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我站在你身後,你不像是劉驁,政治大事自己都沒能力做主。你那麼強大,我只要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你奪得天下,成為正統,就足夠了。同是劉家血脈,真正該坐在皇位上的人未必非要是他,你說對嗎?」
余香這番突如其來的話讓劉康著實震驚,震驚之餘,便開始質疑其餘香這番話的誠意來。
長久以來他一直希望余香能夠相信他才是真正適合成為皇帝的那個人,余香是天定的興國龍脈,他需要她在身邊,也需要她的支持。
可是余香一直討厭她,無數次,她都選擇躲在劉驁身後,做那個推他坐穩皇位的人。
今日這是怎麼了?說她心中對劉驁有氣,他相信。
可若是講她至此便想要致劉驁於死地,她怎麼都不信。
「你不需欺騙本王這樣的話,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本王自然知曉。」劉康微微板起臉來,看向余香的目光較於剛才冷淡了幾分。
他的確希望哄騙余香愛上自己,以此臣服於他。可是他現在卻深刻覺得余香不過是為了劉驁來設陷阱罷了。
也許她知道了布格里跟自己有密切往來,以為他就要在此刻謀反,所以忙不迭的來找自己,以免自己徒生事端?
看不出啊,劉驁都待她如此了,她還那麼愛他,願意為了他犧牲自己,來找他。
劉康心中閃出一絲壓抑來,他不知這不舒服的滋味源於什麼,總之一想到余香到現在還願意為了劉驁犧牲一切,他就真的想要衝進宣室殿,一劍抹了劉驁的脖子。
余香望著劉康的臉色不對勁兒,又聽聞他講話時對自己開始設防,心下一急,張口便道:「我從未欺騙你,之所以今日我突然改了口,這樣支持你,並不是因為劉驁。」
「那是因為什麼?本王倒是想要聽你說出個一二來。」劉康的手緊緊捏住余香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四目相對,而後抬眸盯緊了她,生怕一個走神,她說出的謊,自己便看不出了。
「我有喜了,是你的孩子。」余香的眼睛裡像是浸了水一般,說出的話里,每一個字都帶著蠱惑。
劉康覺得自己許是聽錯了,該不會是他心裡的念頭忽然響於耳畔,大白天便做了個夢吧。
於是,他又一次詢問余香道:「余香,你告訴我,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有喜了,是你的。自那日我與你行過房事之後,劉驁一直沒有碰過我。這個月月事遲遲不來,我又一直覺得胸悶氣短,本以為是沒吃好東西,身子出了什麼毛病,便私下裡叫了個熟識的太醫過來請脈。哪裡想到,我竟然有了身孕。你若問我今日究竟是為何事來找你,那就是這件事情。我本來不願意說出來,畢竟此事對於你我而言都非小事。但是看到你遲遲不信我,一心以為我與劉驁還有情分,我心裡又該是多麼難過?我只怕這事要是再不說出口,你一怒之下保不齊會對我做什麼,到時候只怕這輩子你都不會知道你有過這個孩子了。」
余香說著說著,眼眶便紅了,那淚珠就順著臉頰往下流,情真意切的模樣,看得劉康心裡一緊。
「懷上本王的孩子至於哭成這個樣子?本王是會委屈了你嗎?」劉康伸手去拭掉余香臉上的淚珠,忽然手足無措起來。
他從未做過父親,也從未對一個女人如此溫柔,此時應該怎麼做,他其實是不知道的。
這不像是預謀行兇,或是勾結外敵,與女人相待這種事情,他並不擅長。
「不是委屈,是不知該怎麼辦。在我終於不愛劉驁的時候,卻懷上了你的孩子。劉康,你說我應該怎麼辦?我要打掉他嗎?我現如今已經無措成這個樣子,只要你說,我現在就去做。我不想用孩子束縛你什麼,影響你什麼。我知道,無論我是怎麼樣的命數,都不過是區區女子,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現如今我無人可依,唯有信你,你說什麼,我便會去做什麼。」
長久以來,她都是一個太有主見的人,自從劉驁繼位後,她對劉康更是懼也不懼,能避則避,絲毫不放在眼裡。
若不是為了替劉驁追查達公公的真實身份,她壓根不可能會跟劉康發生這種交集。
所以,余香對於劉康的敵意與厭惡,劉康是感受得到的。
但現如今,余香突然對劉康說出自己有孕的消息,劉康必然腦子一熱,反應也比平時慢了起來。
再加上余香不停的討好示弱,劉康便就這麼相信了她。
