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雪格外刺骨,婉妺在窗邊立了許久,似乎是受了寒氣,有些輕微的咳嗽。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她的眼神空洞無神,變幻莫測看不到盡頭,似乎視線深處被重重迷霧所擾,她不知在看什麼,是過去,抑或未來。
有人說寒笙已經離去了,她不經意的笑了,那樣一個痴情的王公貴族,不知是不是災難。帝王無情,而她,恰巧無心。她只想做自己喜歡的,傷人或是傷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若還有機會重逢,那便說一聲抱歉,然後各自分離,去過自己的紅塵。她看著窗外的雪想起了曾經,似乎永生銘刻,那樣一場大雪,整個清塵居落滿了白色飛羽,而司辰站在門外,靜靜地向她伸手。
「我只會布星,可你喜歡雪,那我就為你十里飄雪,不知你喜歡嗎?」
他的眉眼帶著溫和的笑意,她不知他從哪兒弄來的白雪,純粹而乾淨,那漂浮的六瓣霜花,寄託著誰的念想,似乎是有生命般轉瞬消失不見。留下一地清華。婉妺看那雪,似又見了她的司辰。
「我喜歡。」她輕聲說,那時羞怯不敢張口,一直將心事藏於花蕾,對他若即若離,害怕未知,也害怕抓不住幸福。
過了千年,她不再畏懼,當那個人重新出現在生命里,她感覺生命了,她沉寂的心又灼熱起來,只為他一句話,一個眼神。
「你喜歡他嗎?」蘇祁突然出現,看她臉上未乾的淚痕,他拂袖軾幹了淚痕,婉妺詫異的看著他的動作。忘了推開,也忘了辯駁。
「那為什麼還要嚴詞拒絕?虛偽嗎?」他諷刺一笑,周身薄涼氣息驟顯,她退了幾步站定,隨手拿起手邊的團扇,細細的撫摸著紋路。
「你看這兒是什麼字?」她笑著說。
蘇祁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見那扇面是一幅遠山圖,上書:山水遠喧囂,安然若出塵。
「竟看不出姑娘喜歡安寧,可對他,沒有半分不舍嗎?」
她歪著頭想了想,「有什麼不舍的,他和我不是一種人,也沒有在一起的必要。我這人最怕麻煩了,還是清閒自在的好。」
蘇祁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種高興的情緒,不像初時的冷冽,他低頭看著那月色下的人,那人也正抬頭看向他。他突然鬼使神差的問:「那姑娘喜歡何人呢?」
似乎沒有預料到這樣的問題,她眸光閃爍變幻,手心有細密的汗水,抬頭看了一眼那人,又低下頭去。
「我喜歡的是……我也不知道呢。」婉妺有些惆悵的說,「不過是個青樓女子,哪裡有資格談論喜歡?若這一生註定被鎖了自由,那麼喜歡也不過是束縛。」
她淡淡的說,眼神黯淡下去,似是隨意的動作,又那麼傷感。
「青樓又如何?你與她們都不同。自然不必按她們的樣子而活。」她忽然想到他曾經也說過這樣的話,你可以做你自己啊,為什麼一定要學別人的樣子。
相似的話語,不同的境地。在這大雪漫天的夜裡,他輕聲說,「再為我舞一次劍吧。」
劍花婉轉月光流轉劍身,她紅衣似火點燃無盡雪夜,那一點驚鴻遠勝那光影婆娑,他似夢似幻,手中劍光一閃落入她的劍華之中,挑起飛雪如花,與她雪中翩翩起舞,她忽然覺得這一幕像極了書中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不知何時他執起她手中之劍,指尖翻飛瓊花亂綴,她婉轉騰挪間只見他眉目燦如星辰。
「姑娘可否願意一直與我舞劍,畢竟這世間我只尋得姑娘一人。」
蘇祁的耳根有些紅紅的,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正視著那人,她不惹一點塵埃,雖然眼底也是無盡的深沉,或許他們,是同類吧。
「那公子可以尋別人。」她收了劍,進了屋子,「公子若不明心意,我又何必做那唯一。」
她的話問的頗為無理,蘇祁難得耐心,他從第一次被她的傲氣所吸引,到後來的算無遺策,有勇有謀。他越發覺得婉妺與眾不同。
那樣蔑視一切的人,高傲的行走在塵世,雖身在青樓,不折半分傲骨,他欣賞她。
他會為她破了所有的戒例,一場生日宴,一塊蒼雲閣的令牌,甚至生死相托只因為是她,他心甘情願。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喜歡,他記不清了,他只知道當聽到雪國太子要求娶她的時候他心亂如麻,食不安寢。
