顧鋮跟前,就被他一把拉住,一口氣奔下了六樓。
「幹嘛呢你……」被顧鋮拉著來到籃球場站定,安然這才開了口,「還沒下課呢,你拉我來這做什麼?」
顧鋮也不說話,只一臉神秘地看著安然發笑,安然被他看得有些發毛,甩手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顧鋮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攬了過去,「你跟我來,帶你看一樣東西。」下課鈴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頓時安靜的校園變得起來,同學們一窩蜂地湧出教學樓。
安然有些惱火,這個時候卻也不好往人群里擠,只好壓住了脾氣,黑著臉隨他走了過去,來到籃球場的邊緣,靠近後門的院牆邊,顧鋮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移開泡沫箱模樣的東西,登時幾隻小奶貓露出頭來,依偎在一起小聲地叫著。
「欸!」安然驚呼一聲又立馬捂住了嘴怕被別人聽見,壓低了聲音問顧鋮,「怎麼會有小貓在這裡?你什麼時間發現的?」
顧鋮伸出食指在嘴邊做了個「噓」的手勢:「我也是今天傍晚來打球的時候發現的,卻一直不見貓媽媽。看樣子怪可憐的,可是我媽對動物的毛髮過敏,沒法帶回家養。」他摸了摸幾個可憐的小傢伙嘆了口氣,「安然你說有什麼辦法養它們嗎?」
「你要對我說的秘密就是這個?」安然覺得有趣,沒有想到顧鋮也有可愛的一面。
「嗯!對啊。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個就想到了你,我擔心讓別的同學或者老師知道,這幾個小傢伙就活不成了。」顧鋮有些委屈地撇撇嘴,「我還以為你看到了會喜歡呢……」
安然「噗嗤」一笑,也伸手摸了摸那幾隻小貓:「好吧,我來養吧!」
「真的?」顧鋮高興起來,表情也變得明亮起來,可下一秒鐘又暗淡下去,「可是你們宿舍也沒辦法養……」
「誰告訴你我放在宿舍養了?」安然揚了揚眉毛,「過幾天我就搬出去住了。」接著說了自己的打算。
「嗯。搬家的時候叫上我。」顧鋮看著安然,「不過這幾天它們該怎麼辦?」
安然從脖子上拿出鑰匙,找到租房的那一把,遞給他:「先送到我租的房子裡去吧,這幾天你先幫忙照顧著。」說著將地址詳細地告訴了顧鋮。
兩人小心地把幾隻小傢伙安頓在泡沫箱裡,估摸著同學們都差不多回到了宿舍,這才抱著它們慢悠悠地往校門口走去。
到了該分開的時間,顧鋮看了看安然,笑眯眯地對著幾隻小傢伙開了口:「來來來,跟媽媽說拜拜!」幾個毛茸茸地小腦袋似乎很配合地沖安然「喵喵」叫了幾聲。顧鋮很是驚奇又有些得意,嘴裡不停地說著「乖乖乖」。
安然微微有些發愣,看著眼前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般的男生,第一次明白了什麼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大抵就是喜歡到想要嫁給他吧。路燈將兩個人的影子拉長,他們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對方,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和溫暖。良久過後,安然抬起胳膊對著顧鋮擺了擺手,轉身走進了公寓。
顧鋮看著安然消失在樓道里,這才端著泡沫箱往外走去,微笑著開口:「我們走吧,爸爸帶你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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