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最初信誓旦旦的說著沒所謂,然而一進店後看見那麼多各式的綢緞,終究愛美之心人人皆有,一時興奮不已把持不住。所幸從小爺爺便教我物盡其用,加之本身並不想太占穆蘇哥哥的便宜,讓他覺著我是個揮金如土的女人,從而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也及時克制住了自己大買特買的欲望,大有將自己向賢妻良母的狀態發展之勢。
挑好了料子定製了兩套衣裳後,綠翹便帶我去看絲綢及彩線。
「雪嬰姑娘是要繡手帕嗎?用這種錦緞製成的手帕會比較柔滑吸濕。」綠翹在身側提醒我每種料子的不同之處。
我有些難為情的看了她一眼,不曾想挑個手帕還有這麼些個講究,突然感覺自己這麼些年竟沒像個女孩子一樣活過一般,不僅這些正常女孩子都會的東西我都不怎麼會,就連一塊手帕貌似我也沒有。
「額,有沒有再小一點的,方形的,可以直接用來繡花的啊?」
於是同老闆說好了是要做一塊手帕,他便拿來了一些緝好了邊的料子給我,仔細估計了大小尺寸,倒也與青音那塊差不多大小。
「老闆,這樣大小的素色錦緞我要兩塊。」
隨後綠翹又熟練的為我要了些做刺繡用的工具和各色的花線,又問我還需要其他的嗎。我搖搖頭,心想自己一下要了這麼多東西,頗有要在穆府安家了的架勢了。
綠翹一聲不吭的去結賬了,我拿著兩塊半成品的手帕,心裡卻開始犯難。我從小在千日谷長大,雖然還是勉強像個女孩子一樣活了十幾個年頭,然而爺爺並沒有在此期間教過我女紅,畢竟他自己也不會那個。因而我除了會一點普通的縫縫補補外,對於刺繡卻從來不擅長,要真去繡花的話,估摸得比青音那個「音」字繡得還要丑。
見著綠翹結完賬,正向我走來,我轉身捧著兩塊素絹思考著到底要不要自己繡好手絹陪給青音。若自己繡的話,勢必是要繡殘的,要不······
我回頭看向抱著貨的綠翹,滿臉堆笑的過去要接她手中的東西,「那個姐姐,我來拿吧。」
綠翹手忙腳亂連聲道:「不用不用,怎好勞煩雪嬰姑娘呢,奴婢拿著就好······」
我一邊奪過一些她手中的物什,心想她知道那麼多,肯定刺繡做得也很不錯,直欲問她能不能教教我。
不等我開口,綠翹便將手中的東西重新摟了摟抱好,連忙道了一聲:「雲小姐。」
我聞聲轉頭看去,才知她所言是誰。
只見來人一襲廣袖淺粉衣裙,依舊身披素白毛領披風,端端正站在我身後不遠處。日光擦過臉頰一側,像是穿透而過,更顯得來人臉色羸弱蒼白。
「是你?」我恍然驚呼。那日身著素白羅裙,仿若九天玄女下凡,惹得眾人喧譁沸騰不已的那位大尹之女,雲靉雲大小姐!
