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允雖有氣,但眼下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他立即閉上眼將精神力擴散出去,在這遍地的亂石中找尋活物的氣息。
「嗯?」
怎麼回事?
眼刷地睜開,不可置信地盯著轟然倒塌的寢宮,肆意瀰漫的塵埃,伸手不見五指,難以看清濃煙中的動靜。
「有何不妥?」他身旁的冕下若風挑眉問道。
魔允搖了搖頭,再度釋放出精神力。
探出回的結果和第一次如出一轍,在這朦朧飛揚的塵土中,有無數道武者氣息!
他心頭咯噔一下,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玲瓏塔毀,那數千年前被斂魂陣禁錮的那些人,豈不是得以脫身了?
不!時間過去這麼久,他們不可能還活著!
魔允下意識否決了心中的猜測。
濃煙漸漸散去,黑壓壓的大軍清晰地映入神殿眾人的眼中。
數以萬計的月星族人整齊站在一地狼藉之中,而人群最前方,手持聖靈劍,衣衫破損的女子,正是眾人以為魂飛魄散,消失於世間的月淺曦!
輕水平靜的臉色瞬時變了。
明明月淺曦就在她的腳下,但她竟無法察覺到對方的靈力波動。
「這不可能!」
「冕下,你一個人在這兒自言自語什麼呢?」柔如清風的話語在輕水耳畔響起。
魔允三人愕然偏頭,她什麼時候近身的?
「你……」輕水驚得雙目圓瞪,在她收緊的瞳孔中,倒影著月淺曦的身影。
「知道我為何能悄無聲息地接近你嗎?」月淺曦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隻手提劍斬下,「因為我比你強!」
「轟」
劍氣近在咫尺,輕水迅速捻決試圖張開保護屏障。
保護罩出現的剎那,攻擊已經到了,鋒利的白色劍氣筆直刺穿罩面,未受任何阻撓般,直劈向她的面門。
「輕水!」魔允驚呼一聲,右手翻動,召喚出契約獸。
一隻高達數十米,身堅如石的巨獸憑空出現,巨大的胳膊擋在輕水身前,徒手接下攻擊。
「嗷!」
劍氣貫穿魔獸的臂膀,生生將其斬落。
吃痛的魔獸仰頭大叫,而那熟悉的叫聲,讓月淺曦一驚。
她忙收回靈力,卸去了劍氣,退回下方的隊伍前,昂首仰望數米開外不停叫嚷的巨獸。
「不用懷疑,的確是它。」心魔冷哼了一聲,「我就奇怪,身為你的契約獸,你接連晉升,它的實力也該突飛猛進才對,怎麼會始終聯繫不上,原來是這樣。」
締結的契約仍然存在在月淺曦的精神海中,但不論她如何呼喚,白萌萌始終沒有一點回應,現在看來,應該是被神殿冕下奪取了神識,淪為他手中的傀儡魔獸,只聽命於他。
「你注意看它的胸口,那裡有攝魂術的印記,它的意識被術法鎮壓,只會聽從施術者的命令,小心了!這傢伙現在可不認識你。」聖靈劍沉聲提醒道。
攝魂術乃是早就被列為禁術的邪惡術法,也是馭獸師曾經用來對付高階魔獸的手段。
只要在魔獸身上布下術法,就能將其意識吞噬掉,成功契約,且施術者若不肯解開術法,魔獸將淪為毫無意識的傀儡,沒有痛覺,更不會感到恐懼,哪怕施術者讓它們自盡,它們也會毫不猶豫地照做!
「靠!」月淺曦狠狠磨了磨牙,「無恥!」
「神殿的無恥程度,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心魔嘲弄地補上一刀。
月淺曦深深吸了口氣,不忍地看著仍在慘叫的萌萌。
「不過它的樣子很古怪,中了攝魂術的魔獸,是不會感到疼痛的,可它……」聖靈劍欲言又止。
「也許是它的意識在和攝魂術抗爭,想要擺脫攝魂術的禁錮。」璇璣淡淡地解釋道,這是唯一能說得通的理由,「萌萌交給我,對付它,無需你親自動手,而且,你對它也下不了狠手。」
她對同伴的愛護,無需多言,若與萌萌正面動手,她勢必會處於下風。
月淺曦的神色暗了暗,遲疑片刻後,終是點頭:「好,儘量別重傷它,萌萌它很怕疼的。」
「婦人之仁。」心魔評價道。
月淺曦無力反駁,她不忍地撇開頭,不再看旁側高聳的巨獸一眼,有璇璣在,理應能制服萌萌。
她轉眸眺望上方的四位冕下,目光森冷,帶著濃郁的殺意。
輕水飛身落至魔允身旁,手腕輕晃,將緞帶收入腰間佩戴的空間玉簡里,而炎洛嵐,也被她放入玉簡,隨後,她垂目俯瞰下方,冷聲問:「你為什麼還活著?」
「呵,未把你親手誅殺,我哪兒捨得死?」月淺曦挑眉笑道,笑意不達眼底。
「放肆!」下方聚集的聖師齊聲怒喝,「區區一介罪人,竟敢在冕下跟前大放厥詞?」
冷冽的眸輕輕一轉,自聖師身上掃過。
那仿佛在看著死人的眼神,讓六名聖師無端生出了幾分畏懼。
月星族族長腳下一轉,身影宛如鬼魅豁然出現在六名聖師身前,手掌凌空揮出,一擊掀翻了毫無反抗之力的聖師。
一擊秒殺!
