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忙躬身道:「卑職遵命!」
謝東籬揮了揮手,讓大理寺卿下去了。
大理寺卿回到大理寺,立刻對衙差道:「派差婆出去,將陸瑞蘭抓起來收監。」
以民告官,就要準備好滾釘板的準備。
謝大丞相看在昔日親戚份上,不讓她滾釘板,她就要知足了,如果給臉不要臉的再鬧,他就不客氣了。
大理寺的差婆們氣勢洶洶來到劉東義和陸瑞蘭住的坊區,拍著她家大門怒吼道:「大理寺衙差辦案!趕快開門!」
劉東義不在家,又在外面喝酒。
陸瑞蘭正在家裡琢磨上了公堂要如何應對,她是半點也沒想過大理寺會來抓她。
聽見外面亂糟糟的拍門聲,幾個婆子飛跑進來報信,哭喊道:「夫人!夫人!快躲一躲!大理寺的差婆來抓夫人了!」
「什麼?來抓我?不是你們聽錯了吧?」陸瑞蘭霍地一聲站了起來,「她們怎麼敢?!我可是謝家……劉家的夫人!」
突然她腦子一轉,想起來自己其實已經不能算夫人了。
她夫君劉東義不再是東元國的官員,也沒有絕爵位,她正經只能算太太,是哪一門子的夫人?!
不過是東元國的那些熟人看在謝東籬的面子上,依然稱呼她一聲「夫人」……
「給我找人去謝家報信!就說大理寺來抓我,讓東籬來救我!」陸瑞蘭在屋裡頓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可是夫人,您才告謝大丞相……」她的丫鬟怯生生地道,「這時候去求他,來得及嗎?」
陸瑞蘭猛地一頓,瞠目結舌地道:「難道謝東籬這樣膽大包天?!公報私仇?!」
她還沒有想清楚這其中的關鍵所在,大理寺那些五大三粗的差婆已經拿著繩子、枷鎖和哨棒闖了進來。
「你,陸瑞蘭,給老娘出來!」沖在最前面的差婆對著陸瑞蘭兜頭就是一個耳刮子。吼道:「謝大丞相厚道,不讓你滾釘板!但是民告官,而且是告自己的親戚,你不吃點兒苦頭老天也不容你!」
陸瑞蘭出生五相世家。從小到大養尊處優,哪怕近一年來家世陡變,但因謝東籬對她容忍三分,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以至於在頻頻失利丟臉之後,鋌而走險、破釜沉舟。居然想出了去大理寺狀告謝東籬的昏招!
陸瑞蘭這時悔得腸子都青了。
被差婆一個耳光扇到地上,連牙都被打掉兩顆,左邊臉迅速腫了起來。
她趴在地上氣喘吁吁地道:「我表弟是大丞相!你們不能抓我!我養他長大,他不會這樣忤逆不孝!」
「陸瑞蘭,你記性真不好!現在記得你表弟是大丞相了?你削他面前,毀他名聲,甚至去大理寺告他的時候,可有想過他是你表弟?!」那差婆呸地一聲,將一口唾沫吐在陸瑞蘭身上,大手一揮。「帶走!」
另外幾個差婆已經圍了上來,拿著繩子將陸瑞蘭捆得結結實實,又給她上了枷鎖,往她嘴裡再塞了麻核,推推搡搡將她推出了門。
陸瑞蘭嘴裡被麻核刺得到處是血,痛得眼淚直往下掉。
大理寺的差婆帶著她從他們的宅子裡出來,往位於西城坊區的大理寺去了。
這一路上,東元國京城大街上的人都跟著圍觀她們,對著她們指指點點。
等到了西城坊區,認識她的人就更多了。
「咦?這不是陸家的大姑太太陸瑞蘭?她怎麼被抓了?」
「呵呵。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攪屎棍一樣往人家家裡拼命地攪,說實話,謝大丞相現在才出手對付她。實在是仁至義盡了。要換了是我,早就亂棍打出去,讓她一輩子不能翻身。」
「前一陣子聽說她不是領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來,說是謝大丞相的外室和私生女?」
「那是假的。謝大丞相是什麼人啊?就算要找外室,也不會找一個跟自己妻子長得一模一樣的村姑吧?聽說那村姑年歲比他妻子還大呢,你說他是圖什麼啊?」
「也是。男人尋樂子。要麼找不一樣的,要麼找相像太年輕的。斷斷沒有找又相像,又年老的,這不合情理。」
有認得陸瑞蘭兒子女兒的人趕緊去他們家報信。
陸瑞蘭的女兒和兒子聽說了這件事,驚得魂飛天外,忙跟著來大理寺探視。
陸瑞蘭剛剛被差婆收監,一個人坐在大理寺監牢的稻草蓆上,脖子上的大枷已經取下來了,可是嘴裡的麻核還是塞得滿滿的。
「娘,您怎麼了?他們為什麼要抓您啊?」陸瑞蘭的女兒謝同心哭得肝腸寸斷,「我去找表叔來救您出去!誰敢惹我們家?!」
陸瑞蘭苦笑著搖了搖頭,暗道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了。
跟誰斗不好,居然還想跟謝東籬斗……
這些年,他對付別人的手段她又不是不知道?
