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平見那小廝連禮都不施,一溜煙地跑去正院,不由奇道:「這是天要塌下來嗎,一個個眼中無人,長祝那小子如此,他又是這樣。」
安世弘便擔心起陳先生所行之事,面上卻一派輕鬆,笑道:「一切自有世誠,咱們只管敞開胸懷玩樂就是了。你這畫真是不錯,我也手癢了,就在你這畫上提幾個字如何?」
安世平臉上的笑便帶了幾分尷尬,推託道:「這幅畫太潦草了,不敢請弘兄落筆,等明日我細細畫一幅好的,再煩請弘兄提字。」
安世弘心知肚明,笑道:「愚兄真是不自量力了,這幅畫很該紅粉佳人提字才相得益彰。」
原來安世平屋裡有一個才貌俱佳的妾侍,他心中甚愛,眾人面前也毫不忌諱,故眾兄弟皆知,時時拿來取笑,安世平也不著惱,此時便拱手笑道:「讓弘兄取笑了。」
安世弘卻嘆道:「那樣一個美人兒,趁著這兩年沒成親,好好疼惜一番,以後遇著利害的主母,也不知還能有命到幾時。」
安世平臉上便暗淡下來,低頭說道:「還是弘兄運氣好,早早定下親事,不用伺候劉家女……」
安世弘卻叫道:「趕緊拿開筆墨……」
原來安世平方才著惱之際,竟把手中畫筆重重按在畫上,好好一幅丹桂圖便生生給污了,安世平嘆一口氣,竟把畫兒拿在手中給揉搓了。
這時那小廝從正院又跑回來,呼叫道:「兩位爺,可看到誠爺沒有?」
安世平便沒有好聲氣,怒道:「誠爺,誠爺,到底是什麼事,難道我們就聽不得嗎?」
小廝被他這一嚇,倒醒過神來,光想著安世誠是這裡的主人,有事要找他。卻不想既然誠爺不在,找這兩位爺卻更好了,他們比誠爺還尊貴呢。
小廝慌忙跪下,說道:「是小的愚鈍。在兩位爺面前失禮了。也是事情緊急,這才昏了頭,還求兩爺隨小的下山,去解救我家爺。」
安世平聽了,倒笑了起來:「看你這一身濕淋淋的樣子。莫不是你家爺被龍王搶去做了女婿?」
安世弘便說道:「看他急成這個樣子,別再逗他了。你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廝忙道:「救人要緊,還求兩位爺快些帶著過去,一路上的時間,也夠小的把事情說清楚了。」
安世弘二人聽了,便真帶了人隨小廝出了莊子。
小廝一邊急行,一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清楚楚。
「我們爺在那裡左等右等,不見集翠坊的姑娘過來,正要發火時。沒想到就見那丘家小姐帶著丫頭婆子過來,又直拿眼睛看我們爺,所以我們爺才當她是叫來的姑娘,又惱她遲到,這才硬拉著灌酒。沒想到就鬧開了,她又尋死覓活的,倒嚇著我們爺了,趕緊命人救起,又好言讓她們離去,卻沒想到這時就來了個母夜叉。二話不說,就把我們爺給扔水裡了……」
安世平冷哼:「少在爺們跟前撒謊,閨房小姐是什麼陣勢,再不成體統。也不會與煙塵女子一般,再說你們爺派人去接,跟的人都死了嗎?我說你們爺也該改改性子了,再這麼下去,非惹出事來不可。你不說勸著些,還幫著遮掩。最終害的是你家爺。」
安世弘聽到「集翠坊」三字,心中暗嘆陳先生果然好謀劃,口內則勸道:「現在說這些沒用,先把眼前事情解決了再說。」
安世平冷笑:「借丘家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真拿世煥如何,謀害皇家宗室,就等著抄家滅族吧。不過世煥受點罪倒是該的,生生壞了咱們安氏子弟名聲。」
說話間,便到了池塘處,便見丘如意正站在池塘邊,一手叉腰,一手指點道:「給我往水裡摁,好好洗洗他那張臭嘴。」
只聽安世煥口內咒罵道:「你這個臭婆娘,母夜叉,有種你今天就殺了我,不然我必與你丘家沒完。」
可憐他話未說完,便被婆子再一次按在池塘淤泥里,再抬頭,便滿滿糊了一臉的臭泥巴。
小廝心疼地跑過去,叫到:「爺,小的找人救您來了。」
丘如意等人不由吃一驚,沒想到竟讓人逃回去找了救兵,再看小廝身後跟著的安世弘諸人皆是年富力強的青年人,吳媽一干人便忙撒手,退到丘如意的身邊。
安氏兄弟帶來的人趕緊跑到池塘邊,將安世煥等人救上岸來。
丘如意也不開口,只管冷眼看著,心知如果雙方再打鬥起來,自己這方必是輸的,只希望哥哥他們得了消息趕過來,為今之計,只能見機行事,能拖一時是一時。
再說安世弘見安世煥雖被折騰得慘了,卻性命無礙,便放下心來,吩咐人扶著三個公子去旁邊換衣服,他才轉頭走過來,哪知一眼看到被婆子小廝們圍在中間的丘如意,心中卻大吃一驚:這位小姐怎麼這樣眼熟,似在哪裡見過一般。
