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謀
天衡二十年,雪國來犯。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邊境連連被破,眼看江山將傾,眾朝臣在議政殿已待了三日,一片喧譁,金殿上的人眉頭緊蹙,不過都是些推諉之詞,卻偏偏說的是頭頭是道。
他冷眉橫掃,台下霎時安靜了許多。「朕只要一個答覆,誰……」
「能帶兵出征。」
後幾個字咬的極重,聽的清人的呼吸聲。
一藍袍玉帶男子站了出來,容貌與他相似,眉眼間一股英氣,雖是俊秀,但絲毫不遜色。
「父皇,兒臣願領兵出征。」
蘇子懿這才開始細細的打量他,這些年皇嗣凋零,也便只有毓兒和輕兒。他們兄弟倆感情極好,文治韜略也是上乘,他曾慶幸上天賜給他如此福分。
可眼前的少年。才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
私心裡他竟是舍不下的。
「我蘇國還不至於到了小兒都要上陣殺敵的地步。」他說著這話,看著下面的朝臣。無一人敢言。
「父皇,兒臣苦學多年,就是為了報效國家,兒臣不願存於溫室,天高海闊,疆場廝殺,才是男兒該有的本色。」
蘇毓的眸子閃著堅定的神色,這樣的他,讓年邁的君王看到了自己年輕的影子,那樣熟悉。
他咬了咬牙,「朕就封你為大將軍,平定外敵侵擾,功成得返。」
「兒臣領旨謝恩。」
少年緩緩退出朝堂,藍色衣帶隨風翻飛,他早已定了主意,只是如今不用那麼麻煩了。
「皇兄皇兄,快來陪我吃酒,我跟你說我今天可是辦成了一件大事啊。」
他絮絮叨叨的奔入離王府,拉著正在作畫的蘇南離,熟練的找到酒窖,給自己斟一杯桃花醉,陶醉極了。
「你這是辦成了什麼,興奮成這個樣子。」那紫袍男子站在那裡,像是溫潤的玉,讓人移不開眼。不同於蘇毓的跳脫,他多了幾分老成。
「父皇同意我帶兵打仗了。」
蘇毓得意的炫耀著,南離的眉忽然皺了。
「你以為戰場是好玩的,小孩子家家的也該分分輕重。」
蘇毓扁嘴,委屈巴巴的看著這個好皇兄,「哥,你知道我的,閒不住,不去外面闖一番天地,這到手的金尊玉貴我受不來。」
南離噗的笑了,「你啊你,勞碌命。」
蘇毓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擠了擠眼睛,將酒放在南離手中,「好哥哥你最疼我了。」
「是是是,我啊拿你沒辦法。」
他無奈的揉了揉人頭,眼神深處驀的出現一絲蒼涼,轉瞬即逝。
這一夜很沉,也很深,他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了。
信步走出庭院,遠處的假山若隱若現,他忽然想起那日聽到的聲音,似乎是在那裡。
靠近了些,果然有些許人聲。
女子言:「他還想要些什麼?」
男子遞過一封信,淡淡的說,「看後即燃,規矩你懂的。」
女子接過信簡單的掃了幾眼,面色沉得能擰出水來。
「你。」
她欲要說什麼,男子擺了擺手,「棋子就要有棋子的用處,你別忘了答應的事情。」
男子躍出宮牆,女子看著手中的餘燼半晌,抱頭哭了起來。
假山之後的人緩緩走出,她聽聞人聲有些驚恐,回頭看了那人一眼。
「母妃,你該告訴我了。」
他的話聽不出情緒,只是很冷,冷的像是要結冰了。
女子一改倉皇,她深吸了一口氣,講述了一個他一生都無法置信的事實。語氣那麼平靜,可是卻那麼駭人。
「十四年前蘇國選妃,我那時已有心上人,所以並未在意,那日我與他捕魚歸來,恰被官兵撞上,他們便看上了我。」
「可笑我不自知,莫名其妙的被帶上了船,離開了家,可他始終不曾追來,我曾抱著一絲僥倖,我想著,我的郎君會救我,可是呢。」
女子笑了,笑聲中透著淒涼。「我等了日日夜夜,等到花都瘦了,也等不到他的一個口信,他就像失蹤了一樣。我買通了所有的人,可唯獨找不到他……找不到他。」
蘇南離突然慌了,他不敢聽下去,他讓她停下,可她好像是陷入了回憶中,一直喋喋不休。
「你知道嗎?我以為他很有擔當的,可我入宮後才發現他原來還是個懦夫,懦夫。」
她的眼含著淚,他的心揪成了一團。
「後來,我發現有了你,我是又驚又喜,我設計了所有人,可這,都是為了你鋪路啊。我的兒。」
南離冷笑。
「為了我?難道不是為了你自己的權勢,為了你最後的依靠。」他忽然有種衝動想打醒這個女人,但接下來的每個字讓他感覺骨頭都是涼的。
「你知道為什麼他沒有找我嘛?因為他已經變成鬼了。他再也不會活過來了。」
分不清是哭還是笑,她的表情很是複雜。「我得到消息這個君王,不僅殺了他,還殺了他全家。如此暴戾之人,如何能留。」她的唇角溢出血跡,顯然力道太重。
南離陷入了沉寂之中,他忽然看清楚了一些東西,他看了看頭頂的天,也許,該變天了。
既然錯了,就錯的再離譜些,也未嘗不可。
「母妃,你和他們斷了聯繫吧,這些事由孩兒來,血腥的東西母妃還是不碰的好。」
風靜靜地吹著,她也清醒了許多,她看著眼前的他,也不過是個孩子,但有些事,必須要做。
「母妃會幫襯你。你放手去做。」
他笑了,只是多了幾分不明的意味,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離王府,緩緩的走了回去,在月色中拖沓著身形,或許明天,天就變了。就再無今日的月。
城門.
「皇兄放心吧,臣弟必凱旋而歸,等我的好消息吧。」
他含笑頷首,目送人去。回到府中翻出了藏了多年的瓊花釀,眉目閃爍,想起那個好酒的少年,那對相敬的兄弟。
酒入了喉,便不覺得苦澀,一盞接一盞的,從辰時到深夜,最後一杯酒盡,摔碎了酒杯,枕著月色入眠,自此,有些東西,也碎了。他的眉頭擰著,黑袍融入了夜色,他說喜歡黑色,因為看不真切,他不喜歡太明白,會累。
可如今,也只有醉中才是最輕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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