「雪嬰姑娘?」
我沒有想到她還能記得我,並且一見面就能準確的叫出我的名字。我自嘲的想到,之所以能給人留下不能磨滅的記憶,大概是因為絕世美女同驚世丑顏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可以起到相同震驚效果的作用的,不由得更加有自知之明了。
相女美名果然名不虛傳,雲靉不僅才貌出眾,人品等方面也是極好的。初見時約說吃茶一事,原本我都沒放在心上,並且久而久之也早就拋之腦後,不想愣是巧遇在此,被她請去了王城有名的茶樓——歸雲閣,吃茶去了。
臨窗一處坐下,俯瞰樓下街道來來往往的人流,以及鱗次櫛比的高牆青瓦,暖陽當照,春風拂柳,倒是好一番熱鬧祥和的景象。跟在雲靉身邊的那個丫鬟在張羅了茶水後便退到一邊站定,我瞟了眼身側的綠翹,此刻也乖乖的退在一側。看來自己還是不大適應這樣不大平等的制度。
對面而坐的雲靉此刻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看起來很冷的樣子。她的小丫鬟立即貼心的上前細語問道:「小姐,奴婢去把窗關上吧?」
雲靉輕搖了下頭,示意小丫鬟退下。低聲道:「無妨。」
我終於忍不住問她,「雲小姐,你很怕冷嗎?我把窗子關上好了。」說著便要去關窗。
只見她連忙擺了擺手,笑說道:「雲靉生來體質便差了些,比不得常人康健,因此常年畏寒,即便暑夏之際也是不分冬夏,著著秋衫。雪嬰姑娘不必特地遷就我,更何況大夫也說讓我多出來走動著,吸吸新鮮空氣,有助於病情呢。」她蒼白的嘴唇啟啟合合,倒真是一副病態已久的樣子,只是不知到底是何疾患,可否根治。
想著想著,我竟不知不覺開始為她擔憂起來,這算起來還是第一個初次見面便讓我對她莫名有好感的女人,眼下更是焦於她的病情。聽她一番解釋後,我還是起身闔上了窗。
「透氣兒和凍著可是兩碼事兒,我雖然不是大夫,可最起碼也還跟爺爺學過一點醫術,像你這種畏寒的體質,平時還是要注意保暖啊。」
一旁的小丫鬟隨即感謝的瞥了我一眼。
於是坐下來又閒聊了幾句。正說著,一個斯斯文文扮相的瘦弱男人,端了一個放著只精巧茶壺和兩隻玉色小茶杯的托盤走了上來,隨即恭謹有禮的微微躬身點了點頭,面帶微笑的替我們斟好了兩杯茶,不動聲色的遞到跟前,做了個請的姿勢。與此同時,另有一人悄無聲息的又上了兩碟糕點,躬身退下。
頓時讓我感嘆不已,王城果然是王城,不僅這店面裝飾得別具一格,連這服務水平也是高大上了許多!就是不知道如果沒錢的人到這裡來吃了霸王餐,會不會同樣也翻臉不認人的立馬把人趕了出去。
只見雲靉也對那人微微點頭,唇帶笑意的接過茶盞,並同我說道:「來了歸雲閣,若錯過此閣的招牌茶「一品醉」,那可是人生一大憾事。雪嬰姑娘不妨也試試。」雲靉隨即遞了個眼神給我,掩唇品茶起來。
我見她閉目品茶,如醉如痴之態甚為好奇,也便端起跟前的小茶杯嘗試小抿了一口。入口甘醇清香,帶著一絲絲茶的苦澀與酒的醇香,然而卻沒有酒的辛辣,反而回味一番,好像又還帶著一絲花蜜的甘甜,給人一種仿佛置身於花叢深林中,暖暖的春風拂過臉頰,帶來綿綿芬芳的奇妙感覺。
雲靉輕放茶盞,問我道:「如何?」
我拿近茶盞仔細瞧了瞧,有著與普通茶水無二的色澤,味道卻又截然不同的,這樣獨特的茶究竟是什麼?
仔細瞧過,除了茶色的液體上漂浮著兩片米白色而微粉的,形似花瓣的東西,單從視覺上很難看出有什麼獨特之處。
「這上面漂浮的,是什麼的花瓣嗎?」我問。
「不錯。人面桃花相映紅,始作處子羞顏開。姑娘所見之物正是三月桃花瓣是也。」斯文男人忽而開口答道。
桃花浮水作茶,卻帶酒之醇香,名曰「一品醉」者,實則茶不醉人人自醉哪。如此風雅之作,倒會是誰想出來的?
