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我認識他嗎?」若水搖搖頭,蹙緊了雙眉思索著,她隱隱約約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再繼續追著那種感覺想下去,又什麼也記不起來。
「不認識。」墨白馬上說道,他的後背剛才已經出了一層冷汗,看到若水的表情,他知道她沒說謊,她真的不記得了。
「那你為什麼會提到他?難道他就是那個神秘的主人?」
「如果我所料不錯,就是他。」墨白的心又落回肚子裡。
這段時間他幾次三番的試探過若水,然後發現,若水對她以前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可是只要是有關小七的人和事,她就忘得一乾二淨,就像是雪後初陽,不留半點痕跡。
「那他為什麼要抓咱們?是因為他和你有仇?還是和我有怨?」
「什麼都不是。」墨白磨了磨牙,憤然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肯定是為了你……的補氣靈丹而來。」
「補氣靈丹?」若水若有所思道:「如果他要,我就給他好了,這也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
墨白頓時怪叫起來:「這東西還不珍貴?你是不在江湖不知道,這可是武林中人個個夢寐以求的寶貝啊!比千年靈芝草還珍貴!可遇不可求!」
「這個我自然知道。」若水微笑道:「可是和自由比起來,補氣靈丹又算得了什麼?如果那個什麼十三皇子真的想要補氣靈丹,我就煉製出來一批給他,然後讓他放了咱們。」
「你說得好輕鬆自在,哪會有這麼容易!他怎麼肯放了你……」墨白脫口而出,他馬上意識到失言,立刻閉緊了嘴巴。
「他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他了,他還留著我幹什麼?」若水靜靜的看著墨白,「小白,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墨白忍不住磨磨牙。
這個鬼丫頭,都失憶了還這麼聰明,她怎麼就不變笨一點!自己稍微露出點破綻,馬上就被她看穿了。
「好,我的確有事瞞著你,既然瞞不過,我就告訴你好了。」
墨白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道:「這個北曜國的十三皇子是個色中惡鬼,有一次出使東黎,他曾經遠遠的見過你一面,然後對你一見傾心,念念不忘,好幾次想派人將你擄走,都被我暗中給打發了,可是千算萬算,還是沒能逃開這隻老狐狸的魔掌!他要的不光是你的補氣靈丹,他要的還是你的人!」
他說得一本正經,在十三皇子的頭上潑了好幾盆污血卻面不改色。
他心道自己這也不算是冤枉了人,那十三皇子分明就是對若水有企圖,只看他瞧著若水的眼神就清楚了,就是不懷好意!
「是麼?那我為什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他真的派人來擄過我?」若水皺了下眉,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千真萬確!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他派來的人都被我打發了嘛,難道你認為我會騙你不成?」墨白越說越像是真的,連他自己幾乎都認為這就是真事。
「如果是這樣,我倒要想個好法子對付對付他了。」若水若有所思道。
墨白眼前一亮,連連點頭:「好姑娘,這才對。我就是擔心你不知道這十三皇子是什麼人,所以才提前和你通通氣,你見了他之後,千萬不要對他有什麼好臉色,否則他還會以為你對他有意呢!你說說,你要怎麼對付他?」
他一下子眉飛色舞起來。
「自然是要用我最擅長的東西了。」若水笑道,卻不肯多說。
墨白馬上就明白了。
「好,好!」要不是他被縛著,又被點了重穴,他非鼓掌叫好不可。
「水丫頭,你趕緊把這條臭鏈子給我鎖上,免得讓那馬屁精看出什麼。」
若水點點頭,將寒鐵鎖鏈原樣鎖好,她看著墨白,忽然問道:「小白,他會不會對你不利?你說,你幾次三番壞了他的事,要是你落在他的手裡,他說不定會……」
「不會不會,肯定不會。」墨白篤定的道:「我以前都是暗中出手,他根本不知道是我,再說,我可是天下第一的殺手墨白,他請我前去,那是有求於我呢!」
說到這裡,他不由一窒,心頭有些悶悶的。
他想起上次見到十三皇子的時候,迫於無奈,他曾經親口答允要為那十三皇子辦一樁事,殺一個人。
這次見到十三皇子,要是他讓自己兌現承諾,讓自己去做一件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殺自己不想殺的人,該怎麼辦?
