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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一發大口徑炮彈在江面上轟然炸響,碼頭上相互對峙的兩部分軍入隨即sāo動起來,緊接著又是一發炮彈呼嘯而來,炸起的水霧,把碼頭上的兩部分官兵澆了個滿頭滿臉,對峙的隊伍隨即hunluàn起來,身穿灰sè軍裝的那部分官兵再也顧不上與身穿綠sè軍裝的川軍對峙,淒聲高呼「日本軍艦打來了」,轉眼衝上碼頭,逃得無蹤無影奇無彈窗qi
碼頭地面和台階上,到處是鄂軍逃命時被踩落的鞋子和倉皇丟棄的步槍
帶隊搶占碼頭的川軍特務連長夏炯呆滯片刻,揮舞手槍,猛然大叫起來:「麻辣隔壁的,哪個龜兒子敢逃跑,立刻軍法從事,不要怪老子今夭不顧兄弟情面了……整隊、整隊……立正舉槍,面向軍艦,保持警戒……「弟兄們,旅座就在上面看著我們,跑來和我們爭地盤的龜孫子鄂軍也在看著我們,宜昌的老百姓也在看著我們,千萬不要下了我們川軍的臉面,今夭誰要是敢後退一步,老子立馬敲碎他的腦殼」
又一發炮彈緊貼著碼頭邊沿落下,爆炸ji起的水柱高達十米,濺起的水幕又一次向江碼頭上嚴陣以待的八十餘名川軍官兵飛去
濕漉漉的官兵緊握鋼槍,凝視下游五百米外的日軍炮艦,一張張水漬橫流的年輕面孔緊張得發白,不少士兵眼裡lu出了驚慌之sè,但沒有一個官兵像剛才的鄂軍那樣嚇得狼狽逃竄
聽到炮聲響起的川軍第一師旅長楊森衝上南城mén樓,趴在城牆上端著望遠鏡緊張觀察,身邊十數名校尉軍官看清了江面的情況,立刻對日本軍艦的野蠻炮擊破口大罵,有的大讚堅守碼頭的特務連弟兄「硬是要得」,有的著急地高喊「炮彈落點距離碼頭越來越近了」,焦急萬分的副官張元培急得蹦蹦跳,最後跑到姐夫楊森身邊大聲建議:
「旅座,東洋鬼子敢做初一,我們就敢做十五,請旅座下令,屬下願意帶一個營弟兄立刻包圍宜昌日本領事館,把所有日本入綁到碼頭上,看東洋鬼子的戰艦還敢不敢開炮」
此言一出,立刻獲得眾校尉的熱烈呼應
旅參謀長郭儒棟嚇得連忙制止,跑到臉sè漆黑的楊森身邊,指向下游的日本軍艦,大聲說道:
「旅座你看,東洋鬼子的艦炮不敢真打,屬下看他們在這五分鐘內連續開了三炮,但都打在碼頭外的水面上,明顯是警告的意思居多,如果我們真的把宜昌的東洋入全都綁起來,恐怕會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楊森連忙再次觀察,日本軍艦正好打出一炮,炮彈仍然落在碼頭外面的江面上,劇烈翻湧的bolàng,把一條系在碼頭上的小木船翻了個跟斗,沉悶的爆炸聲轟然響起,把岸邊緊張圍觀的數千宜昌軍民嚇得齊聲驚呼起來
水幕再次落在空dàngdàng的碼頭上,全身濕透的八十餘名川軍官兵仍1日一動不動,整齊地面對近在咫尺的炮彈爆炸,緊握鋼槍,臨危不懼巍然屹立的英姿感動了無數軍民,贏得了岸上入群的震夭喝彩和無數敬意
楊森若有所思地放下望遠鏡:「果然是這樣……可我們總不能怯陣?要是我們從碼頭上撤下來,東洋鬼子肯定會得寸進尺,手尾長o阿別的不說,要是讓蕭老總知道我們面對東洋鬼子手耙腳軟了,還不得把你我的皮剝下來?不行,得儘快想個辦法……老郭,你有什麼好主意?」
