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月拐進一條小巷,略顯清冷。
與巷外的主街一步之隔,卻如同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之中,三兩男子把肩行過,面上微醉,絮絮叨叨。
地面鋪設著巴掌大的青石地磚,夜色映襯下泛著稍許漆黑。
但光亮處仍可以看見從頭頂大紅燈籠反射而來的紅色光暈。
熱烈中,滲透著孤獨的落寞。
鬼使神差地,慕初月輕輕挑眉,跟著前面的兩三男子踏進了紅燈深處的一間酒家。
酒家門外並沒有站著招待客人的店家小二,酒客趔趄著自行踏入堂屋,內部竟熱熱鬧鬧坐滿了人。
慕初月眼前一亮,鬧中取靜尋了一個魔晶燈照不真切的角落。
懷中抱著一摞古舊的木牌的酒女,搖曳著身姿晃到她的桌前,眸子都沒抬。
「小店有上等的各色美酒,需要點什麼?」
說罷,酒女低垂著睫毛,將木牌拍到桌面,鏗鏘之聲響起,木牌依次排開。
慕初月這才發現,小店裡的酒名和大陸上常見的有很大區別。
不是名為某某酒,而是取了「獨酌寒江雪」、「江影夜依稀」這樣的詩意名字。
如此特立獨行的小店風格,倒讓她莫名生出一絲好感。
伸出蔥白的手指,兩指捻起正中的牌子,幽然念道:「獨游,就這個吧。」
「好的,您請稍候,酒由店掌柜親調,等待的時間會稍長一些。」
「無妨,再上些小菜吧。」
酒女走遠,身影混跡在嚷雜的人群中。
慕初月單手托腮,雙眼環視屋中,每個人臉上都帶有熟絡的笑意。
雖然他們穿著上看不出太多相似之處,但推杯換盞,似乎同時受到了一個主人的宴請。
單獨請酒,大概是有值得慶祝的喜事吧……
與此同時,一位身著紅衣的英氣少女邁著步子進入慕初月視線。
她的聲音有力卻不失少女的嬌柔,自大漢手中接過堪比她臉頰大小的杯盞,爽朗笑道。
「今日既是我雪琉卿的生辰,各位所有酒費算在我頭上,不醉不歸啊!」
「來,誰和我客氣,就是將我雪家看扁了!」
一時間,慶賀之詞震天響。
相比之下,慕初月的小角落,仿佛被隔了一個世界。
她丹唇輕啟,清亮的眸角流溢出星光,「生辰……原來生辰也是需要慶賀的……」
自從母親過世之後,「生辰」二字與她而言便沒有太過特殊的意義。
這一天,預示著她的成長,也意味著她進入了新一年的獨行。
遠路何其漫長,更何況有一條路,名為人生。
目光在空中相遇,雪琉卿端著杯盞嚮慕初月走來,臉上擎著明朗的笑,有讓人如沐春風的味道。
將一個一個杯子分別放在兩人面前,雪琉卿雙手抱拳,儼然江湖兒女習氣。
這在修煉者至尊的世界裡,顯得分外特殊。
這女子儼然也是一名貨真價實的修煉者的。
對待一位初次相見的陌生人,竟能尊重到如此地步,能請來上百號不同行業的人來慶賀,確有其獨到的人格魅力。
慕初月端起酒盞,深深凝視著眼前女子,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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