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揣摩著朱兒的心理,飛快地看了權非同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
她雖對自己的妝容有信心,卻終怕權非同看出破綻。她進黃府,目的是想看看能否在這裡搜出黃天霸勾結礦主、草菅人命的各種來往文書證據。另一邊,冷血將隨黑臉、白臉進衙門查探證據。
雖然希望渺茫,但她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若她先查出證據,交到連玉手上,便可通知李兆廷,連玉手上已有黃天霸的罪證,他必須掉轉槍頭對付黃天霸。權非同向來是識時務之人,不會阻攔李兆廷。如此,李兆廷秉公辦理,連玉亦無法治他之罪,黃天霸亦會得到他該得的懲治。
此時,面對權非同的問話,她正要搖頭,又想真朱兒日後回到這裡只怕不易善了,暗暗嘆了口氣,撲通一聲跪下,「是奴婢一時失手,公子恕罪。轂」
權非同眼尾微挑,似在輕輕舒展著眼皮,驀地輕笑一聲,目光鎖到晴兒身上,「你過來。」
晴兒一驚,但她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大丫鬟,膽識也不小,欠身一福,道了聲「是」,便立刻走上前去銓。
權非同又瞥向素珍,「你也給我過來,嗯,手給我。」
素珍一愣,卻見他緩緩坐起身來,衣袖微展間,向她攤開手心。
素珍心道:這人這是要幹什麼?疑慮歸疑慮,人家是貴客,她沒有說「不」的權利,她將手往裙上擦了擦,照做了,將朱兒扮演得惟妙惟肖。
權非同執起她的手放到鼻端一嗅,那呼吸輕輕噴打在她手上。
素珍傻了。木三,你……果是變態。
她心下猛地一跳,面紅耳赤,心裡復又嘆了口氣:雖變態,他這動作卻做得無比優雅。
眾女臉頰紅紅,連晴兒也愣在一邊,又妒又羨。這一幕看在眾人眼裡,儼然是個香艷畫面。而且,權相居然不嫌棄這般容貌的,她們豈能不嫉恨!
木三的手真的很漂亮,骨節分明,腕骨微微突起。
素珍臉上擱不住,正要掙一掙以示提醒,權非同這時卻道:「有藥香,你端過藥。」
「正是,權相,是這丫頭端的藥,方才笨手笨腳地將藥打翻了。」晴兒立下狠狠看了素珍一眼,道,「權相要打要罰,都可以。否則,怠慢了權相,我們老爺可是不安。」
「嗯,行,你們給我找幾個家丁、護院的什麼過來。」他說著,放了她,瞥了瞥眾丫頭。
「是。」立時便有人嬌滴滴地應了。
幾個丫頭離開,很快又折回來,果領回了幾名看上去孔武有力的護院,又另有數名家丁。
「敢問相爺,要小的怎麼做?」眾男子恭恭敬敬地行禮,欠身問道。
有些丫頭倒也不算太壞,同情地看著素珍。
素珍本思忖以木三的脾性,未必會責罰她,這時卻一驚,心道:奶奶的,木三,你要打老子,那幾頓飯,回去必不請你了。下回你約我吃飯,我還放你鴿子。可這當口,她也只能忍了。
權非同似乎正思考著該用些什麼刑罰,眼波中淌過些許殘酷,卻偏偏嘴角微翹,燦若霞光。除去素珍不花痴,眾丫頭倒看得呆了。
這時,這男人卻隨手一指晴兒,幽幽道:「你裙子下擺怎會有抹黑?」
晴兒本力持鎮定地看著,此時,卻驚得幾乎跳起來,立下低頭,往裙擺看去——那地方一片潔白安好。
「晴兒姐。」幾名丫頭惶然出聲。
她心下一沉,這看在誰眼中,都是做賊心虛了。她驚懼地抬頭。
權非同眉目中帶著一抹譏誚,「這端藥的還沒濺到身上,你倒被濺上了?和我玩心術,你一個丫頭不嫌嫩了點嗎?你們要怎麼罰,我不知道,我是一個客人罷了,這事交給你們管家處理。」
晴兒撲通跪下,方才冷汗涔涔,只覺這次要死了、要死了……若是由他開口來罰,他便是將她打死了也成。聽了這話,她方如蒙大赦,回頭向老太太求個情,打幾個板子,扣些月錢,想是可以過去了。她顫聲道:「謝權相饒恕之恩,謝謝權相……奴婢這就煎藥去,回頭親自給相爺送來。」
看權非同未罰她,雖畏懼,她心裡對這位相爺隱隱又有了種期盼。
