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此言果然不虛。」
見到二人如此懊惱,傅劍寒忍不住一聲感嘆,雖然這一時挫折也算不得什麼,但聯想之前二人氣勢洶洶尋來,如今竟然出了這般紕漏,前後對比之下也不得不讓人感嘆一聲。
「我等文人終究不是全知全能,不說遠處,就連自己身周亦有忽略之事,想要做到事行如一,委實不易。」
聽到傅劍寒的感嘆,兩人的眼眸齊齊微微一亮,臉上露出認同之色,不過想到自己才擺出的烏龍,又都忍不住齊齊苦笑起來。
傅劍寒再是微微搖搖頭,卻沒有轉身離開,而是也在此就坐下來,見到幾人頗為有些詫異的目光,他只一笑而道。
「既然已經來了,無論如何直接離去都是為失禮,更何況武人雖與我等文人不同,但這冬狩大會乃為誅戮妖魔,所來者必定為我人族義士,與之共處一處,與有榮焉。」
對於傅劍寒如此,司徒亮兩人都露出一絲感激之色,其他人的臉色也變得更為和緩,卻不知道此言正是傅劍寒的心裡話,卻非全為了司徒亮等人。
無論如何,相互交談了一陣,這冬狩大會終究是召開。
不得不說武人的聚會其實與文人不同,文人講究一個詩詞往來,文雅風趣,但武人就卻喜歡好勇鬥狠,爭論勝負。
除了開場那齊雄說了幾句之後,便有各個門派相互糾談,或者敘言情義,或者說言恩怨,間或之間,甚至有人上台一比斗。
刀來槍往,雖然沒有文人劍道的凌厲浩大,但武人能不斷增強自身實力,與妖魔、巫蠻相抗衡,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種種武藝巧思,每每從不可思議之角度攻向對方要害,雖出一分力,卻能有十分效果。
相比劍道好大凌厲,正面迎擊,武功則以各種巧思、奇詭的招數制勝,看得傅劍寒連連點頭,也有不少收穫,甚至在心中暗暗思量。
「若非我有著非同常人的境遇,那麼如同這般努力提升自己的武藝,那就是我唯一的選擇吧?雖然比文人遜色一籌,但習武到極致,亦可為強者也!」
不過傅劍寒能看得津津有味,但其他人就不如此了,與出身武堂,終究曾數年習武的傅劍寒不同,自小從文的司徒亮等人,對於種種武藝實在提不起更多興致。
勉強看了一陣,方明淨隨即舉杯向傅劍寒敬了一杯,杯中正是香醇梨花酒,同時微微頷首帶著一絲苦中作樂說道。
「傅公子,不知道此酒如何?說起來,倒是因為傅公子所言,這一次冬狩大會多以此梨花酒奉上,配上翡翠杯所飲,果然是有一種嬌艷欲滴之感,果然妙極。」
傅劍寒舉杯回敬了一下,同時左右一掃,其他幾人幾乎亦是如此。
這倒也不是看不起武人,而是雙方志趣不同,自然不可能事事相互理解。
「我等本意是飲酒以盡雅興,也可一展才學,相互探討文道。可惜……如今雖然各人文思不濟,但最少這等美酒還是值得大伙兒來上一趟,總算沒有讓各位失望吧。」
同樣一口飲盡杯中美酒,司徒亮再是苦笑一下,隨後又向眾人微微示意,隨即起身而行到台前如同武人一般一拱手。
「諸位江湖義士,此次大戮妖魔,實乃我人族英豪。開河府能有今日之平靜,多有賴於各位。我只一童生,實力不濟,難以親身隨同,如今唯有贈予各位一詩,還請諸位英豪共賞之!」
聞聽司徒亮所言,頓時諸多武者全都看來,就連本來進行的打鬥也是一止。
武人雖是魯蠻性子,但卻好文風,如今雖只傅劍寒等童生前來,但一個個卻對其十分尊重,同時這也是文武常態,畢竟文人才是人族中堅力量。
而且不得不說司徒亮等人的確是有真才實幹,十數首詩句緩緩誦來,讓得傅劍寒也不由得暗暗點頭。
