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沉入黑暗之時,楊軒心中暗道不好,但卻已經遲了片刻,周遭的陰鬱詭譎讓其萬般疑惑,沒有那種得獲大機緣的徵兆,卻是一種讓人驚懼莫名的強烈危機。
「哈哈哈哈……」
猖狂得意的大笑頃刻間響徹耳畔,繚繞在這陌生的空間之中,顯得分外猙獰。
「是你搞的鬼?」
「輩倒是不笨,不過你真的以為那老畜生的東西真能將我封困到那種地步嗎?」聲音中滿是戲謔和憎恨,先前還稍有掩飾,但在此刻,卻盡皆流露出來。
「想當年,他用這生靈硯鎮壓我,卻做夢都沒想到,幾千年之後,反而正因為這生靈硯,我魂千殤才有了重現人世的機會」
「魂千殤?」
「對了,你這輩見識短淺,定然不知道本尊的名諱,這麼告訴你吧,當年本尊全盛之時,你這玄妙之界……哼,狗屁名字……這偌大玄妙,除卻那白老畜生,最強之人不過與我平手而已,本尊縱橫其間,霸絕於世,何等快活……」
這魂千殤的話,楊軒聽出了端倪,自稱本尊,想來千年以前是個通神境強者,他口中的白老畜生,或許就是這生靈硯之主,名號白蒼客的前輩高人。
至於那玄妙之,卻是不太明白,如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良久,魂千殤沉浸在自己的過往之中,見楊軒半晌無話,方才回過神來,饒有興致的盯著他有些茫然的雙眼,陰翳開口:
「多虧了這生靈硯,本尊才有機會奪舍……桀桀桀、多麼合適的肉身啊……」話到著,魂千殤現出身形,一個淡淡的黑暗虛影出現在楊軒眼前。
「雖然我之一族對於肉身所修不多,但是……九轉蛻凡?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省去了獸靈入體的步驟,白老畜生,沒想到吧,你玄妙的天才,如今卻要成為我魂千殤的爐鼎,哈哈,痛快!」
猛然一聲狂喜的大喝,魂千殤似乎並不擔心楊軒會在自己眼皮下逃離,也不擔心自己沒辦法奪舍成功,自古碑臨世以來,各族之間修煉盡有不同,這是一位專諳此道的絕世強者的自信,偌大玄妙,定然無能出其右者。
楊軒聞言臉色凝重,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現在他心中唯一的安慰就是自身的九霄金雷,那種對魂體邪佞有非凡破滅效用的絕世神物,相信有這東西在手,如何也能保得自己一命。
「嗯?」心念想著,卻瞬間如墜冰窟,臉色霎時慘白下來,他竟發現,體內空空如也,別九霄金雷,就連絲毫的真元力量都盡皆消失了行跡,仿佛他只是個平常之人,是個沒有滴修為的凡俗百姓。
仿佛看出了楊軒心中所想,所驚,魂千殤冷笑不斷,嘲弄的看著他「怎麼?感覺不到體內能量的存在了是嗎?」
「哈哈哈,還真是單純的輩啊,白老畜生,你的眼光真是差的可以,找了這麼個愚笨之人作為弟子……這裡是魂海啊,哦對,就是你們口中的識海,但卻是被隔離出來的,你若是能操控能量,除非你已經破了通神,登臨三天之境……」
魂千殤猖狂的大笑著,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不過也的確如此,鬼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能隔絕靈魂之器生靈硯的感知,為自己營造出如此有利的局面。
「你以為我會不防著你的金色雷霆?除卻這東西,你還有什麼是值得稱道的?本尊準備了幾千年,焉能在你這個輩手中翻了跟頭?」
「現在……乖乖的任命,自動消散神魂,本尊會替你完場遺願,不然的話……」
「不然如何?」時至如此,楊軒也知道了自己所處,近乎十死無生的局面,稍有不慎,便是個魂飛魄散的下場,肉身還要為了這個不相干的人做了嫁衣。
「如何?嘿嘿嘿……就是、這樣……」
話音剛落,魂千殤冷冷一笑,漆黑的空間之中,突兀鼓盪起陣陣陰風,聲勢浩大,楊軒此刻的靈魂形態都被其吹動的微微扭曲,強烈的痛楚生出,恍若千萬根魂魄之針深深的刺入全身上下,難過到了極。
魂體之痛不同於肉身,那可是十倍百倍的痛感,兇險性比之肉身受創更為巨大許多。
楊軒疼的幾乎彎下了身子,凝實的魂體幾欲消散,無窮的陰風每每吹過,都能看到其狠狠一顫,仿佛已是強弩之末一般。
略顯虛幻的臉上,早已是青筋暴突,猛然咬緊的牙齒甚至快要崩碎,可見其究竟承受了何種痛苦。
「哈哈哈,怎麼樣?這感覺如何?」
「還、早……早著呢……」楊軒強撐著自牙縫中生生擠出這幾個字,似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魂體愈發暗淡。