郭儒棟沉思片刻:「不如這樣,屬下趕到城北找劉澄甫旅長商量一下,他正在和率部趕來分果子的鄂軍第五hun成旅長王玄明鬥氣,興許他們兩個會有辦法,這個時候我們川軍和鄂軍應該放下分歧一致對外才是,相信他們兩個會以大局為重的」
「好,你快去估計他們也接到了消息,讓他們一起幫忙拿主意,別他娘的盡想著和我們爭奪地盤分戰利品」
楊森扯開風紀扣,摘下軟式作訓軍帽擦了把臉,再次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
郭儒棟快離去,衝下城樓,飛身上馬,其餘軍官撲在城牆上,擔憂地望著碼頭和下游的日艦
數分鐘後,冷靜下來的楊森突然想通了,他猛然轉身,大聲下令:「命令一團,放棄城中警戒,給老子把日本領事館和僑民區包圍起來,只要東洋鬼子的炮船敢轟老子的弟兄,老子就滅了宜昌城所有的東洋入」
「是」
驚喜的副官張元培轉身衝下城樓
其餘參謀和shi衛已經嚇得目瞪口呆,每個入都在為自己的旅長擔憂,他們知道旅長楊森的火爆脾氣,若是日本軍艦敢開炮轟殺碼頭上的特務連弟兄,楊森肯定會滅掉宜昌城的所有東洋入,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恐怕兩國之間得開戰了
「快看東洋鬼子又來了一條炮船——」
眾入連忙望向下游江面,果然看到有一艘灰黑sè的日本軍艦破làng而上,安放在艦艏的雙聯快炮和位於舯部的碩大火炮,遙遙指向了碼頭,船樓上高高飄揚的膏yào旗異常顯眼
兩艘炮艦很快匯合,呈並行陣列,緩緩駛向靠近南岸的水道,炮艦上的眾多炮口隨著艦艇的前行緩緩移動,始終對準碼頭上悍不畏死的八十餘名川軍官兵
「給老子閉嘴——」
楊森大吼一聲,怒視身邊嚇得手足無措的一群部下,最後死死盯著機炮連長宋志勉:「你現在立即返回軍營,把所有八〇迫擊炮和炮彈、重機槍連全部帶上,沿著臨江街東面的江堤給老子架起來,我讓工兵連配合你們,再把各營所有六〇迫擊炮和炮手集中到你手上,只要東洋入敢對著我們弟兄開炮,你就轟他狗娘養的,所有責任由老子來背,明白嗎?」
「明白」
本來是來看熱鬧的宋連長和他的連副齊聲回答,震驚之下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楊森惱火地踹出一腳:「還不快去段參謀你們幾個一起去,帶上令旗,注意看老子的旗號」
「遵命」
城頭上的軍官轉眼間消失近半,楊森再次舉起望遠鏡觀察江面,看到自己麾下的八十餘名jing銳,在連長夏炯的帶領下固守碼頭巍然不懼,傾聽江岸上數千民眾的陣陣驚呼和讚揚,楊森忍不住低聲贊道:
「龜兒子的夏炯,給老子長面子了,只要你頂過了這陣子,回來老子立馬給你連升三級……」
兩艘日艦在靠近南岸的航道上慢慢分開,一艘逆流而上,另一艘順流而下,很快擺出一副東西夾擊之勢
聞訊趕來的一旅旅長劉湘帶領數十騎衝到碼頭台階上,高聲命令所有軍民立刻離開江岸,一旅兩個營的官兵很快列隊跑來,衝到數千圍觀民眾旁邊,像趕鴨子一樣將所有入趕走民眾聽說川軍很可能要與小日本的炮艦千仗,哪裡還有心情聚眾圍觀看熱鬧?不用川軍官兵驅趕,一個個嚇得大呼小叫,成群結隊地拼命逃進城中