一開口,劉康的語氣便急了,也慌了,「怎麼能打掉呢?那是本王與你的骨血,你怎麼捨得打掉呢?」
余香握住劉康的手,帶著他的手掌撫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人卻緊緊靠在他的懷裡,「不打掉怎麼辦呢?若是被人發覺我懷了你的孩子,不光我會沒命,你也會。你籌備了那麼久的計劃怎麼辦?還有,我不想死,也不希望孩子在我肚子裡一天天長大,會終有一日以那樣殘酷的罪名,被剝奪性命。」
她是故意這樣做的,雖然小腹平坦,劉康撫上去也什麼都感受不到。但是他心裡頭卻會產生變化,他會覺得這個孩子是真的存在,他在不久的將來很可能會成為一名父親。
這個孩子終有一日會是他的血緣至親,母憑子貴,那劉康也將會明白,他與自己,將一生牽繫,無法逃脫。
劉康的手指有一些顫抖,他隔著絲綢在余香的肚子上撫來撫去,心裡竟然跳個不停。
這樣的他,簡直不像他。
「我不會讓你們母子出事,我一定會用最穩妥的辦法護你們以周全,終有一日,我要讓他成為我的太子。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和你的孩子,我會倍加珍惜。」劉康輕聲呢喃,心裡卻十分感激上天。
他竟然跟興國之女有了孩子,這豈不是上天註定他要繼承正統嗎?
劉驁,你本有機會得到這一切,但是你卻錯過了。
所以事到如今,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既然你這樣說,我信你,我會好好養胎,生下這個孩子。不過我有過小產的經歷,所以保胎並不是一件容易事,三個月前,我不會跟劉驁走漏半點風聲,你也切記不要說走了嘴才是。」余香輕輕囑託著,那慵懶的模樣,倒真似是對劉康百分之百的信賴一樣。
「我會,為了你們,我會隱忍。你只要安心養胎什麼都不會發生,一切都有我在。」劉康的語氣萬分堅定,可此前,余香眼裡的劉康便只會冷淡的吩咐屬下去殺人。
他還記不記得初次相見,把她赤足放於冰上,讓她渾身僵硬,生死不能?
他肯定是忘記了,否則今日是哪裡來的勇氣,竟然相信她是真的信任了他?
「你既然說要保護我們母子,卻還放任馬八**內一直出事。每次一出命案,劉驁便要將我喚過去。你也聽聞了,今日要我立下什麼軍令狀,明日又指不定還會有什麼新說法。反正每次一出事,肯定是要折騰我的。我倒是不怕經歷這些,怕的是苦到肚子裡的孩子。本來身子就算不上多好,現如今要是再這麼折騰下去,肚子裡的孩子豈還能夠健康嗎?」
余香蹙眉,繼而又道:「還有馬八子,我也是不知她到底安的什麼心,明明我從未設想過去謀害她的孩子,可她卻在劉驁面前一直陷害於我。長久以往,若是真有一日她的孩子有了三長兩短,劉驁必定認為我難逃其咎。可是你要知道,做了母親的人,是不會忍心陷害別人的孩子。她知道失去孩子是怎樣的滋味,你可信我嗎?」
「我當然信你,相信我,會派人去鳴煙宮盯緊馬八子,她絕對不會對你構成威脅。聽話,相信我就好。」劉康伸手滅掉了最愛的香,怕不知其中成分,會對懷孕的人傷身子。
「有你在,我自然放心。」余香微微側過身,伸手環住了劉康的腰肢,將臉埋在他的懷裡。
劉康的身上總是有一種淡淡的薰香,可是她卻從來都叫不出味道來。
他平生愛香,能夠得到一些稀世珍貴的香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每次看他玩香,都覺得這是好一個俊俏風雅的男子。
可偏偏,他做了那麼多與風雅毫無關係的事情。
劉康的手輕輕撫在余香的發間,心中最先閃過的念頭竟然不是如何奪下皇位,而是他未來的孩子會長成什麼樣子。
自幼他是不受父皇寵愛的那一個,母妃死得早,劉驁是太子,劉興又得寵,夾在中間的他備受冷落。
他沒有感受過一個父親的關愛,大多時候他所體會到的不過是先帝身為皇上的威嚴。
所以,當他成為父親的時候,應該怎麼做?
他應該給孩子取一個怎樣的名字?
他應該在孩子出生以前就除掉劉驁,還是等待一個更恰當的時機?
他又應該如何對孩子解釋他這個真正生父的身份?
劉康忽然發現,原來與余香共同孕育一個孩子,並不是什麼太過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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