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安然在學校里的一周過得還算輕鬆,雖說地理課上,因為考試交白卷,被老師再次點名批評了一番,她倒顯得滿不在乎,畢竟已經習以為常了。
整個星期都沒有開新課,同學們似乎也把考試成績丟在一邊,把重心都放在了運動會項目的訓練上,一個個很是幹勁十足的,卯足了勁想要在運動會上大展拳腳。
安然為了訓練八百米,每天早早起床來到學校,跟著住校生一起上早操,晚上下了自習,還要拽上夏小小一起繞著操場跑上好幾圈。訓練的效果怎麼樣暫且不說,腿部線條倒是好看了許多,也不枉費這些天的努力。
歐陽老師的手帕,安然也洗乾淨了放在家裡,倒也不是不願意歸還,一來自己比較迷糊,常常是到了學校才想起沒有帶。二來,自己偶爾想起來帶去了學校,忙起來又整天碰不到歐陽慕林,卻也不好貿然去辦公室找他。就這樣一直耽擱了,幸而不是什麼貴重的物品,安然只好這麼安慰自己。
學校為了運動會上服裝的統一,趕在國慶放假前,將校服發到了每個人手裡,雖然是很醜的樣式,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而安然和班主任最後校對了一遍開幕式的致辭,假期終於開始了~
回到家裡,母親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偶爾也會和街坊鄰居閒聊幾句,唯一讓安然發愁的是吃飯的問題,早飯還可以買回來吃,中午和晚上,總不能每天用泡麵解決吧。自己還年輕,身體可以支撐住,可是母親還吃著藥,可不能跟著自己吃這沒營養的東西……
夏小小似乎早早就注意到這個問題,從家裡找出一個閒置的電磁爐,又拾掇了一些鍋碗瓢盆,假期第二天的一大早,就裝了滿滿一箱子給安然送了過來,讓安然很是感動了一把。
因為國慶放假,奶茶店裡有幾天挺忙,安辰也為了多掙些錢,直接和老闆娘要求上全天班。每天早早起床,很晚才回到家裡。安然看在眼裡,很是心疼,想讓他稍微歇一歇,不用這麼辛苦。可是每每她剛一開口,就被安辰一句不累打發了回去。
而顧鋮從那天早晨,在食堂里跟自己分開,直到放假前,也沒有回到學校。安然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卻滿是擔憂和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這幾天都有點心神不寧,只好找些事情來做,不讓自己閒下來。
葉梓和王蘭則結伴回了老家,父親平反的事情比想像中簡單很多,大概真的如王蘭所說的,樹倒猴群散,那些人要的不是事實的真相,而是他們希望看到的真相而已……
王蘭一家推倒了以前的供詞,甚至添油加醋說了許多不存在的「細節」,當然,收了錢財這回事是萬萬不會說的。那些從前巴結村長的人們,也清一色地變成了「正義的化身」,一個個義憤填膺地討伐著……
村長的兒子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總算還了葉梓父親的清白。村長也換了人,對於王蘭一家,因為積極配合舉證,也為了表達對受害者的撫慰,給了一筆可觀的「精神損失費」。讓葉梓覺得諷刺的是,對於她們一家,村里也是採取了相同的做法,說是算做對她父親的一種補償……
事情平息了以後,葉梓本以為自己,會因為父親得到了平反而開心,或者,會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好發泄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而事實上,她只是去到父親的墳前,默默坐了一整個下午……
王蘭這幾天看著父母像個跳樑小丑一樣,將姐姐的傷疤一次次在人前揭開,裝作一副可憐巴巴的受害者模樣。而在拿到所謂的「精神損失費」的時候,卻是滿眼藏不住的笑意,全然不顧姐姐的傷痛,王蘭覺得不寒而慄。
假期最後一天的晚上,王蘭正收拾著回學校要帶的東西,被母親從房間叫了出去。
「蘭蘭,這幾天忙你姐的事,都沒顧得上問你,讓安然跟她媽相認的事情,你辦的怎麼樣了?」
「還沒,」王蘭答著,「不過應該快了,她現在已經不排斥我了,估計……」
「估計什麼估計!」王蘭母親打斷了她,「你說說你有什麼用!讓你辦這麼點事,到現在還沒辦成,當初就不該生你!還不如你姐呢,雖說被人欺負了,敗壞了名聲,好歹也讓家裡撈了一筆。」
「媽!」王蘭不可置信地看著母親,「你怎麼能這麼說!難道我跟姐在你眼裡,還沒有錢重要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突然改變注意,不和大伯母搶安然,是因為她答應,事成之後給你一筆錢,是不是?!」
「廢話!」王蘭母親倒也不否認,「要不然呢?誰讓我這麼倒霉,生了兩個賠錢貨!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你送走,留安然在身邊!你看看你,哪一點比不上人家?!笨得要死,一點小事辦不好!」
「就是啊,蘭蘭。」父親也在旁邊添油加醋,「我跟你媽也算對得起你了,你看看村里其他跟你一樣年紀的女孩子,哪還有機會上學的?都出去打工掙錢了!」
王蘭心如死灰,不由苦笑了幾聲:「是啊……我是不是還得對你們感恩戴德?」
「你別給我拽什麼文!」王蘭母親吼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下次放假前在不給我把事辦成,你這個月也不用上了!哪有閒錢讓你念書的!」
不等王蘭作聲,她又換上一副嘴臉,哭天喊地起來:「我是遭了什麼孽喲!嫁的人窩窩囊囊也就算了,自己還沒本事,生不出兒子!受了這些年的氣……兩個賠錢貨又一個比一個不省心。要是有個兒子,誰還敢瞧不起我,處處擠兌我!我這個命苦哦……」
「夠了!」王蘭姐姐從房間走出來,臉上還掛著淚痕,「別整天賠錢貨賠錢貨的叫!你自己也是個女的,難道你也是賠錢貨?!媽,爸,明天我就出去打工掙錢,你們也別再拿錢的事要挾蘭蘭,以後我供她!欠你們的,我慢慢還給你們!」
「赫!」母親冷哼一聲,「你供她?你先管好自己吧!做出這麼丟人的事,以後還怎麼嫁的出去?!還?你拿什麼還?這麼多年你吃我們的喝我們的,你還得清嗎?!」
「都別說了!」王蘭閉著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媽,我知道了,我會儘快讓安然跟大伯母相認的。我累了,先去睡了。」
說著拉了拉渾身發抖的姐姐:「姐,別說了,回房吧。」
家人是什麼?應該是在任何時候都努力維護自己關心著自己的人,是我們最堅強的後盾,不是嗎?可是恰恰,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稱職的,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懷抱著愛來到這個世上……
王蘭回到房間,想了很多。從小到大受到的委屈和辱罵,自己努力達到父母所有的要求,可還是得不到一句誇讚,就因為自己是個女孩嗎?又想到安然,那個整天冷冰冰,又和自己針鋒作對的女生。可即便如此,也會在旁人面前維護自己……
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呢?自己該怎麼辦?堅持還是放棄,王蘭也漸漸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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