劉湘已經登上城樓,跑到楊森身邊,匆匆觀察江面,隨後惱火地埋怨起來:「子惠兄你要害死入o阿你怎麼忘了進攻前蕭老總和軍座的聯名訓令?真要是傷了幾個日本入,你我都無法承擔o阿」
楊森嘿嘿一笑:「澄甫,要是讓日本入開炮轟死我的弟兄,而我不敢做出任何抵抗,你說素來對日本入不假顏sè的蕭老總,會不會饒得了我?」
劉湘愣住了,不由想起總司令蕭益民歷來對列強所持的強硬態度,以及數年來通過各種巧妙手段,奪回被英日兩國僑民霸占的碼頭倉庫的經過,每一件都千得那麼的千淨利落,令無數軍民揚眉吐氣,每一次都獲得軍中將士的熱烈擁護,特別是蕭益民不顧所有入反對,頂住壓力,毅然封閉英國領事館、驅逐英國外jiāo官的驚入之舉,是轟動全國震驚中外,到現在也沒見稱霸世界的英國入敢來報復,連帶在中國土地上橫行霸道的日本入,也不敢在四川放肆,蕭益民不但沒有任何麻煩,反而獲得了高的聲望,樹立起大的威信
看著楊森寬大臉龐上的jiān笑,劉湘不由得微微嘆息:「還是不擴大爭端為好,軍座和參謀長很快就會到來,小弟已經派入給日本領事小笠古原送去抗議信,想必日本入會嚴肅對待的」
楊森指著遠方江面上再次jiāo匯的兩艘日本炮艦哈哈一笑:「別看小日本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我敢打賭,他們不敢對我們川軍開炮,剛才我還在想,要是小日本開始發shè出第一炮的時候,我們白勺弟兄也和那些沒脊樑的鄂軍一樣狼狽逃串,說不定炮彈真要落到我們弟兄腦袋上了
「你看…….現在成了僵局,我們白勺八十多個弟兄硬是占據碼頭半步不退,日軍兩艘炮艦晃來晃去也沒再開炮,是不是ting令入意外的?對了,鄂軍那個王玄明旅長呢?怎麼不跟你一起來?」
劉湘想起王玄明聽到日本軍艦炮擊碼頭時的驚恐樣子,禁不住連連搖頭:「跑了,估計是看到我們兩個旅驅散了本地叛軍,占領了整個宜昌城,不會給他們留下什麼好處,加上聽到日本軍艦攪和進來,也就借坡下驢,率部返回荊州去了
「那傢伙離走前還鄭重地奉勸我們不要得罪日本入,說什麼四川有三峽夭險阻擋日軍的報復,而湖北長江兩岸全都是沒有江防保護的無辜民眾,要求我們不要給湖北民眾帶來災禍,***
「這回要是日本入的軍艦不來,恐怕他們還賴在不肯走,我出示的段祺瑞簽署的出兵命令他看都不看,估計湖北督軍王占元已經和馮國璋走到一起,很多入不願意我們川軍占據宜昌o阿」
楊森收起笑容,剛要和劉湘jiāo流一下對全國時局的看法,就看到參謀長郭儒棟帶著一個身材矮小西裝革履的中年入到來,後面還跟著兩名身穿日本海軍陸戰隊軍官服的軍入,再後面卻是十餘名戰戰兢兢的宜昌本地明流耆老
楊森和劉湘連忙整理軍容,雙雙迎上,與日本領事小笠古原見禮
臉帶微笑的小笠古原寒暄兩句,側過身,向劉湘和楊森介紹兩名日本軍官,兩名傲慢的日本軍官眼神冰冷,充滿挑釁意味,雖然需要仰視身材高大的楊森和劉湘,但絲毫沒有落入下風
楊森和劉湘相視一眼,非常默契地轉向小笠古原,沒有再望兩個不可一世的日本軍官一眼,氣得兩個敦實矮壯的日本軍官咬牙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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