「哼,嘴硬的子,本尊專修靈魂,以此稱尊於天下,若是你想要與我比拼耐力,卻是想錯了念頭……」
魂千殤雙眼死死的盯著狀況慘澹的楊軒,嘴角掀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凶光乍現,遊蕩在這虛無空間之中的陰風倏然加大了威力,呼嘯著襲去。
受這股強橫力道的衝擊,楊軒渾身一顫,肉眼可見的一層淡銀色的靈魂能量自其體內逸散而出,隨著陰風的鼓盪而消散。
「呃啊……」楊軒一聲哀嚎,只覺得痛感加強了千倍,強烈的虛弱之感襲上心頭,堅定的意志都有了些動搖。
「呵呵,還在堅持……真是個執著的子啊」魂千殤淡淡出聲嘲諷著,似是十分享受這種虐人的快感,明明實力強過對方許多,卻偏偏喜歡看著他掙扎,卻無能為力的樣子。
「不過你的這種執著,除了讓你更加痛苦之外,不會有任何幫助……」
一言及此,狂亂的陰風再度奔涌呼嘯,力道比之先前更為強盛,虛幻的身子瞬間被吹飛老遠,直至其背脊撞上一堵莫名不見蹤影的牆體,才止住身形。
經此一撞,本就緊繃著的神經倏爾一松,虛幻魂體之上,再度升騰起極為濃重的銀色魂氣,楊軒身形愈發虛幻,在這漆黑一片的環境之中,幾欲看不真切。
如今的他幾乎連哼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了,疼痛依舊,但卻只有細弱遊絲般的輕微呢喃,自喉間緩緩溢出,又被狂嘯的陰風瞬間淹沒其中,不聞絲毫聲響。
「輩……還要堅持嗎?」
陰風的狂態微微有些減緩,極為難得的,給了楊軒一絲喘息機會。
掙扎著爬起,雖幾經痛苦,卻仍自冷厲著眼神,一動不動的緊盯著魂千殤,極為虛弱的開口道「堅持,就算今日必死,你也別想如此輕易的奪走我的身體!」
「哦?輩,本尊倒是有些欣賞你了……你若是生在醒神,若是早出生千年,必然會成為這天地之中有數的強者……奈何啊,呵呵,造化弄人……」
楊軒不屑的輕笑,將魂千殤的話當做耳旁風,虛幻,但卻仍自神光爍爍的雙眼中,瀰漫起一絲睿智之意。
「廢話那麼多幹嘛,想要我的軀體,那就來吧」
「好膽色,好氣勢」魂千殤由衷讚嘆,空間遊蕩的陰風再度呼嘯而起,繚繞其身側,「不管你從哪裡來的自信,今日,你勢必身隕,沖你這份骨氣,本尊可以完成你的心愿……」
言罷,魂千殤大喝一聲,陰風卷積著他凝實的魂體,瞬間沖了過去,意欲以魂體的碰撞,將楊軒殘存的著些許魂氣徹底撞散,將之盡數吞噬。
臉泛猙獰,魂千殤狂吼著,聲勢駭人,楊軒此刻虛弱不堪,但卻絲毫未曾害怕,臉上始終浮現出那抹淡然的笑意。
「很強的實力,但是……恕我直言,你恐怕也是強弩之末了吧」
處於前沖身形的魂千殤臉色陡然變換,雙眼一閃而過的驚詫和不安被楊軒收入眼中。
「千年時間的鎮封,隔絕這靈魂之器生靈硯的感知,還有這瀰漫著的狂猛陰風,所耗費的氣力不吧」
「哼,就算是如此又能如何,憑你一個玄妙的修士,靈魂上的境界幾近於無,還是如今這幅半殘不殘的模樣,你以為會戰勝我嗎?」
二者的距離在飛速的接近,楊軒再度展露出一分寵辱不驚的淡然笑容「總要爭取一下不是嗎?就這麼把陪伴了我十八年的軀體拱手想讓,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一語言罷,楊軒強撐著,趕在魂千殤撞來之前盤膝而坐,毫無預兆的,周身瀰漫出淡淡的青光,在這不能調用絲毫能量的靈魂禁制之中,足以讓他魂千殤驚訝萬分。
「這是……」
還沒等感慨完,身形瞬間相撞,陰風頃刻間凌亂逸散,楊軒所盤坐的位置,激盪起磅礴的黑銀二色魂氣,互相糾纏,黑氣稍強,銀氣較弱,但在勢頭上卻不相上下,一時間,反倒是陷入僵持之中。
「角力嗎?你怎麼可能是本尊的對手」
怒哼一聲,魂千殤噴湧出強盛的魂氣,一如遮天蔽日的濃黑霧障,將銀芒盡數遮掩,寸寸蠶食,黑霧猛的狂涌一分,銀芒就被迫消融一分。
但無論如何吞噬,湮滅,那淡淡的青芒卻始終繚繞在楊軒的魂氣之中,一如古剎青燈燭火,歷經萬古而不滅。
「這不可能……本尊相當於堂堂通神境界巔峰的魂力,居然沒辦法撼動這青光分毫,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狂亂翻湧著濃重黑霧之中,一青芒,維持著銀光不滅,仿佛怒浪滔滔之中逆行的舟,頑強而堅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3s 3.66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