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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跑了?你沒看錯吧?督主真的跑了?」
「真的跑了!我剛剛親眼看見的!所以才跑回來給你們報信!」
「咱們走吧!督主帶著他那親戚,也就是兵部尚書一起跑的!」
「宮裡陛下都被殺了,咱們的督主只顧自己逃跑了,你說我們還死守在這裡有什麼意思?!」
錦衣衛剩下的人聚在一起爭執不休。+◆頂+◆點+◆小+◆說,x.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匯集成憤怒的洪流,摧枯拉朽般要將他們淹沒。
「……那那那就走吧……」領頭的人哆哆嗦嗦地看著越來越近的人群,終於受不了了,單手揮了揮,「撤!」
剩下的錦衣衛接到命令,立刻退出了夏凡的錦衣衛督主府。
他們一走,這座府邸就同皇宮一樣,成為一座空城。
無險可守,無靠可依。
「兄弟們!上啊!這是錦衣衛老賊夏凡的老巢!衝進去!殺了他!」
夏凡自從官復原職之後,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和勢力,又加上有祖神做後盾,他挾天子以令百官,更加肆無忌憚,變本加厲地對朝臣和普通民眾進行打壓。
一言不和就要抄家滅族,短短半年之內,就在北齊國朝野內外掀起一場場腥風血雨,殺了無數人,流放了無數人,也滅了無數個世家。
可以說,整個北齊從上到下都被夏凡血洗了一遍。
可想而知那些人對夏凡的怨恨有多大了。
本來北齊皇帝還活著的時候,還有皇帝給他分擔一部分怒火和仇恨。
現在連皇帝都被殺了,大家的憤怒無處可去,只好全衝著夏凡的督主府來了。
……
譚秋婉在睡夢中被外面的喧鬧吵醒了,身邊剛剛出生的女兒哇哇大哭,她忙哄了兩下,抬頭看見窗欞處紅光閃耀,像是著了火。
「出了什麼事?梅香?梅香?」譚秋婉急忙抱著孩子,披衣下床,叫著自己的丫鬟。
門外卻沒有人答應,靜悄悄地,和不遠處的喧鬧聲比起來,像是兩個世界。
梅香是她的丫鬟,今天應該在外屋值夜。
「死蹄子,跑哪兒去了?」譚秋婉將孩子放到床上,罵罵咧咧推開門,一看之下,聲音頓時凝住了。
只見外屋裡亂糟糟地,桌椅七歪八倒,架子上的花瓶、香爐和掛琴全部不見了,各種擺件竟是被人偷得一乾二淨,就連桌上一套翠色碧空的茶壺和茶杯都不見了!
「敢偷東西?!」譚秋婉立起兩道眉毛,惱得嘴角抽搐起來,「真是不想活了!——來人!」
她扶著門框往外面厲聲大叫:「著火了!人都死哪兒去了?!梅香這賤人偷了東西跑了,你們還不趕緊去抓她?亂棍打死了事!」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那股嘈雜聲越來越大了。
「那邊有人!」
「過去看看!」
有人咚咚咚咚跑了過來。
譚秋婉一怔,見院門被人唰地一下踹開,一群人拿著刀劍亂鬨鬨地闖了進來,嚇得倒退兩步,攏緊自己的衣袍,大聲道:「你們是誰?怎敢闖到內院?!這是錦衣衛督主的內院,你們是不是不想活了?想滿門抄斬嗎?!」
「賤人!還敢狐假虎威!你的靠山已經跑了,還想滿門抄斬?!」一個灰衣人倒提著長刀,大步走了過來,覷著眼睛打量她一眼,冷笑道:「婉皇貴妃,真是久違了,賣國的日子過得很消停吧!」
譚秋婉知道不妙,大驚失色,連連後退,嚷嚷道:「你別亂來!督主呢?兵部尚書呢?」
「啊?她是皇貴妃娘娘?怎麼住在錦衣衛督主府?」一群乞丐流民罵罵咧咧跑了過來,看著譚秋婉流口水,「這是偷人吧?給皇帝老兒戴綠帽子啊!」
這些人並不知道譚秋婉是東元國元宏帝的皇貴妃,他們聽那灰衣人叫她婉皇貴妃,就以為是北齊皇帝的皇貴妃。
「反正這娘們兒不守婦道,不如給我們兄弟樂呵樂呵吧!」這群乞丐和流民大笑著扔了手中的兵器,朝譚秋婉撲過去。
譚秋婉尖叫著回身就往屋裡跑。
但是她哪裡跑得過這群男人?
