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跌坐在地的綠翹連忙翻身而起,搶先一步擋在穆蘇身前,急聲道:「公子。599小說網 m.xs599.com」
穆蘇揚手阻攔,喝退了綠翹:「退下。」
穆蘇忽然拉住我,「雪嬰。」
我一聲不吭地強掙開他的手,許是太過用力,抽手時帶落了他腰間的白玉笛,笛子落地鏗然碎作了兩截。
我心生遲疑,卻還是頭也不回對寶寶說道:「回去!」
寶寶欲言又止的看著我,腳下卻絲毫也不肯挪步。「姐姐······」轉頭狠狠的瞪向身後的穆蘇,誓不罷休。
「公子,那妖物······」綠翹不甘的指著寶寶,欲加阻攔又不敢輕易上前。
只聽穆蘇冷聲警告道:「今日之事,誰也不許傳出去,違者,家規處置!」
我頭也不回的向前走著,突然胸腔內猛地一陣抽疼,一股熱流翻湧不息,我連忙捂住嘴,口腔里滿是腥甜。我趕緊加快步伐奪門而出,師父說得沒錯,我體內餘毒未清,不宜情緒大動,否則氣逆攻心會有性命之憂。寶寶跟我出了門,見我鬆手間,掌心裡滿滿的都是血,霎時追來扶住我,緊張不已。「姐姐,你怎麼樣了?」
我擋了擋手,一把推開了他。想來是時候該對他嚴厲一些了,凡間不如千日谷里待著安全,若他一直這樣任性而為,聽不進話去,遲早有一天會惹來麻煩。
「我沒有你這個弟弟,不要叫我。」我忍痛說道,顧自繞他走開。
「姐姐,姐姐小心點。」寶寶隨即又跟了上來欲扶我,卻被我一手擋開。
他愣在原地,孤苦無助的望著我,忍著哭腔怯怯開口道:「姐姐,寶寶只有姐姐了······阿翁死了,竹屋也沒了,姐姐再不要我的話,寶寶就真的是沒人要的野孩子了,姐姐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姐姐······不要、不要不認我······」毛茸茸的小手忽然小心翼翼的扯著我的袖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淚光閃閃的仰頭望著我,煞是無辜。
我暗自低聲嘆息,轉頭看向一臉無辜的寶寶,甚為無奈。伸手摸摸他的頭,語重心長道:「姐姐不是不要你,是怕你再這樣不聽話遲早會招來禍端,你難道忘了我們在彭城的時候了嗎?」我收回目光,兀自嘆息道:「姐姐也是野孩子,沒有阿翁,誰都不會在乎。可是寶寶不同,寶寶還有我啊,姐姐永遠都不會不要寶寶。」
寶寶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閃閃有神的說道:「姐姐也還有寶寶,寶寶在乎姐姐,寶寶捨不得姐姐!」一把抱住我的腰,緊緊不放。「姐姐,寶寶以後都會聽姐姐的話,再也不惹姐姐生氣了,寶寶也會永遠陪著姐姐,好不好?」
我唇角微翹,竟是覺著百般的無奈與諷刺。
「好。」
微風拂過,帶著絲絲涼意,秋近了,葉,也該落了。
回到月落院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又服了劑樂凌軒留下給我幫助恢復的藥,打算趁著機會再去趟穆蘇的書房。平日裡,那裡通常都不許人擅自進出,穆蘇去的勤,他兩個護衛在的時間也多。雖然我在穆府里行動不受限制,卻也不得私自進那裡去。因而才派了妙陶過去打探了番,欲偷偷潛進去。
清寒夜臨,瑩瑩的月光下,墨影搖動。
「小雪雪,你怎麼樣了,讓我看看。」鳳九霄一襲紅衫憂急的大步跨向我跟前,襟前白底紅線繡著的曼珠沙華似血逼人。
他伸出的手霎時僵在了空中,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著:「我若是死了,鳳狐狸,你會怎樣?會功力大損,卻不會有性命之憂,對不對?」
「我不會讓你死的。」他緩緩開口,沉聲說出。
「可你說在你施法的時候,切忌被人中途破壞,尤其是接受體的安危,所以才特意設了結界保護。你明明知道······」我轉過頭去,故作淡然道:「他是兇手,卻為什麼要瞞著我,從不告訴我。」
他讓我在救穆蘇的同時,卻又讓我親眼看見我最不願相信的一幕,以致於心脈大損。
我救了,殺死我最疼愛我的阿翁的仇人!這是多麼的可笑,心上還插著別人給的一刀,而我,卻還一心一意的想要跟那個人一生一世,就算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救他,然而我的命卻不是我自己的。
「若不是親眼看見,你會相信我的話嗎?我可不覺得我對你有那麼重要,比得過你心尖尖上的那人,本尊從不做無把握的事,自然懶得與你多費口舌。」他又是一副一貫的不可一世模樣,拂了拂火紅的袖子。
