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閣,慕言將蘇毓帶回蒼雲山,一身藍衣染了血污,雖未傷及要害,但他方經大戰,身心皆受創,眼眸空洞無神,他回身看那皇宮,心似乎在顫抖。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慕言將他置於閣內,看他神傷的模樣,很是心疼,想要出言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一時寂靜,只聽得輕微的嗚咽聲,他緊咬貝齒,滲出血來。
過了片刻,只見他起身嚮慕言下跪,「師父,徒弟謝過師父救命之恩,願隨師父學藝,雪國恥,報家仇。」
慕言將人攙起,「你這些年一直居於朝堂,荒疏甚多,如今逢此大難,當收心勤懇,沉心以應。」
「是師父。」
他自在蒼雲閣修行,劍氣中多了不少戾氣,不知何時變的寡言,只是長夜不寐。害怕夜的孤冷,不敢入夢,夢中是不敢觸碰的傷疤。閉上眼的混亂,他終還是不忍,這夜無星,無月,他悄悄離了蒼雲閣,入了皇宮。
推開御錦殿的門,空曠的金殿有些蕭條,風起,他看著那龍椅上空著的地方,想著曾經那個位置上的父皇。
父皇最是溫涼,也從不對他們苛責,他卻總是怯怯的,有些說不出的疏離。他更喜歡和皇兄一起打鬧的樣子,春日的紙鳶,是他們最喜歡的。
可如今,這裡,他近了前去,龍椅上還有著浸入的血跡,那樣的微小,卻是分外刺目,從此,他只有一人。
這裡,環顧四周似乎還能看到昔日,仿佛是陳年舊事,回憶起思念,似有人聲,他附在房頂,調整呼吸,聽到的卻是又一層絕望。
「半個月時間到了。朝中勢力你清洗了大半,答應太子殿下的是不是該兌現了。」
夜深,他窺不見那人容貌,只覺得聲音似曾相識,只見黑衣男子頷首,「西北三郡,明日他便可以接手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人便離開了金殿,南離這才關了御錦殿的正門,「你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蘇毓飛身而下,兩人相對而立。帶著些許的疑惑,「為何剛剛不說?」
「你我兄弟之爭,我不想讓外人插手。」南離看著蘇毓,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他不知為何每次他遇見他的時候,都會有猶豫。
「好。如今是天衡一九年,五年後我們再分高下。」
蘇毓作揖行禮,與南離錯身而過,踏出御錦殿外。外面,月色涼薄。
未曾出宮,便遇上了羽林軍,他一路且戰且退,硬生生的開出了一條血路。血雨飛揚,焦灼難解。立破重圍,遁入一小屋之中,劍尖還染著血,他打量著這處荒廢的宅子,許久不曾有人居住,堆積的塵土有些嗆人,環視四周,只見一處有一個精緻的雕塑,刻著眉目清秀的女子。
……
南離立於御錦殿之中。回想過往種種,皆如雲煙,如今,五年之期已到,他眸光暗沉,煙都近日風波未平,天災人禍,燕宛之變,人心動盪,天意難測。而他,註定是要攪動風雲。蹙眉,遙望,正式的較量,才剛開始。
緋苑。
她方理了妝容,白玉的肌膚如雪,三千青絲自然垂下,木蘭簪隨意綰起,梟鶴垂手而立,不時為她遞上妝盒裡的東西,她本就清麗,淺淺的妝容亦是錦上添花,更添幾分嫻靜。
伊人玉手輕拂,琴音泠泠,聲如黃鶯出谷,「梟鶴,交代你的事辦的如何?」
「軒主,都辦妥了,各分部隨時聽從調遣。這是下面搜集的關於蒼雲閣這些年的資料。」
琴音乍停,女子接過那一疊信箋,粗略的看了下厚度,心中生惑,這些年,你倒是做了不少事情。
逐字逐句的翻閱,唇角不自覺的泛起笑意,她認真的樣子,梟鶴看的有些蒙,閣主很少有這樣的時候,她……一般都是很冷的。
看完最後一個字,她這才收了溫軟的神色,對梟鶴吩咐,「整合清塵軒的勢力,進行一次洗牌,我需要他們的力量,最重要的,是忠誠。」
「屬下領命。」梟鶴緩緩退出,陽光下的他有些呆呆的,八字眉微挑,薄唇輕抿,看不出喜怒,眼中是深潭無波,看上去不是很好相處。所以當別的人從他身邊經過時,都會下意識閃避,他嘴角抽了抽,自己貌似沒那麼可怕吧。
下午的時候,久違的白色身影又出現在了緋苑,還是他上次的位置,一壺酒,一盤花生,他的衣擺隨風,怎麼看怎麼養眼。
「我說妺兒啊,該你上場了,你可快點吧。」
女子款款而出,一把油紙傘在她手中上下翻飛,恍如仙子,似桃夭灼灼於三千浮世沉溺,自江南煙雨中走來的翩翩少女,豆蔻年華,玉顏凝霜雪,不染俗世煙火。蘇祁看著這樣的她,愈發堅定了自己的選擇。她,果然不同。
一舞畢她盈盈而謝,不經意朝他做了個鬼臉,他啞然。待入了內室,輕扣她的額頭,「我倒不曾發現,原來姑娘如此俏皮。」
「公子不是一樣?」她指了指他放下的手,莞爾一笑,趁他失神朝他頭上輕扣了一下,「公平咯。」
男子也不惱,他甚至覺得這樣的她有些可愛,察覺自己失態,輕咳了一聲,
步入正題,「如今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女子似是不解,「哪來的打算,只不過是閒雲野鶴,自在逍遙罷了。」
「姑娘倒是悠閒,那日之約,可否記得?」隨意的找了個位置坐下,對面是落地窗,可以看到熙攘的街市。
「自是記得,只是時候未到罷了,公子若信我,便靜觀其變。」
她嗅著熟悉的檀香,淺淺問詢,「公子可是熏了檀香,這味道很是好聞。」
「靜觀其變?也好。」他聽她提到檀香,神色黯了下來,「這是母后……母親最喜歡的味道,她說這個味道寧神靜心,所以我的衣物都會用檀香浸染。」
見人似有些神傷,拿起一旁的冰玉盞斟了一杯酒,「公子品一品這清塵塢。」
蘇祁淺淺抿了一口,「入口清涼,猶有回甘,還有淡淡的花香。很是不錯,不知姑娘從何得來?可否贈我。」
「沒想到我拙劣的手藝,能得公子青眼。」
遂取了十壺清塵塢,贈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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