他不願意讓若水看出心中的煩憂,提高了聲音叫道:「馬屁精,我們的話說完了,你把她帶走吧。」
馬波京很快就出現在車廂門口,打起了車簾。
「水丫頭,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也要記得我說過的話。」墨白見若水走到車廂門口,忽然叫道。
「你放心,我自然記得。」若水回眸一笑,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一天之後,馬車終於停了下來,若水和墨白知道,他們到了目的地。
車廂里的窗簾被遮得嚴嚴實實,一路上,兩人都沒有看到外面的風景,更不知道是到了什麼地方。
但是兩人能夠感覺得到,馬車越來越是往北而行,因為氣候一天比一天寒冷。
屈指算來,現在已經是陽春三月,在東黎正是春風送暖,百花盛開之時。
可在這裡,依然是寒冬嚴霜,漫開飛舞的只有晶瑩潔白的雪花。
「柳姑娘,奉我家主人之命,請柳姑娘下車。」車廂外面,響起了馬波京畢恭畢敬的聲音。
車廂里的兩名丫環立刻拿起一塊黑布,蒙在了若水的眼睛上。
若水任由她們所為,現在她已經是一塊砧板上的肉,自是對方想要如何,便要如何。
兩名丫環扶著若水走下車來,頓時一陣寒風撲面,夾雜著點點雪花,落在若水的臉上,片刻融化,涼沁沁的。
「是下雪了麼?」若水輕聲問道,伸出手去,只覺得掌心上也是一片清涼。
兩名丫環一言不發,再次變成了聾子啞巴。
「不錯,的確是下雪了。太子妃,好久不見,您還是一如往昔。」說話的是個陌生的男人聲音,略顯蒼老。
若水不由得一怔,停下腳步。
「太子妃?誰是太子妃?你是誰?」
從大門裡面迎出來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若水的雙眼被黑布所蒙看不見,就算她看到了,也認不出他來。
他就是十三皇子身邊忠心耿耿的管家陶衛。
十三皇子去帝都的時候,若水在他府里小住過幾日,他這個當管家的曾經跑前跑後的為她打點一切,聽若水忽然問自己是誰,他也愣住了。
「太子妃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奴才是王爺身邊的管家,賤姓陶。也難怪太子妃不記得,像奴才這種低三下四的人,太子妃怎麼會記住呢?太子妃請隨奴才進府吧,我家王爺已經等候太子妃多時了。」
陶衛自嘲的笑了一聲,還是一臉恭敬的請若水進府。
「太子妃?」若水被他的稱呼愣住了,她皺起了眉頭,疑惑地面對陶衛的方向:「這位陶管家,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太子妃,我姓柳,叫柳若水。」
「咳咳咳。」陶衛馬上咳嗽了幾聲,他深悔失言,只是一時叫順了口,沒改過來,要是被他家王爺知道了,這可是重罪。
要知道王爺派出去的人,可全都是以「柳姑娘」三個字相稱的。
「是,是,柳姑娘,是奴才認錯了人,柳姑娘請進。」陶衛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嘴巴。
他當然接到了消息,東黎太子已經娶了西澤女皇為妻,翻臉不認人,原來的太子妃早就變成了下堂妻,自己怎麼如此糊塗,見面就稱呼對方為太子妃。
「你家王爺,可是排行十三?是北曜國的十三皇子?」若水問道。
陶衛這次臉上忍不住露出愕然之色,他呆呆的看著若水,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難道自己真的認錯人了不成?
「我家王爺在正廳相候,柳姑娘一見便知。」陶衛害怕說多錯多,索性一句不該說的也不多說。
一踏進正廳,若水就感到一股融融暖意撲面而來,一下子驅走了身上的寒氣。
「水兒,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否?」
一個清朗溫潤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像這股暖意,聽在耳里說不出的舒服悅耳。
若水微微側頭,這聲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她認識的某個人。
她遲疑了一下,問道:「你就是十三王爺?」
「怎麼,你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麼?」夜滌塵略帶詫異的看著若水,「以前,你可不是這麼叫我的。」
「以前?我以前認識你嗎?」若水疑惑。
「……」夜滌塵深深地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若水。
大廳外面寒雪漫天,大廳里卻是生了十幾個火爐,溫暖如春。
他只穿了件白色滾紫邊的長袍,以他的內功,就算是不生火爐他也不會覺得寒冷,這些火爐都是他特意吩咐生的,目的全都是為了她。
他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才終於將她帶到自己的身邊,可是她卻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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