不過可惜,武人好文風,多有葉公好龍之感,雖然也能聽懂詩詞之意,但往往不會深究,若是那種真正精妙絕倫的詩詞或許能讓其真正有所感。
可惜各位童生所做也算盡心盡力,但除了最為精美的數首之外,其餘雖然也是華美,但難還難以稱得上真正的難能可貴,所以很快就有許多人失了興致。
若不是這世界文風盛揚,恐怕已有人抱怨開來,就算如此,除了一些應景之人外,許多人都漸漸將注意放開。
微微搖搖頭,傅劍寒也同樣看出,恐怕司徒亮等人這時也同樣沒有什麼興致,越是下去,便越為失准。
畢竟此時多武鬥,無應景之色,無應景之事,實在難能可作詩。
如此也可見文武殊途之言誠為不虛。
武人敬畏文人,文人亦不願沾染武人,曲高寡合,未必無因。
「真是……」
微微搖搖頭,傅劍寒對於改變他人的看法沒有什麼興致,但傅劍寒卻有傅劍寒的想法。
此時,見到各個武人沒有了興致,司徒亮等人相視苦笑一下,坐了回來。
不知為何,見到武人與文人如此,傅劍寒心頭卻湧起了一種別樣之感,好似自己應當去做些什麼。
緩緩起身,傅劍寒卻未曾立即行到台前,反而是向旁邊吩咐數語,稍帶片刻之後,才向前言。
「諸位義士,在下傅劍寒,曾見各位英姿。此次冬狩大會乃賀我人族斬盡妖魔,諸位乃真正義士,在此願向各位敬一杯!」
之前諸位學士也都做此言,若傅劍寒依葫蘆畫瓢,恐怕已經不會有更多人關注,但如今是要敬酒,卻惹得大部分人皆做矚目。
無他,武人皆好酒也!
伴隨著傅劍寒一聲話落,頓見數十女子穿行其中,手捧著一個個晶瑩之中透著淡綠的杯子。
乍一看去,不少人都以為是翡翠杯,但一接過手來,才發現其非如此,卻是在白日間頗為少用的夜光杯。
許多人微微一愣之後,連看也不多看一眼,忍不住熱切地發問起來。
「用夜光杯飲用梨花酒莫非還別有滋味?」
「不會吧。就算真的別有滋味,也應該在夜間才是。」
這也怪不得許多人會有如此反應,自前幾日在望海樓一詩,有著齊雄等人的宣揚,不少武林人士自此嗜好上了梨花酒,還專門購置翡翠杯以做飲用。
「不對,你們看這是什麼酒?」
不過也有細心的人並未焦急發問,拿起酒壺斟了一杯,但一眼看去,不由得微微一愣驚訝出聲。
這時看去,卻見酒壺中所倒出的乃是紅色酒液,艷紅的酒液在這杯中更顯得別樣鮮紅,猶如杯中儘是鮮血一般。
不過在場的武人誰手下沒有幾條妖魔性命,雖然心頭微微有些驚訝,但卻沒有什麼人有失態,更有嗜酒之人,微微一聞便明白。
「這是葡萄酒,此酒我以前也喝過,卻不夠勁道,傅公子莫非要讓我們學學文雅才特地敬此酒?」
「葡萄酒?葡萄酒我也喝過不少,但這成色似乎遠遠都比不得這時,這是多少陳釀的葡萄酒啊?」
議論紛紛,人各有態。
對於這些,傅劍寒恍若未見,恍若未聞,只高高一舉杯而道。
「眾位義士,我曾有言喝梨花酒當用翡翠杯,以增風雅之味,然在此時,乃冬狩大會,慶賀各位義士斬殺妖魔,衛我人族。風雅雖好,卻無以表各位英豪之功。為賀此時,我特以此夜光杯,以盛葡萄美酒敬諸位義士豪傑!」
聽到傅劍寒一說,本來嘈嘈雜雜的話語很快平息下來,正如所知,雖然傅劍寒如今實力不強,但憑著《俠客行》一詩,和之前梨花酒一事,在武人心中也的確有幾分聲望。
而且武人多好酒,在知道梨花酒與傅劍寒有關之後,這時心頭更升起幾分興致,聞聽此言,皆想要聽聽傅劍寒欲如何說。
「葡萄酒本作艷紅之色,我等飲之,未免豪氣不足,但如今以夜光杯盛之,酒色便與妖魔鮮血一般,此酒乃敬諸天妖魔、巫蠻之血,盡為我等所飲!干!」
一聽傅劍寒所言,再看杯中鮮紅酒色,直如視同妖魔、巫蠻之血!