素珍想笑,面上卻忙道:「謝謝權相。」
權非同看了素珍一眼,勾勾嘴角,「你方才為何不替自己辯解?」
「奴婢……怕晴兒姐姐責怪。」
「哦,你便不怕我罰?她們最多是擠對你,我卻可以要你的命。」
「都說宰相肚子能撐船,奴婢想,只要奴婢認錯,權相便不會計較,總比以後在這裡討不到生活好。」素珍這可算是實話實說,沒有偽裝。
權非同眸光一動,多看了她幾眼,隨之道:「你們退下,你留下。」
素珍驚恐而憋屈,這人竟對朱兒生了興趣。
「是。」眾人魚貫而退。
晴兒怨恨地看了素珍一眼。素珍自不懼,但還是佯裝瑟縮了一下。
權非同的眸光一掠旁邊的椅子,「坐。」
素珍摸不清他心思,仍戰戰兢兢地道:「奴婢不敢,奴婢站著就行了。」
權非同笑了,看上去很是溫文無害。
「你在怪我將你害了吧?本相走後,你處境會有些難過。」
素珍想:你知道就好,把朱兒害慘了。
她謀劃著回頭是否該給朱兒些錢財,讓她別回黃府了。唉,她又得破財了。
她不坐,權非同也不勉強,仍笑道:「其實,我只要說一句將那惡丫頭辭退,或是跟你們管家說一聲,我走了以後,莫讓人欺負了你就行。」
「謝謝,謝謝相爺高抬貴手……」
「可我不打算那麼做,那多無趣。」
素珍被他這一句硬生生打住,暗自咬牙:這人何苦作弄一個可憐的小丫頭?
權非同自是看出她不滿,鳳眸盯著她,輕聲提議:「小丫頭,莫說我欺你,這樣吧,你向我提一個問題,若得我心,我便獎賞你,你倒不必再畏懼誰。」
素珍怎麼也無法將眼前這個笑如水漪的男人和此前國案中殺人不眨眼的狠辣男子聯繫到一起,她想了想,道:「那請相爺告訴奴婢,您怎知奴婢冤枉?」
權非同「咦」了一聲,又低低笑開,「你們的黃大人怎敢讓一個丑婢給我端藥過來?方才那丫頭便不同,倒勉強算得上是個美人。除非她嫌活兒重,喚個小丫頭做差使,但差使歸差使,到得我跟前,她還不是得自己來?」
素珍也笑了,低頭「嗯」了一聲。
權非同卻緩緩站起來,摸摸她的發,「你不笨,有點蕙質,我甚是喜歡,收你做小妾,當是獎賞,以後無人可欺你。」
什麼?素珍愣在當場。
這人卻伸手一勾,將她帶進懷裡……
這帶著幽香的纏綿,素珍能想到的只有兩點:一、權非同的品味真他媽有問題,二、她被他識穿了,他正捉弄她。
若是後者,可又感覺有些不像。
他突地又抱她坐下來,丹鳳眼盯著她,目光頗有些幽暗。
「真是個可愛的小丫頭。」他驀地輕嘆一聲,低頭便往她唇上吻去。
可愛個屁!
素珍大驚,若是朱兒,那暫時被他們點了穴扣押在客棧里的朱兒會怎麼做?
估計朱兒是不會推拒的。
但若不推開他,她又斷然無法接受……
「相爺,卑職聽下人說,府中有個丫頭開罪了你,卑職必定重重責罰。卑職領了兩位武林好手過來,想給相爺引見一下……」那溫雅的聲音驀然止住。
權非同皺眉,明顯有些不快,卻手一松,放了她。
素珍如獲大赦,趕緊退到一邊。
湖邊假山之後走出來幾名男子,為首說話的人深深一揖,「卑職有罪,打擾相爺雅興。」
這說話之人長相甚俊,一副書生模樣。
素珍心忖:這人就是黃天霸吧?倒長了一副斯文模樣,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隨即一驚。這黃天霸背後還跟著三個男子,前面二人一高一瘦,目中有種說不出的肅殺邪氣,這不是客棧里有意染指無煙的那兩個男人?
還有,李兆廷也來了。
哪怕他不知道她是誰,她還是尷尬。
李兆廷等人自也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這時看到她容貌,都訝然。黃天霸更甚,驚訝地連連看了她好幾眼,似覺得有些面熟。
權非同卻淡定,直接對黃天霸道:「黃大人,問你討個丫頭,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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