然而再想時,腦中卻毫無頭緒,安世弘十分不解,正待皺眉細想,卻看到安世平正疑惑地看著自己,原來論年長論地位,安世平都得以他為尊,故此時也是看他眼色行事。
安世弘只得暫將疑惑放下,說道:「不過是一場誤會,小姐小小年紀做事也太狠辣了。」
丘如意冷笑,在池塘里泡一陣,最多受寒病一場,但女子失了名節,卻是生不如死,只是現在不適合抬槓辯論,免得又激化了兩方的矛盾。
丘如意腦中想了一回,轉而開口說道:「盧國公夫人向來與我丘家交好,我姐妹也多次受邀來秋楓山莊陪夫人遊玩,以兩家的交情,只要一聽說是丘家人,便斷不會生出這般要人命的『誤會』來,你們到底是何方神聖,敢跑到盧國公府的地界來撒野?」
安世弘尚未開口,就見丘家的眾兄弟帶著人黑壓壓一片趕了過來,丘如意不由長舒一口氣,那些丫頭婆子們更是如見了救星一般。
丘如海看到丘如意安然無事,也鬆了一口氣,上前一把將丘如意拉到後面,低聲斥責道:「越大做事越沒成算了,這種事自有我們處理,你跑到前邊做什麼。」
丘如意小聲辯解道:「救人如救火,片刻都耽擱不得,這次是玉晴運氣好,所以你們現在趕過來也不晚,可惜我又不會未卜先知,誰知道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兒。」
丘如海便板著臉道:「強詞奪理,趕快帶著玉盞回去,這裡一切有我呢。」
別看丘如意平日裡和丘如海沒大沒小,真到了關鍵時刻,卻不敢違了兄長的命,況且此時丘如承也過來了,倒真沒自己什麼事了,於是便尊丘如海之命,帶著丘玉盞及眾奴僕往回走。
丘如意走到柵欄牆,看到楚兒正站在那邊房門前往這邊張望,知道丘玉晴仍在那邊,於是轉頭往那處房舍走去。
楚兒看見,急忙緊走幾步,接了過來,又小聲說道:「若蘭小姐也過來了。」
丘若蘭是主人家,這麼長時間也該得了信了。
丘如意不以為意地往房中走去,一進門便看到丘若蘭正迎過來。
只見丘若蘭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丘如意,見她衣衫周整,頓時如釋重負,面上便帶了微笑,雙手合十,說道:「謝天謝地,你總算過來了,真真讓人擔心死了。」
丘如意卻不領情,只是淡淡說道:「多謝關心,一會兒這事完了,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丘玉盞不耐煩聽她二人說話,便一陣風似地飛進屋裡,對丘玉晴笑道:「晴姐姐,如意姐姐方才幫你報了仇出了氣。那個欺負你的畜牲被我們給丟進池塘里大大整治了一番,喝了好些臭爛泥漿呢,真是大快人心。」
丘玉晴此時已經換了乾淨衣衫,頭髮亦打理得整齊,正坐在那裡喝著安魂茶,聽到丘玉盞的話,面上一片淡然,輕聲說道:「玉盞你胡說什麼呢?我們方才不過是去采了些楓葉就回來了,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哪來什麼仇啊欺負的。」
走進來的丘如意頓時愣住,丘玉盞也傻了,奇怪道:「晴姐姐,你這是怎麼了?該不是氣傻了吧。」
丘玉晴臉上就有了煩躁,厲聲說道:「我怎麼氣傻了,我看是你傻了吧,我們不過是去山前采了些楓葉,沒有遇到外人,更沒有被人欺負這回事。」
丘如意忽然覺得丘玉晴看向自己的眼神極不友好,不由得心頭一緊。
丘玉盞更是擔心地看了一眼丘玉晴,柔聲說道:「晴姐姐,你不用再生氣了,如意姐姐真把那人狠狠修理了一頓,為你大大出了一口氣,這事又有承大哥他們,必會為你討個公道的……」
「這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嗎?你大聲嚷嚷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名聲壞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都是丘家人,相煎何太急。」
丘玉晴說罷,狠狠把茶碗擲到地上,啪的一聲,茶碗破碎成幾塊,茶水濺了一地,嚇得丘玉盞渾身一哆嗦,緊緊閉上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未完待續。)xh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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