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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宋國大致國情如是,新君在位不久大位未穩,是以穩定國中大局的同時,仍需兼顧整改老一輩兒留下來的弊政。君令一下,大臣各抒己見,展望一番國勢發展,也是很有盼頭的。新君改道疏水,築堤防洪,著手一系列有利國民之事,雖在某種程度上不失為一位好君,然一直以來主張大伐,有過於急功近利之弊,是以君意漸漸多與各大臣子意見相悖,更甚上君有意無意打壓一干老臣,明遷暗黜,亦惹非議。而這些朝堂之聞,自然不會是出自妙陶之口,不過能由我東聽西聞而來,便已不算得秘事,可見事態嚴峻。
近日又聽聞不日前大臣華太翁辭官歸隱,緊接著又傳出多年前被宋滅國的曹國死灰復燃,暗地裡於葵丘一帶斂聚兵力漸已成氣候,霎時在國中掀起不小風波,朝野上下議論紛紛,實乃內憂外患之際。雖然聽過了這些,讓我不由為眼下這個宋國捏了一把汗,可仔細想想,這一切實在與我也並沒有太多關係,一不為臣,二不為士,三······三連自己的境況也未曾搞清楚,又遑論其他呢?
不過有一件事自妙陶口裡得知,好似當下的這位君主,君位得來得實在可稱奇。可究竟奇在何處,只說傳聞此前前任君主有意傳位之人實乃另一人,並非當下這位,可前任君主卻一句臨終遺言,最終授位了當下這位。不論謎底如何,亦不論今夕昨夕,依言推想而出此前的幾十年裡,宋國實際也算一片安樂之土。彼時的前任君主,也就是滅掉鄰曹的那位,在宋史上亦算一位精政苛察的好君主,自滅曹以後,休息養民,一直以來維持著國內比較平穩、安定的狀態。到如今,亦逃不過時勢所趨,不可過分混為一談。
我想著當下宋國的局勢,又思索自己的處境,妙陶卻在一旁一直說個不停,她還在講她說的那個穆蘇的故人,依稀又是個傳奇人物。
只道是六年前,也是一個深秋的某日,宋國王都里突然來了個神秘人,無人能猜透她的來頭。那日大約已近黃昏,王都作坊的街道上,形形**的人仍熙熙攘攘,商履不歇。被落日的霞輝映染成橘黃的王都上空,突然出現一名身著異服的少女,跨騎一隻金鳳挽笛踏歌而過,悠揚的調子淌過行人耳朵,頓時吸引無數抬頭仰視。少女一曲未罷,驟停側目吟道:梧桐百鳥不敢棲,止避鳳凰罷!
有此奇遇,當日裡整個王都一下子炸開了鍋,霎時,街頭巷裡無人不逢人便談此事,而更多的還有談論那馭鳳少女究竟會引來鳳凰棲身何處。梧桐百鳥不敢棲,只避鳳凰一王也。此事轟動全城的同時,自然也驚動了王宮裡的宋景公,王宮裡即刻派出專人來查探此女來歷去向,最後竟是在現在的司徒府邸找到了人。
天色漸暗,華燈初上,高閣大殿一派通明。微寒的秋風一路掃過地面的枯葉,清冷寂靜的府邸中聞不見一絲兒人跡,碧梧院門前的竹節風鈴隨風擺盪,泠泠作響。幽冷月光下,繁密的梧桐也難逃秋風洗禮,孤寂地掉著葉子。高闊的夜空中迴蕩著一聲一聲,如流水般潺潺傾瀉,一陣一陣,似鮮血般汩汩而出的笛音。結合婉轉悠揚,又詭秘可怖為一體的笛音,繞樑不歇,連門前的竹節風鈴都恰似被其蠱惑著和歌而鳴。
妙陶一邊描述著當夜的場景,一邊被自己的想像嚇得直打了個哆嗦。她說的那個少女,便是穆蘇錯認了的那個故人,後來一舉成名,成了宋國大祭司的珂羅。
我有些納悶,為什麼妙陶好像很執著於同我講跟穆蘇扯上關係,我卻又不認識的人的事,然而也著實被她的這一通描述給嚇起了一身起皮疙瘩。我與她一道經廊回走,路過庭院,見東牆一隅一棵老槐樹枝繁葉落,幾名奴僕提著膽子正圍在一塊兒,望著樹幹上趴著套繩索的一名男奴,心驚膽戰的模樣。於是趕緊轉移注意力,不再聽她的。