我放下茶盞說道: 「以往每年桃花開時,我便會去屋旁的桃花林采了花回去收集著,桃花釀酒埋於屋後的樹下,等到來年冬雪初消後再挖起來。到底存得不久,爺爺總說酒香還不夠濃,不夠醇。然而無論珍藏再久,挖出來喝時,我也總覺著入口太苦,並且酒味太辣不喜。你是怎麼想到把花香跟茶香融合,還不失酒之香醇的?」
雖然別的事兒上我貌似不學無術,一無是處,不過提到吃的喝的,我卻也還是有一手的,就連爺爺曾經也誇我,也只有那點手藝還拿得出手了。也便是因為此,雖然荒廢醫學,不過對於廚藝方面的事也還算比較上心。
「等等!你先別說,你們還有桃花瓣嗎?」 我想現在已過了桃花盛開的季節了,估摸著可能也采不到新鮮的了,卻沒想到斯文男人與雲靉相視一眼,繼而點了點頭。可把我高興了一把,隨即催著他帶我去廚房。
更讓我驚喜的是,他們儲存下來的還有好些新鮮桃瓣,聽說是特地在某處天寒之地,為數不多的幾株後開的桃樹上採摘下來,低溫密封了運回來的。因此也蠻珍惜的。
在雲靉的幫助下,我得以要到了些桃瓣過來,和面、燒水、醃製做醬、做餡兒······顧自在廚房裡搗鼓了好一陣兒。
「雪嬰姑娘這是要做什麼?」雲靉也頗好奇的跟來廚房,想看看我究竟要搞個什麼。
我沖她神秘一笑道:「等等你就知道了。」
大半個時辰過去,終於新鮮出爐了。我小心翼翼的取出放進灶爐里靠炭火烤制的餅子,盛了只碟回到桌前。略帶金黃的酥皮上撲了點炭灰,雖然遠不及桌上的那些糕點精緻,我敢說味道卻不會差。趕緊招呼了幾人一同品嘗。
雲靉的小丫鬟紅綃瞅了兩眼後,再看向自家小姐時不禁皺了皺眉,於是說道:「小姐,奴婢替您把外面的皮兒剝掉再吃吧。」
我吃了口茶樓的糕點,正喝著茶水,不禁被嗆得天旋地轉。「不要不要,正是這個酥皮配上裡面的餡兒才好吃呢。」
感情是羨髒嗎?
我拿起一塊花餅拍了拍上面的灰,再遞給雲靉。「這樣拍一拍再吃便好了。」
雲靉微有些遲疑的接過我的花餅,微笑著掩唇品了一口。一旁的斯文男人倒是沒有那麼講究,看我動作也便撣了撣炭灰,從容的吃了起來。我隨後又遞了塊給身旁的綠翹。
「怎麼樣?吃一口這桃花餅,再喝一口「一品醉」,感覺味道如何?」我心切問。
斯文男細品一番後,讚不絕口道:「入口香甜,酥而不油,花味細膩而綿長,再配上這「一品醉」後,果然相得益彰,乃錦上添花也!」
見雲靉也展顏細品著,於是我忍不住有些小得意的說道:「好茶配上適當的點心,才會將各自的美味發揮到最極致。雖然這碟桃花餅長得有些抱歉,不過皮酥餡兒鮮,食之不會太過甜膩,「一品醉」本帶花之甜,茶之香,若搭配太甜的糕點便會蓋過茶本身的獨特之處。所以較之其他糕點,是不是這餅子的味道要更好一些啊?」
桃花為食,一茶結友。
「好一個好茶配美食,雪嬰姑娘廚藝不凡,心思靈動,雲某實在佩服!古人以酒會友,雲某今日願以茶結友,不知雪嬰姑娘可否賞臉?」隨即平肩正背,臂如抱鼓的合手躬身揖禮。
如此再經得雲靉一撮合,便也三人成友,交談甚歡。隨之也才了解到,原來這個斯文男人便是這歸雲閣的老闆兼主廚,好研美食,且廣交朋友,與雲靉也是素來交好。今日一遇倒是收穫匪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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