沒多久就被他們拽著從屋裡倒拖出來,扯開她的狐皮大氅,一把撕開她的外袍。
眼看她就要被這群人侮辱了,那灰衣人的嘴角抽搐兩下,大聲道:「閃開!這賤人不守婦道,晦氣十足,克夫克子克國運,你們真的要沾上她的晦氣,一輩子倒霉?!」
那些乞丐和流民一聽忙收了手,紛紛往譚秋婉身上吐唾沫,罵道:「真是晦氣!老子好不容易轉運了,可不能再被你這娼|婦壞了好事!」
譚秋婉捂著衣袍連滾帶爬地往屋裡奔去,想到屋裡還有自己的兒子和剛剛出生不久的小女兒,不由大叫道:「你們敢再亂來,督主和兵部尚書不會放過你們的!」
「督主?你說夏凡?還有兵部尚書夏應佳?呵呵,你去地下找他們去吧!」那灰衣人猙獰一笑,從後面趕過來,手中大刀揮起,往譚秋婉脖子上狠狠砍了一刀。
譚秋婉的尖叫聲戛然而止,撲通一聲倒在了雪地里。
那灰衣人對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幾個人迅速竄到裡屋,將兩個孩子堵了嘴抱起來,從後屋的窗子裡飛身躍出,往督主府的圍牆那邊去了。
顯赫一時的錦衣衛督主府沒多久就淹沒在熊熊的火光之中。
雖然下著大雪,可是大火依然經久不散,將整片府邸燒得一乾二淨,只剩斷瓦殘垣,一片廢墟。
大雪過後,北齊國陷入徹底的內亂。
皇帝被殺,錦衣衛督主和兵部尚書潛逃,京城被流民占領。
北齊大軍要麼在南鄭國征戰,要麼在天正帝國邊境兩軍對峙,只是少量禁軍分散在京城各處,但是被各個皇子、皇叔掌握,一邊要掃除京城的內亂,一邊還要互相防備、自相殘殺,為了爭奪空出來的皇位。
朝廷對國家完全失去控制,再也沒人關心遠在南鄭國征戰的北齊將士,沒有人管糧草輜重,也沒有人再下達各種軍令。
鄉間野外,以亂為王。
無數人揭竿而起,或者落草為寇,四處打家劫舍,整個北齊如同地獄一般慘不忍睹。
過了年之後,北齊皇帝被殺,皇位還在爭奪中的消息終於傳到了南鄭國。
那一天,正是北齊大軍圍攻南鄭國京城的時候。
鄭昊帶著大軍苦苦支撐,已經跟北齊大軍對峙了快一個月。
長達一個月的圍城,城裡能吃的東西差不多都吃光了,再不衝出去,整座城的人都會活活餓死。
鄭昊站在城牆上,看著城外烏壓壓的北齊大軍,雖然他們衣衫襤褸,拿著的兵器都是破破爛爛的,但是個個還是戰力十足,能夠打退他們每一次試圖出城的衝擊。
這一次,他們也要再一次攻城了。
「陛下,累了吧?要不要進去歇歇?」沈遇樂同樣穿著盔甲,站在鄭昊身邊。
鄭昊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覺了,臉上鬍子拉碴,頭髮亂糟糟,整個人又黑又瘦,完全看不出當初讓舉國上下的女人們為之傾倒的「國民郎君」的風采了。
「不用了。」鄭昊握住沈遇樂的手,轉頭看著她:「遇樂,這一輩子,能跟你在一起,我很高興。」
像是交代遺言的口氣。
沈遇樂強忍住淚水,微微笑道:「阿昊,我也是。」
她打定了主意,如果今天城破,她就和他一起殉國。
她這一生,能有這個良人相伴,死而無憾。
而盈袖會照顧好她的孩子的。
沈遇樂對這一點很放心。
盈袖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她撫養她的孩子,比她自己撫養都要放心。
兩人攜手站在城牆上,遠處天邊漸漸升起一輪紅日,霞光灑遍大地,遠處的山川河流一一在他們眼中顯現,美好如畫。
城牆下方的北齊大將開始喊話:「裡面的人聽著!只要你們捆了你們的皇帝皇后出城投降!或者殺了他們,我就保證城裡的人一個都不殺!違者如同此箭!」說著,將手中一支長箭啪地一聲折斷了。
鄭昊和沈遇樂兩人同時一震,互相對視一眼。
但是他們身邊的軍士和民眾卻更緊地圍了過來,對著城牆下方的北齊大將紛紛罵道:「呸!你們北齊人能做出這種不忠不義之事,我們南鄭人可做不出來!」
「老子跟你們拼了!想殺我們的陛下和皇后娘娘?!門兒都沒有!」
鄭昊和沈遇樂這半年多來和所有的南鄭**民一同作戰,已經建立了比以前更深厚的感情和基礎。
但是到了這個關頭,鄭昊和沈遇樂已經不想再讓老百姓為了他們而送命了。
「各位,大家靜一靜。」鄭昊伸出手臂,對面前的軍民百姓們揮了揮,「你們能這樣做,鄭昊深感榮幸。不過,你們已經為南鄭國付出太多,鄭昊不想再讓你們做出更大的犧牲。我和夫人……」他握住沈遇樂的手,「我們不會投降,但是,我們也不會讓你們為難。」說著,他們牽了彼此的手,相視一笑,就要從十丈高的城牆往下跳!
就在這時,一支響亮的鳴鏑嗖地一聲從太陽升起的地方飛馳而來,一下子釘在北齊大將後心之上!
那大將身手不凡,一般的箭矢根本奈何不了他。
但是這一支鳴鏑的來勢卻無可阻擋,他也來不及躲避,就這樣被一箭穿心,從馬上摔了下來。
這一番變故看得城牆上下的南鄭國人和北齊國人都驚呆了。
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還勝券在握,氣勢洶洶的北齊大將怎麼就被人在萬軍之中射殺了?!
很快,大家的目光投向了後方。
就在太陽升起的地方,一隊黑沉沉的軍隊顯現了他們的身影。
最前面的一個人,騎著玄色烏騅馬,披著黑色斗篷,戴著玄鐵頭盔,如同殺神一樣從地平線上升起。
手裡平舉著一張強弓,帶著大軍從後包抄而來!
「北齊皇帝已經暴斃!你們受死吧!」
那人大喝一聲,正是謝東籬帶著天正帝國的援軍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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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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