不久之前群豪出城,隨同衛國大軍橫掃四方,諸多妖魔不及退走,盡被所斬,那股熱血豪氣本就在心頭,這時聞言頓時不少人心頭熱血翻滾,大聲吼叫起來,一口飲盡,豪氣暢快!
「干!」
酒入喉嚨,便如飲血而灌,憑空讓人升起一種別樣的豪情,十分暢快!
「筆來!」
一口飲盡杯中酒,傅劍寒也同樣心懷大暢,心頭湧起一股別樣豪情,一聲大喝之間,伸手一抓,一桿長筆就此落入手中,隨後自有紅袖招的人為傅劍寒準備好墨紙在前。
傅劍寒當下也不客氣,手中長筆一動,一沾其墨,隨即臨空揮毫,筆力透紙三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寫盡『回』字一筆,傅劍寒隨手拿起旁邊夜光杯再是一飲而盡,胸中豪情盡為舒展!
「好!」
親眼見到一詩書成,而且從其所見,乃為真正為自己等人所言,一時之間群豪踴躍,不少人直接拍案叫好,一時拍擊之聲亦如震天響。
武人雖然不如文人多才,但此詩淺顯,又緊扣其題,更有一種豪氣自生,最合各個武人心性,如今見之,如何不歡喜?
微微一笑,傅劍寒隨即回到位上。
前後對比明顯,若只是武人本身反應倒也罷了,但在場的幾位學子也不是無才無德之輩,自然能分辨出詩句好壞,而且文人秉性,絕對不可能惡意詆毀他人的文作。
只在這時,臉上帶著一抹苦笑,司徒亮還是『艱難』地向傅劍寒問道。
「傅公子是早有準備,還是臨機而動?若傅公子是早有準備,我們還可與傅公子一爭高低,若不然,看來最少這一次春闈的『文』試要讓傅公子獨占鰲頭了。」
「呵呵……我雖不勝酒力,但卻喜小酌一二,無意之中有偶得,恰在此時所成也。」
方才所為,傅劍寒的確有幾分刻意,加上也不甚在意此事,所以傅劍寒直接如此應答。
不得不說,聽到傅劍寒如此回答,司徒亮幾個人的確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顯然見得傅劍寒給他們的壓力極大。
但在此時,傅劍寒卻不惹人注意的微微一皺眉,心頭不知道為何閃現過幾分悶氣,胸懷不暢。
方才所為似乎與自己的打算不同,傅劍寒本來只做打算旁觀一場,可沒有再是準備如此。
一如之前在望海樓,這一段時日,自己總有些莫名的衝動,驅使自己所為也。
正當傅劍寒等人做言之時,台上台下亦是一片歡騰。
要知道,冬狩大會是封賞會,也是慶功會。
有著先前傅劍寒送上的美酒,一下子整個大會隨即進入了高潮,本來對於這種武人來說相比不那麼喜愛的葡萄酒更成了珍品名釀,喝酒如飲妖魔血,的確是有一種別樣的豪情。
正當氣氛愈加熱烈之時,一個紅袖青衣的女子直接飛射上台,立在台中就此一拱手。
「各位英雄義士,在下紅袖招弟子公孫依依,為賀此次冬狩大會,得我家公子傅劍寒指點,成一套劍舞在此演練,還請諸位一觀!」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話音,讓傅劍寒頓時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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