魔允臉廓冷峭,死死瞪著早該化作亡靈的熟悉面孔。
「不得對我族的恩人無禮。」族長平息下翻湧的靈力,沉聲說道。
「月星族……」果然是他們!
魔允面目猙獰著,青筋在頸部蹦跳。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數千年前,被他親手布下禁錮陣法,淪為煉器材料的月星族族人時隔這麼多年,會突然現世?而且,還和這女人關係匪淺?
投落下的目光,引起族長的警覺,他略一抬眸,便撞見了數千年前,害得月星族遭受暗算的罪魁禍首。
「魔允!」
族長嘶聲大吼道,人如炮彈轟地襲向魔允。
「快,助族長一臂之力!」
「沖啊,讓這傢伙為數千年前的惡行付出代價!」
「殺!殺!殺!」
月星族群情激憤,曾經他們有多尊敬魔允,今時今日,對他,他們就有多深惡痛絕。
五千人同時飛身躍上長空,吸取五行元素,圍毆魔允。
月淺曦冷眼看著一時無法脫身的魔允,嗤笑道:「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們曾鑄下的累累血案,筆筆血債,如今,到了該償還的時候!」
「住嘴。」若風粗魯地打斷了她的話,不能再容這女人繼續說下去,否則,有損神殿的威名。
「風刃。」他信手一揮,一道銳利的風刃從頭頂上落下。
月淺曦不躲也不閃,食指隔空一指。
「咻」
紅黑色的火焰從指尖迸出,於半空吞噬掉風刃,攻勢不減,順勢襲向若風而去。
「神體三重巔峰……」輕水終於探查出月淺曦眼下的實力,神情全然不復往日的輕鬆,流露出幾許凝重。
「唔,三重?」月淺曦豎起食指在她的注視下左右搖動,「不是三重哦。」
故意放出的氣息再度提升,勢壓加強,饒是四位冕下,一時也感到胸口窒悶。
輕水一臉詫異:「四重!你突破了神體四重!」
她是怎麼做到的?明明幾天前,她只有神體一重的實力。
短短數天,她究竟有了何種手段,連躍三級?
「說起來,我能這麼快晉升多虧了冕下你的幫忙。」月淺曦秉著氣死人不償命的作風,故意流露出感激的笑容,「若不是冕下打傷我,讓我在生死關頭捕捉到晉升的契機,我哪能這麼快突破神體四重呢?」
果不其然,一聽這話輕水氣得一口心頭血湧上喉嚨。
「想來,冕下也是不願以強凌弱,所以故意給我創造晉升的機會,好與我公平交手,冕下,不知我說得可對?」月淺曦笑得眉眼彎彎,輕聲問道。
「哈哈哈,你這女人嘴皮子裡功夫深得我的真傳,好極了!」心魔猖狂地大笑著,很樂意看到輕水吃癟。
它心眼小又記仇,上次重創在輕水手下的經歷,至今記憶猶新,自然想著要找回場子。
「哼,月淺曦,除了逞口舌之快,你還有別的能耐嗎?」輕水死死摁住怒火,反問道,「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幫烏合之眾,以為仗著人多,就能在神殿撒野?你未免太小看神殿數萬年來的底蘊了。」
話剛落,五名大聖師同時趕來支援,現身在她身旁,而萬民居中,神殿使徒的家眷及前來觀望處刑的守護者、武者們,紛紛聚集在街頭,朝這方飛奔而來,黑壓壓的人群占據了雪白的街道,一眼望去,人潮如浪,仿佛看不到盡頭。
五大世家的人撇下了魔獸群,奔向神殿,比起和魔獸**手,眼下他們最需要做的是保護冕下的安危。
無人理會的處刑台上,瓔珞只覺渾身疲軟,冷汗浸濕了她的衣衫,她來不及鬆口氣,忙弓著身子跳下高台,腳踝被鐵鏈綁住,以至落地時,步伐有些許踉蹌。
「吱!」盤旋在附近的朱雀再度降落,用翅膀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瓔珞尚未來得及道謝,忽地,餘光瞥見了端殿中鬼鬼祟祟偷溜出來的熟悉身影。
「俞晴?銀家兩位護法大人?」
他們怎會在這兒?
瓔珞倍感驚訝,自從那日全軍覆沒後,兵分兩路在神殿中尋找金羅盤的俞晴三人就不見了蹤影,她原以為他們也遭到神殿的圍剿,被關在其他牢房中,哪想到,他們三人竟會安然無恙。
「別說話,我先替你鬆綁。」俞晴沒多做解釋,用靈力震碎了纏繞在瓔珞手腳兩處的鐵鏈。
瓔珞等人在被俘時,一身修為就被毀了,無需用鎖魂鏈,只是最普通、常見的鎖鏈,都能將他們綁得動彈不得。
「我帶你和皇甫下山去,營救其他人的事,就拜託兩位了。」俞晴扭頭望向銀家的兩位護法,鄭重其事地託付道。
「好,家主和副院長等人就交給我等,你們快走吧。」護法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答應了她的請求,這事縱使俞晴不說,他們也會去做。
俞晴一把架起瓔珞,將她扶到朱雀背上,然後扛著皇甫諾言的一隻胳膊,把人扶上去。
待他們坐穩之後,朱雀才撲閃著翅膀朝山腳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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