「小姐,你都不知道那聽著有多滲人······」
她還在執著地為我講述那個故事。
「妙陶。」我喊住喋喋不休的妙陶,使了個眼風看向牆邊。「他們幾個,要幹什麼?」
妙陶微楞,打眼看去也不解了。「看樣子像是在伐樹,不過,沒有公子允許,他們是斷不會伐府里一草一木的。可是無緣無故,為什麼要伐樹呢?」
碗大的老槐樹,紮根在高牆之外,斜倚著牆身長進了院子,枝條競相伸了進來,像是一名在外面的窺探者。
「這棵老槐樹還是我剛來府里做事時就在的哩,轉眼又長了這麼大截兒了,雖然瞧著它也有些時日了,可我就從來不喜,老槐成精,這槐樹生在庭院可不是什麼好事。」
一個半老廚娘一邊兒搭手,一邊念叨著。
「若不是近來賊人太猖獗,指不定也不會想著伐了它,唉,還是伐了好啊,省得什麼時候招來不該招的東西,看著也心慌。」
另一男僕道:「是啊,以前也不見提此事,不過說來府里牆設這樣高,若不是借著這樹攀牆過來,大抵也不會如此容易讓賊人得逞了吧。」
聞言我轉頭問妙陶:「最近有很多賊摸進府里嗎?」
妙陶搖搖頭,眼神古怪,看著我又忽而喜笑顏開道:「小姐的腦袋好像變靈光了些?妙陶倒未聽說有賊人闖進府來,不過大抵是妙陶寡聞,所以不知道呢。」
我不曾理會他前一句話什麼意思,邁步上前忍不住問道:「賊人猖獗便想到伐樹,無賊人相犯時便無伐樹之事,這是何道理?樹有何錯,將人為的過錯都歸咎於一棵樹,不會覺得不妥嗎?」
我的突然出聲驚訝到在場的幾名奴僕,大概他們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還多管閒事吧。
「哦,雪嬰姑娘好。」對面而站的半老廚娘率先反應過來,緊接著另外兩名男僕也轉過身來。
「這樹是何人命你們伐了的?」
話出口後,我才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冷淡,並且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多麼蠢的問題。妙陶在身側拉了拉我的袖子,神色有些不太好。
「是我。」
心頭頓生一種不祥之感。我轉頭看向說話的穆蘇,玄衣錦繡,身後跟著府里的老管家。
「是我允許他們伐樹。不過,雪嬰你說的不錯,責而旁貸,將自己疏忽職守的過錯強嫁於一棵樹上,實在毫無擔當。」
他淡漠疏離的語調,平緩無波地述說完這一席話後,地上的三名奴僕,連帶退到牆頭趴著的那名男奴均神色惶恐地低下了頭。
身後的老管家蒼老的聲音響起,從容上報道:「公子,是老奴疏忽,管制下層不當。老奴應該多安排些府里奴僕嚴守職位,加強巡邏,預先考慮到有關府里安全的各方面事宜,早些安排人伐了這棵樹,以免後患。」
穆蘇凝視著我,久久不言。
「好了魚叔,我不追究責任在誰,以後府里諸事你安排妥當便可。還有,這棵樹暫且留著,畢竟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不是嗎?」
穆蘇看了眼牆外老槐樹,說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令我不由生出股莫名其妙的渾身不舒服感。
待獸走鳥散,我不解地看向妙陶:「穆蘇他為何那般瞧我,難不成我此前是個做賊的?偷過府里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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