「說得跟很了解我一樣,實際上卻是冷血無情,你也不相信我不是嗎?」我怪嗔嘀咕道。
「那麼一點打擊也受不起,將來可怎麼······」他話說到一半卻又停住。
我有些悶氣的問:「將來怎樣?」
「怎麼嫁人為婦,相夫教子。」頓了頓,繼而又道:「我說過,凡人的情感皆經不起試探,你心心念念的那個凡人,更是連試也不用試,你便也不要再犯傻了,省得我為你操心。」
我想鳳九霄生了個風華絕代之貌,又是妖界至尊,好似處處都那樣為人艷羨,若是不若這般不可一世,藐視一切,大約也不應該了吧。
若是依著自己原本的性子,我想我肯定會以怨報怨,想也不想便要去殺了那個人,他親手毀了我最愛的人,毀了我的一切,我恨不能也能親手毀掉他解恨。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親手毀了自己曾親手放在心尖尖上的那個人,卻也做不到能放下這樣血的事實。
「不過,陸吾那小老頭兒才沒那麼容易死在一個凡人的手裡,即便是火麒麟之火,也未必能傷他半分汗毛。」鳳九霄如斯說。
我驚覺抬眼望他,雖然一直打心底不相信阿翁會那麼輕易就離我而去,可事實擺在眼前,並不由我不信便改變什麼。聽得鳳九霄突然這麼一說,仿佛希望之火重新點燃了照亮我眼前,霎時間心跳突突,洶湧不已。莫不是他知道什麼?
「不咸境內,妖界中者甚多,更甚有我妖界也難管束之妖,你尚不過凡人之軀,雖然體質異於常人,到底也還不過是個凡人,沒有陸吾在千日谷四周設下結界保護著,又豈能在千日谷里安好無恙的活了十六年。能叫不咸眾妖皆望而止步,畏懼三分的人,又豈會因著區區一場大火而身死人亡。」
月高影黑,我躡手躡腳的來到穆蘇的書房,悄悄的摸進屋內點了一盞蠟燭,憑藉著記憶借著昏黃的燈火找去。大概是在某堆竹簡里,一個玄色金邊的錦囊裝著的。
在哪一格呢?
我一格一格的翻著,一摞一摞地找,背間都升起了一層薄汗。突然,我背後的衣衫緊了緊,驚得背脊一陣涼意,駭聲倒吸了口涼氣。
「姐姐,你在找什麼,我幫你。」一隻毛茸茸的小手伸了過來,扯了扯我的衣服。
我拍拍胸口,噤聲道:「嚇死我了!一個黑色的小錦囊,裡面裝著一塊綢子,你去那邊找找。」隨即將他支去了另一邊,正要動手,驚覺過來又忙喚他過來,「別,寶寶你去門邊望風,有人來了便告訴我。」
「哦,好。」他乖乖應聲而去,一雙毛毛的爪子趴在門邊,熒綠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門外,一眨不眨。
我找了一摞又一摞,終於瞥見在一卷竹簡中,微微露出了個黑色的小布角,間有繁複的暗紋。我隨即上去將其拽了出來,忙要打開來看,便忽然聽得寶寶壓低了嗓子急促叫道:「姐姐,有人來了。」隨即一閃消失在眼前。
我立即身手敏捷的旋風過去將唯一的一盞燭火吹滅,又急急的潛進了一旁的重重紗幔之後,凝神屏氣躲了起來。心突突的狂跳不止,手裡緊緊攥著錦囊漸生了滿手的冷汗。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腳步聲微乎其微,好似突然頓了一下,我心下又是一緊,猛地抓緊了自己前襟的衣服,黑夜中瞪大了雙眼靜聽著他的動靜,才又聽得腳步聲復邁起,著落。昏暗的燭火搖搖曳曳漸漸升高了苗頭,一盞復一盞,屋內漸而明亮起來。我僵硬著下半身,輕輕挪了挪,將身子貼著柱子縮得更進去。
冰涼的聲音穿透夜空:「出來吧。」
我挑眉瞪眼,感覺胸腔內都跳漏了一拍,腳尖緩緩向前移了移,正要一閉眼認命走出去,卻又聽見另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如出一轍的無波無瀾。「公子。」
我緩緩撩起眼前的素紗,偷眼望去,只見許久不見身影的宿寒,依舊一身黑衣勁服筆直的背身而立。穆蘇一身玄色衣袍,靜靜地負手背身而站,淡淡的聲音幽幽道:「事情進展如何?」
「回秉公子,行刺之人的身份尚不明確,不過,屬下查到那人曾在陶丘一地出現過,有人曾與他照過面。」宿寒極為簡潔的回應。
「陶丘?繼續追查!」
「是!」宿寒躬身把劍遵命,欲轉身而退。
「等等,我讓你查的玉佩一事,宿寒,你查得怎麼樣了?」穆蘇轉身看向宿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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