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大雪紛飛、銀裝素裹的景致,唯有她獨自欣賞。
他說,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我馬上帶你回京城老家去,還沒來得及帶你回老家祭祖,還沒帶倆孩子回去認祖歸宗!
她說,好呀……有你在,雪再大,再厚,肯定也不冷。我們帶平兒、樂兒在雪地里打雪仗,他們一定玩得不亦樂乎……
他說,咱們可說好了,你不許食言!
浩瀚無垠的海面之上,陰雲密布,雲層壓得很低,紅日被遮掩,不見陽光。輪船在海面上失去控制地左搖右擺,船長及他的妻子,皆被殺害。
受傷的女人靠在男人懷中,鑽心刺骨的痛從腰間傳來,她卻笑著,聽著他一字一句,緩緩講述少年時代的往事。
她說,你比我年長十六歲,你少年時,我還未出生呢……
他說,正因為比你大這麼多,所以啊,能讓著你的,一直讓著。他還說,槿兮啊,說好的,護你一世周全,你為何要為我受傷?!
她說,因為我愛你啊……原來,我愛你比我想像中得要深呢……
「我自幼,父母雙亡,與大哥相依為命,祖上乃清朝武官,到了我父親那代,沒落了。大哥娶了妻,大嫂不容我,楚笙出生第二年,我便外出自謀生路了,臨走時,大哥悄悄塞了幾塊碎銀與我,還有一身棉服。那年,我十五歲,正是冬季……」他輕聲道,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她認真地聽著,十五歲的他,已然離家萬里,闖蕩天涯了,她心疼少年時的他。
「難怪很少聽楚笙說起過你……」氣若懸絲,雙眼目光無神,隨時要闔上。
「槿兮!別睡!我還沒講完,我接著講!你不想知道靜知?」他連忙道,不得已,以靜知刺激她。
那廂,杜如墨從船艙房間裡拿了一床被子出來,渾身是血的他,跑起來,仍跌跌撞撞。
靜知……
這個名字,刺了下她的心,不過,看著為自己流淚的他,她一切皆不再計較。
「司令,血止住了!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船長也死了,這船我不會開!」杜如墨沉聲道,將被子裹在槿兮身上,看著滿臉淚水的男人,他知道,他這會兒是沒啥理智的!
他像沒聽見杜如墨的話,雙眼一瞬不瞬地鎖著她,察看她的眼神,她的氣息,生怕她停止呼吸。
「靜知一定是個好女子……你,也是不可多得的深情專一的好男人……」她笑著道。
他面露慚愧,卻誠實地點頭:「她雖與白靜曉為親姐妹,性格卻迥異。靜知乃女中豪傑,我十八歲時認識的她……」
這會兒,杜如墨從駕駛室來到船尾。
「司令,前方有一座島,島上似乎有人!快!我們乘遊艇過去!」他是用駕駛室里的望遠鏡發現有島的,島岸邊有不少漁船,肯定有人!
「蕭慕白!你丫聽到沒有?!你冷靜點,興許她還有救!」杜如墨激動地吼!
平素冷靜睿智的蕭司令,此刻,一副要隨了她去的樣兒!
聽說她還有救,他瞬間打起了精神。
「槿兮,你等等,我一會兒再給你講故事,你別睡,不許睡!乖,求你別睡……!」他連忙道,說話時,鼻涕眼淚都流了下來。
「嗯!我等著,你繼續講故事,我不,不睡……」她笑著道,眼皮好沉,好睏啊……
這艘船其實一開始就不是往紐約方向駛去的,藏在船上的何穗子,威脅船長,他們是往東方繞行的。
他將裹著被子的她抱起,遊艇就系在郵輪後。
「司令,那個女人怎麼處置?!」杜如墨沉聲問。
「殺了!」他冷冷道。
小小年紀,心腸歹毒,輪船上,前到服務員,後到船長、廚師,皆被她殺害!
「是!」他沉聲道。
「船上,還有個,孩子,我看到了……救救她……」槿兮這時吃力地說道。她亦想到了遠在洛杉磯的平兒、樂兒,如果,她走了,他們就沒媽媽了,像他們的父親小時候一樣可憐……
她也捨不得走啊……
杜如墨立即去辦事了,他才轉身,只見那何穗子爬上了欄杆,翻身跳下,尖叫一聲,她的身體瞬間被輪船的渦輪攪碎,血水染紅了一小片海域。
「壞了!」這是深海,就怕這血腥味會引來鯊魚!
立即去找槿兮說的孩子,剛進船艙就看到了,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看起來既像中國人又像美國人!
他抱起她便跑。
上了遊艇,她已然休克了。
若不是她還有一點點微弱的氣息,他還以為她去了……
「槿兮!你醒醒,不想聽故事了?我再講給你聽,可好?」他拍著她的臉頰,顫聲道。
她昏迷著,一言不發。
「杜老四!島呢?!還沒到嗎?!」他激動地吼,無望地看著茫茫海面。此時此刻,他是那般渺小無助,自個兒的女人,就在懷裡,就要香消玉損,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望遠鏡上是能看到,肉.眼根本看不到,所以,距離肯定還很遠。
那個扎著羊角辮,看起來比樂兒還小的小女孩,蜷縮著蹲在角落,碧綠的大眼裡,淚水汪汪。看著她,他想起了平兒、樂兒,再看看懷裡奄奄一息的她,心如刀絞。
下巴抵在她的額頭,閉上雙眼,抱著她的力道又緊了緊。
她若去了,他定是要陪著的,只是可憐了兩個幼子!
當她的氣息幾乎沒了時,他的心反而平靜了。
船艙里沒了動靜,在開船的杜如墨朝裡頭望去時,心涼了半截!
她,她真的沒了?
抬起頭,深深吸一口氣,只又抽了抽油門,遊艇瀉.了出去。
總歸,是要靠岸的!
——
當杜如墨看到在海里忙碌的漁船時,他詫異,難道他們到國內了?這些漁民看起來像中國人!
遊艇漸漸到了碼頭,杜如墨關掉發動機,進了船艙。
「司令!到岸了!」他大聲道。
被棉被包裹的她,臉色煞白,毫無血色,杜如墨伸手,朝著她的鼻息探去……
好像,沒有感受到她的呼吸,定是他的錯覺!他的手指顫抖著,又朝著她的鼻頭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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