「我……我喜歡你,」他霸道的抓住婉妺的手。對著明月舉起,「我蘇祁,喜歡婉妺,至死不渝。」
「我應該,還來得及吧?」蘇祁深情的望著眼前的人,褪去所有的冰冷,他的聲音似乎讓人心安。而她,心緒紛亂。
她的手抬起又放下,想著那些過往,她一個人守了千年的回憶,心漸漸被失落填滿。他突然的出現讓她相信命中注定,不顧一切的靠近,又不敢傾心相待,只怕會再一次錯失。
可他今日說,他喜歡,他怕來不及。
她忽然的落了淚,對面的人有些慌亂,怕自己的粗魯驚了她,但想想她那樣傲的女子,應也不至於。各種揣測,都不及她踮起腳尖的一吻。
「自然來得及,奴未嫁,君未娶。」她溫柔的說。聲音空靈的過分。
「那你願意永遠跟隨我,就算顛沛流離也無所謂?」他不確定的說,第一次那麼患得患失,侷促的像個孩子。
「自然願意,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她就那樣安靜的看著他,將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中。
「我把自己交給你了,你不要弄丟了啊。」
他忽然想放棄一切,和她遠離了這紅塵,可心底還在作痛,那久遠不散的陰霾,固執的潛伏在胸口,一觸就生疼。他的眸子閃過憐惜,可他不願放手,因為她,獨一無二。
聰慧如她,怎會看不出他的糾結,她撫平他眉間的褶皺,「我和暗閣會助你,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不可以缺席。」
複雜的目光流連,他低頭看著那纖細的人兒,他知她有男子的才華,但這天下血雨腥風。她可受得住?
似乎看出她的憂慮,女子手中突然多了一塊兒玉璧,刻著暗字,以回龍紋作為裝飾,精巧非常。
蘇祁接過細細查看,「這是暗閣令牌,怎會在你手中?」
「莫非那日,是你?」
他不可置信的問,他曾懷疑過,可是後來諸事繁多,就壓後了調查,如今見這令牌,竟與之前所見相同。她那日與雪國結盟,刻意貶低裴南離,他曾以為她只有清塵軒的勢力。不想竟小看了她。
「阿妺倒是厲害,利用與雪國結盟牽制宸皇,讓他將目光鎖定寒笙。只是你低估了南離的恨意,他可以不要這天下,也要與我為敵。」
她聽出了無奈的落寞,他的手有些涼,連語氣都變得蕭瑟。風還在無情的刮著,不顧人的心情。他這半生漂泊,又該吃了多少苦?
走到琴旁隨意的挑了弦,就著月光琴曲傾瀉而下,如行雲流水般自在灑脫,他看著她認真的樣子。走上去與她共撫,指尖相觸的溫度,是兩顆心相依的痕跡。他們只有自己,也更加了解對方。
「若有一日閒了,我帶你走遍紅塵各處,背一把琴,一柄劍,做一對江湖野鴛鴦。」
他調笑道,女子臉倏的紅了。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心卻飛到了他說的江湖。沒有恩怨,唯有琴劍酒一壺,該是何等灑脫。
「好啊,我就當這是你的承諾了。」
「這就是本閣主的承諾,你可收好了。」
婉妺狡黠一笑,琴音陡轉,一曲相思曲自心間划過,她素手芊芊如玉,配合琴音清凝,相思之意不言而喻。
他心中一顫,她的情意竟絲毫不遜於他。似乎還多了些滄桑的韻味,他不知她從何處來,只知她如今是他的人。那些過往應該是很痛的吧,他這樣想著,抱著身邊的人,拂亂了琴音。
她扭頭看向那個做了壞事的人,「我好好的曲子你都毀了,你要怎麼賠我?」
那人卻無賴的說,「不過是一首曲子,要賠的話,把我賠給你如何?」
婉妺哧的笑了,她的笑容像是煙花初綻,絢麗撩人,加上那雙美艷無雙的明眸,心思百轉玲瓏剔透,看盡世間萬物。他這才驚覺,她的眼中不只有暗夜,還有無邊煙火。
他就那樣陷在她的目光中,似乎就這樣也不錯,可以守著她,少了那些煩心的謀劃,該是多麼愉悅的事情,他可以帶她去看春花,賞秋月,彈琴舞劍,紅爐小酒。
「那要看公子價值幾何咯?我的琴曲可是無價的。」
她故作深沉,卻顯得嬌憨可愛。
「恰好本公子也是獨一無二的無價之寶,正相合。」他水藍色的袍子隨風,一雙讓世人汗顏的絕美容顏,一出現就會引起追逐。他是那樣俊逸,又是那般清冷。
又有誰知這高冷的蒼雲閣主此刻,也會開著玩笑逗自己心愛的人開心,只為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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