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恩怨 第二四七章 賣剪紙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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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條人流量比較密集的街上，有一個小女孩蹲在一個角落邊賣剪紙。她面前的地面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花卉和鳥獸圖案的手工剪紙——這些剪紙都是她親自剪的。這個小女孩大約十來歲，圓臉，扎著髮髻，皮膚被太陽曬得黑黑的，臉上流露出憂鬱的神色。

    雖然從她面前來來往往的人不計其數，但是很少有人買她的剪紙，要麼對剪紙匆匆一瞥，要麼無視一眼。

    她從早上擺到下午，也僅僅賣了五幅。

    她飢腸轆轆、口乾舌燥，但是她捨不得買東西吃，因為她這些賣剪紙的錢還有其它更重要的用途。

    這時，忽然看見一位怒氣沖沖的中年婦女帶著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快步走過來，來到小女孩身邊，這名婦女把手中的一張紙幣撕成兩片，然後往小女孩的面前用力一扔，厲聲說：「你幹什麼要拿假錢退給我兒子？你欺負他年幼無知是吧？小小年紀就懂得害人，長大了還了得！」

    見婦女凶神惡煞的樣子，小女孩就被嚇壞了，她撿起這張被撕毀了的紙幣，結結巴巴地說：「阿姨，我......我不知道退給你兒子的是假......假錢呀，再說錢已經......經過你手了，我怎麼知道那錢是不是我......」

    悍婦指著小女孩怒吼道：「你不想承認是吧！」

    小女孩渾身打著戰，囁嚅道：「我......」

    已失去耐心的悍婦從兒子手中扯過那兩幅鮮紅色的剪紙，胡亂揉成一團朝小女孩頭上扔去，小女孩不禁縮了一下脖子，悍婦用力跺了一下腳說：「你沒父母教養嗎？這個剪紙我不要了，你趕快把錢退給我，要不然的話，我就會好好收拾你！」

    小女孩耷拉著腦袋，把雙手抱著後腦勺，一言不發，顯然是不願意把錢退還給悍婦，但是又不敢用言辭和她對抗。

    悍婦忽然抬起腳踢了小女孩的腰身一下，「砰」的一聲，小女孩倒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隨之「哇」的一聲大罵起來了，只見她用手捂住眼睛，淚水從指頭縫裡流溢出來。

    這時，一個男子快步走了過來把孩子牽起來，氣憤地責問婦女：「你是一個成年人，怎麼可以動手打一個孩子呢？」說完後他看了一眼撕碎了的這張紙幣，原來是一張面值二十元的紙幣，的確這張紙幣的圖像已經模糊了，而且有的地方有明顯褪色的痕跡。

    悍婦女仍然一臉怒氣，比劃著手勢大聲說：「她用假幣蒙我兒子，被我識破後還拒不認帳，你說她該不該打？」

    馮天宇柔聲問小女孩：「是這麼一回事嗎？」

    小女孩低頭抽泣說：「退給她兒子的錢......都是顧客......買剪紙給你，我又不認識那些錢是真是假......」

    悍婦看著馮天宇理直氣壯地道：「你看看，你看看！這假幣是她退給我兒子的沒錯吧？」

    悍婦的兒子也狐假虎威地指著小女孩大聲說：「你，缺娘養的，拿假錢矇騙我！」

    面對兇狠的指責，小女孩除了哭之外，根本就不敢還嘴。

    馮天宇同情小女孩，就掏出二十塊錢遞給悍婦說：「給你，別再為難孩子。」

    悍婦毫不客氣地接過錢，冷哼一聲問：「怎麼，你是這孩子的父親嗎？」

    馮天宇說：「我不是，我只是一個路人，看不慣你的兇悍行為，所以想阻止你不要傷害孩子！孩子暑假期間賣點剪紙，掙點零花錢容易嗎？孩子不知道退給你兒子的是假幣，就算知道是假幣，你也不可以隨便打人啊！」

    這時，小女孩嘴唇嚅動了兩個，不知道想說什麼，但是沒有說出口。

    「喲，你還教訓起人來了啊！」悍婦雙手叉腰，睥睨著馮天宇說，「你信不信，我報警讓警察把這孩子帶到派出所去處理？」

    「好啊，我正想報警！你剛才打孩子，看警察會怎麼處理！」馮天宇把手機掏出來，準備把電話。

    悍婦臉色一變，拉了身邊的小男孩一把，大聲說：「兒子，咱們走，算咱們倒霉！」

    小男孩跟著悍婦離開了，他不時扭過頭來看了看這邊地上的剪紙，顯然對剪紙依依不捨。

    馮天宇蹲在地上問小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劉妙玲。」小女孩輕聲回答，用手臂擦試著眼角。

    馮天宇又問：「你怎麼獨自一個人賣起剪紙來了？你爸爸媽媽沒給你零花錢嗎？」

    劉妙玲噙著眼淚說：「我媽媽生病了，需要很多很多的錢，我這是為了賺錢給媽媽看病。」

    馮天宇大為驚訝，不禁問：「你媽媽生了什麼病？」

    劉妙玲茫然地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只聽媽媽說，她的病需要花好多好多的錢才能夠治療得好。」

