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大呼小叫的?!叫什麼叫!」講台上正埋頭整理備課筆記的老師大聲呵斥了一句,同學們的視線都被你一聲驚呼吸引了過去。只見靠近後門窗戶位置的一個女生站起身瑟瑟發抖,慘白著臉指了指窗口:「老,老師……外面有人……」
「是人又不是鬼,你鬼叫個什麼東西!」老師揮了揮手示意那個女生坐下,起身出了門朝窗外人影的方向走了過去。那個女生坐下後,還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小聲地跟同桌說著些什麼。
透過窗戶,看到老師跟那人說著些什麼,由於走廊上燈光很暗,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兩人簡單聊了幾句,老師輕輕推開窗戶對著安然的方向招呼了一聲:「安然!你出來一下。」
安然站起身來猶疑了一小會,見老師對著自己又點點頭招了招手:「對!就是你。出來一下!」
在全班同學好奇的目光中,安然走了出去,這才看清走廊上那人的臉。是個約莫三十五歲的女人,修長的身材,頭髮燙著微卷,臉上化著精緻的妝容,冷清的眼神似乎有些似曾相識,手裡拎著一袋沉甸甸的東西。
見安然走近,老師客氣地對那人點了點頭:「你們聊。」打開後門走進了教室。
安然放慢了腳步有些警惕地看著那個女人,狐疑地開口問道:「請問您是哪位?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個女人方才冷清的眼神里頓時神采奕奕起來,上前一把拉住安然的手,嘴裡語無倫次地不住說著:「是你!真的是你!像,太像了!我總算找到你了!」
安然被抓的生疼,猛地抽回了手往後退了幾步,臉上有些不悅:「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如果沒什麼事,我要回去上自習了。」
「等等!」那個女人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一邊,上前仔仔細細打量著安然,「你翻過年是不是十六歲?背上是不是有一塊很大的青色的胎記?」
安然仔細回想了一下,母親讓安辰交給自己的信封里,似乎有張照片,背後寫著自己的生辰八字,還有一封字跡模糊的信。當時為了像安辰表明自己跟王家毫無瓜葛,只匆匆忙忙掃了一眼,沒有多想就當著他的面撕了它。所以安然至今仍然不清楚自己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倒是那個女人說出背後有胎記的事實,著實讓安然有些吃驚。印象中小的時候母親總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她說起:「然然,你的背上有一塊很漂亮的胎記,是給你做的記號哩,這樣就丟不掉啦!不管走到哪裡,我們都能找到你。」
那個時候安然並不以為意,還常常因為自己和其他人有些不同而煩惱過,偶爾背對著鏡子看到身後那一大片青色,自己都覺得很是難堪。這件事似乎只有自己一家人知道,莫不是?安然心裡有些嘀咕。
也許看出安然臉色的變化,那個女人更是確信了自己的想法,一把摟過安然:「孩子!媽媽總算是找到你了!若柳!你的名字——王若柳!你知不知道這段日子我找得你好辛苦。我回去找過你,他們都不肯告訴我,騙我你已經不在了……好狠的心!生生騙了我十五年!要不是前段時間一眼在報紙上認出你的樣子,怕是這輩子也不會相信你還活在世上……」
那個女人自顧自地說著,身子由於激動有些站不穩,可還是緊緊將安然擁在懷裡,生怕她會一眨眼又會從眼前消失。
安然顯然對於這樣的說法一時難以接受,她輕輕推開那個女人,冷漠又不是禮貌地開口:「對不起阿姨!我想你可能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王若柳,我叫安然!明天還有考試,我回教室了,對不起!」
「若柳!」那個女人像要掉下淚來,「哦,安然。那個,我買了幾件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還有還有,買了一些零食,你拿去跟同學們分了吃。啊!你拿著!」說著拎起塑膠袋往安然手裡塞去。
安然皺了皺眉,有些厭惡地將塑膠袋推開,扭頭小跑著進了教室,留下那個女人愣在走廊上,失神地望著安然離去的方向。
安然也沒顧上打一聲「報告」,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四周的同學們指指點點議論著什麼,她不耐煩地捂上耳朵,什麼也不想聽,下課鈴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安然甚至希望能晚一些下課,不願意面對走廊上的那個女人。
可是天不遂人願,老師前腳剛走出門口,安然的桌邊就圍上來幾個同學,七嘴八舌地問道:「哎哎!安然,那個女的是什麼人啊?」
「是啊是啊!看上去打扮得挺時髦的,是你什麼親戚嗎?」
「你看你看!她還站在那裡看著你呢,要不要我們出去幫你看看?」
夏小小看一眼坐在身邊冷著臉沉默著的安然,站起身推開那幾個八卦的女同學:「喂!我說你們幾個!好像安然跟你們沒有熟到這個份上吧!別在這湊熱鬧了!關你們什麼事?」說著拉起安然往教室外走去,「安然走!陪我上廁所。」
「切!什麼了不起,以為我們想關心她,也不照照鏡子!」
「就是!講真剛才買個女人趴在窗戶邊可真把我們嚇得夠嗆!」
「是啊是啊!跟個鬼似的……咦~」
安然任由夏小小拉著,遠離這些議論,剛踏出教室,見那個女人果然還站在走廊邊上,看到安然走過去,她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企盼,眼神里有些異樣的光芒,卻在安然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從她身邊走過時,漸漸暗淡下去。
安然經過那個女人身邊時,刻意加快了腳步,她也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如果有可能,她情願今晚沒有聽到那一番話。因為在不知不覺間,安然的內心有了些許動搖。
自從得知自己是被拋棄的孩子,她也曾無數次幻想過,遇到親生父母時的情景,也無數次地告訴自己,她恨他們,絕不會原諒他們。告誡自己,如果能夠見到他們,一定指著他們的鼻子狠狠地罵上幾句,然後瀟灑地轉身離開。還有那麼一些時候,安然對著鏡子裡自己的臉,想像著丟棄自己的人會是什麼模樣。
而當這一切真的揭開,慢慢顯露在安然眼前的時候,她卻退縮了。連面對這一切的勇氣也沒有,恨自己的懦弱,這一刻她只想逃避。那個女人,真的是自己素未蒙面的親生母親嗎?不會的!可是……如果不是,怎麼會知道自己最隱私的秘密?安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強迫自己不去理會這些。
「安然,你沒事吧?」夏小小察覺到安然的不安,緊緊握了握她的手,發現手心裡全是汗水,「你怎麼了啊?不要嚇我!」
「我沒事。」安然扭頭看著夏小小,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你幫我看下那個女人走了嗎?」
夏小小點點頭,走出衛生間往外探了探腦袋,看著走廊上的一幕,皺了皺眉回頭對著衛生間裡的安然說道:「沒有。不過你最好出來看一下。」
安然疑惑地拉開衛生間的門走出去,恰好迎上一個人的目光,只見那人陰陰地朝安然笑了笑,又立刻換上一副甜美的模樣對著安然招了招手:「姐姐!你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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