臨到自己,居然以為他不會出手。
一旁的差婆見陸瑞蘭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嗤笑一聲道:「我說這位太太,你們家就靠著謝大丞相呢。你娘哪根筋不對,居然還要狀告謝大丞相!民告官可是要滾釘板的,謝大丞相厚道,不讓滾釘板,但收監是免不了的。你娘又沒有誥命在身,告了官,就得到牢裡待著,直到我們大理寺開始審案的時候才能出來。」
「啊?娘,這是不是真的?」陸瑞蘭的兒子完全傻掉了,「您還要跟表叔鬧啊!表叔表嬸哪裡對不起您了?您這樣咄咄逼人,是仗著哪門子勢啊?」
這時劉東義得到消息,也趕了過來。
見陸瑞蘭一派狼狽,被人關在大理寺的監牢裡,本來還很難過,嚷嚷著要去找謝東籬救她出來。
可一聽是因為陸瑞蘭告了謝東籬一狀,劉東義直接黑了臉,握了握拳頭,吼道:「行!你真行!有了你這個攪家精,我們這家不鬧也散了!算了。我是供不起你這尊大佛,我要休了你!」
陸瑞蘭的女兒和兒子又連忙跪著求劉東義:「爹!娘只是一時糊塗,您不要休了娘!」
「我們去找表叔說情!娘這麼大年紀了,您就帶娘回雷州去吧!」
劉東義搖了搖頭。一臉慘然地道:「你們還不知道吧?你們表叔表嬸已經跟我們這一房一刀兩斷,再也不來往了。他們不認我們,也不認你們……」
陸瑞蘭的女兒兒子臉色一下子變得灰白,他們雖然恨她糊塗固執,但看著她可憐的樣子。一句指責的話都說不出來。
「……爹,您要多照應娘,我明天再來看您。」陸瑞蘭的女兒謝同心小心翼翼地說道。
她因為已經出嫁了,就沒有再改名字,依然還是叫謝同心。
陸瑞蘭的兒子謝同運倒是改了姓叫劉同運。
這一次也是被陸瑞蘭鬧得心灰意冷,聽說是娘親自己找的麻煩,他也沒有法子,思來想去,對陸瑞蘭道:「娘,我去求求表叔。您就別再鬧了。」
劉東義呵斥他一聲:「別去了!去了也沒用!就讓你娘在這裡好好待幾天,反省一下,再給別人添堵,人家不出手,我先滅了她!」說著,氣呼呼地走了,找了大理寺卿,先把陸瑞蘭告謝東籬的狀紙給撤了,實在丟不起這人,也承受不了後果……
看著劉東義不顧而去。陸瑞蘭的眼淚終於涔涔而下。
她就是想不通,明明她是為了這個家,才跟謝東籬和盈袖兩個人生了隔閡,為什麼家裡人都不領情?——上到丈夫。下到兒子女兒,都在指責她,埋怨她……
她抬起頭,瞪著自己的兒子,惱道:「你也覺得娘做得不對?」
劉同運沉著臉道:「娘,這件事確實是您不對。退一萬步說。就算您是對的,您憑什麼跟表叔他們爭?表叔是大丞相,表嬸是公主,您什麼身份?我們什麼身份?!」
「我們什麼身份?我們的身份不比他們差!」陸瑞蘭被兒子說得惱羞成怒,再一次犯了左性,閉著眼睛揮揮手:「你走吧,再不要來看我。我倒要看看謝東籬有沒有那個膽子把撫養他長大成人的大嫂置於死地!」
「娘!」劉同運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娘還是硬邦邦的,絲毫不能軟下來,「您真是要把我們都折騰進去!」
「哈哈!如果娘得了好處,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如今娘得了壞處,難道你們就不想共同承擔了嗎?娘教養你們這麼多年,你們就學會了只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
劉同運被說得啞口無言,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跺了跺腳,轉身離去。
他出去的時候,還是記著陸瑞蘭是他娘親,將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塞到差婆手裡,讓她多照看照看陸瑞蘭。
其實大理寺卿已經吩咐過,就是讓陸瑞蘭在這裡待到謝大丞相的夫人分娩為止,並不會特別為難她。
當然,戴著枷鎖遊街下她的面子肯定是要有的,不然這女人不知輕重,還要繼續蹦躂,惹得謝大丞相心煩就不好了。
自從陸瑞蘭被關到大理寺的牢房,謝東籬更是將謝家守得鐵桶一般,外人再也進不來。
平日裡只有沈詠潔三天兩頭來謝家坐一坐,看著盈袖的身子。
總算是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個月。
這一天,小磊從盛家隱居的藥王谷給盈袖來信,說算著盈袖快分娩了,他和盛青黛,還有盛青蒿要一起回東元國京城,幫盈袖接生。
盈袖聽了大喜。
她的日子就在這幾天了,肚皮經常緊繃得如同石頭一樣,沈詠潔告訴她,這就是孩子等不及要出來了。
她就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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