    「你爸爸是做什麼工作的？你爸爸沒錢治療你媽媽嗎？」馮天宇皺眉問。

    劉妙玲猶豫片刻後，才輕聲說：「我爸爸已經不在人世了。」

    馮天宇連忙說：「對不起！勾起你的傷心事了。那你有哥哥姐姐嗎？」

    劉妙玲說：「我媽媽只有我一個孩子。」

    馮天宇心裡一陣難過，看了一眼地上剪紙，大約二十來幅，他微笑說：「孩子，這些剪紙叔叔全買下了，你把它收起來，跟叔叔回去拿錢吧。」

    劉妙玲收斂住眼淚，臉上綻出一絲笑容，說：「謝謝叔叔！」

    此地離馮天宇的飯店不太遠，走路五分鐘左右就到了。

    一路上，馮天宇問小女孩的老家是哪裡的，母親是在醫院裡還是在家裡，小女孩說她老家是外地的，因為沒錢治病，母親現在是躺在家裡的床上的。

    來到飯店裡，馮天宇從辦公室的抽屜里拿出五百元遞給小女孩，但是他只從她手中拿了一幅圖案為奔騰的駿馬的剪紙，他柔聲說：「孩子，其它的你都拿回去賣吧。」

    小女孩嚇了一跳，連忙把錢還給馮天宇，說：「叔叔，我不能收你這麼多錢！你買一幅的話，我只能收你十五塊錢。你給我十五塊錢吧？」

    馮天宇感到很欣慰，說明這孩子不是一個貪圖錢財的人，但是他有意幫助她，就把錢塞進她的手中說：「孩子，你就不要推辭了！你媽媽生病了，需要一大筆醫藥費，這點錢雖然解決不了多大的問題，但它是叔叔的一點心意，希望你拿去給你媽媽買點營養品，好不好？」

    小女孩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叔叔不是存心買剪紙，而是想幫助媽媽！她眼裡潮濕了，這是感動的淚水！她忽然雙腿一跪，說道：「謝謝叔叔！」

    「哎，你快點起來！」馮天宇連忙把她牽起來問：「孩子，你住在哪裡？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去？」

    小女孩點了一下頭，然後又搖搖頭，說：「不用麻煩叔叔，我自己會回去。」

    馮天宇有些不放心地問：「你家離這兒遠嗎？」

    小女孩說：「不遠，走路半個小時左右就到了。」

    馮天宇說：「那好吧，你回去，如果你以後需要叔叔幫忙，那就過來給叔叔說一聲，只要叔叔能幫得上忙，我一定幫。」

    小女孩感激地點點頭。但是她沒有離開，而是盯著班台上的那個乾麵包看，嘴裡直吞口水。

    馮天宇看了看她的眼神，又看了一眼麵包，不禁問：「你想吃麵包嗎？」

    小女孩輕聲說：「叔叔，我一天沒吃飯，我餓。」

    「啊！」馮天宇驚呼出聲來，拉著她的手說：「去下面，我馬上做菜給你吃！」

    把小女孩帶到下面後，馮天宇去廚房弄了兩個菜，然後把菜端了出來。他又給小女孩盛了一碗飯，把飯遞到她的手中。

    小女孩實在是餓壞了，她一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她足足吃了兩大碗才填飽肚子。

    馮天宇看著小女孩這樣子就感到一陣難過，如果她媽媽沒有生病，或者她爸爸還在世上，那麼她可能就不會獨自出來賣剪紙了，更不會忍飢挨餓！她媽媽生的是什麼病？還能夠照顧這個小女孩嗎？

    小女孩喝了一杯水後，就準備向馮天宇告辭了。

    馮天宇站起來說：「我跟你去看望你媽媽！」

    小女孩高興地說：「謝謝叔叔！」

    小女孩家住在郊區。馮天宇跟著小女孩來到了她家門口。他一看，見這是一棟陳舊的兩層樓民宅，石灰牆皮已經斑駁陸離，估計有二十多年的房齡了；水泥院壩的涼衣杆上，曬滿了色彩斑斕的被套和衣服，在黃昏的風中搖曳著。來的時候，小女孩就告訴過他，她和媽媽是租房子住的。看來，這棟房子住著許多外來人員。

    走進屋裡，只見一位年齡有四十來歲的婦女靠在一張舊藤椅上，她雙眼微閉，皮膚萎黃。聽到有人進來，她突然睜開了眼睛，看見劉妙玲的身邊跟著一個陌生男人時，她面現驚訝之色，勉強直起身子，顯得有氣無力的樣子。她還沒有開口問，劉妙玲就說：「媽媽，這位是馮叔叔，他特意來看望你的。」說著走到媽媽的旁邊扶住她的柔弱的身子。

    馮天宇朝婦女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的確是來看望她的。

    婦女更加愕然了，這個女兒口中所說的馮叔叔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又憑什麼來看望自己？

    劉妙玲似乎看出了媽媽臉上的疑惑，就說：「這位叔叔見我賣剪紙可憐，就給我五百塊錢，他說拿給媽媽買營養品吃。」

    聽女兒這樣一說，婦女病態的臉上立即露出感激的微笑，一連說了幾聲「謝謝」！然後叫女兒趕快搬凳子給馮天宇坐。

    馮天宇坐下後，關心問：「大姐，你得了什麼病？」

    婦女氣促地說：「心臟瓣膜病，醫生說......要治這病需要......七八萬塊錢，我......身上沒錢，所以......」

    馮天宇皺眉問：「你有醫保嗎？」

    婦女又有氣無力地告訴他，她兩年前帶著女兒來城裡打零工，一直沒有回老家，當時也沒意識到醫療保險的重要性，所以就沒想到去辦理；在打工的廠里也沒有購買任何保險。在兩個月前她去醫院檢查出身患重病後，她就主動離職了，廠里也沒有給她任何補償。

    馮天宇暗自嘆息了一聲，她既沒購買任何保險，又沒有錢治療，該怎麼辦呢？

    離開前，他又丟了一千塊錢給這位患者。雖然這點錢對她的治療來說只是杯水車薪，但是有總該比沒有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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