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問著,唐朝朝手卻沒閒著,探了探杜大寶的脖頸,還好來的及時。
拔下銀針在其額頭處落下,單掌按在杜大寶的胸口。
「噗!」
一口血痰被吐了出來。
「活了,他活了!」
「神醫啊,這人都死了有一會了,竟這麼簡單便活了。」
村民震驚之下出聲,唐朝朝也沒搭理,再次看向杜大寶的父親道。
「我在問你話,你啞巴了!」
閃身一腳便踹在對方胸膛,如此卑劣的人,就不該活在世上。
「阿彌陀佛,公主息怒,得饒人處且饒人。」
杜大寶的父親被一腳踹的幾乎瀕死,血沫從嘴裡溢出來,智能閃身上前,一掌按在其身後用內力護住對方心脈。
「他也算是個人!?
本公主讓大寶給其四百兩銀票,只為換回其母歸家。
眼下看來,這人定是想昧下銀子,繼續做那典妻之事。
畜生尚且舐犢情深,虎毒亦不食子!
若再留其活著,才是不幸!」
雖未親眼瞧見事情始末。
可未見到杜大寶的母親,加之地面上染血的木棍。
再看杜父這模樣,必然就是他下的毒手。
就算是那富戶不肯放人,來此滋事警告所為打死了杜大寶。
人命犯下,必然不可能就這般一走了之。
圍觀村民也不可能還有閒心在這裡吃瓜,而是應該通通躲起來,以免惹禍上身。
唐朝朝來到杜大寶身前,對方喘著氣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翻了個身。
「貴,人,原來您是公主,能不能救救我娘。」
「先別說話,有本公主在你死不了,放鬆,有事一會再說。
你娘還等著你去接她呢。」
唐朝朝不斷施針,將淤堵處的血放出,沒一會身邊便全是血腥味。
杜家村村長,則在外面勸村民莫要在此逗留驚了公主。
等村民離開他上前跪地道。
「公主恕罪,典妻也是在做善事,還請從輕發落啊。」
「你身為一村之長,助長不正之風。
若典妻一事為善,何不叫你家中妻女盡數去做!
慷他人之慨,如今還不知錯!」
「小老知錯,可金光寺的覺悟大師說了,此為善啊。
若那些老爺家無男丁,被人吃了絕戶。」
「滾!吃絕戶輪得到你發慈悲,自己村里尚未吃飽穿暖。
稚童連個鞋子都沒有。
你若有心,應救救你自己!
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為顯達者所思。
智能住持!
你等佛門在遼海便是如此傳教嗎!」
緩緩收功調息,金光寺住持智能聞言,已經知道寺中有人說了謊。
他雙手合十道。
「阿彌陀佛,是貧僧管教不嚴。」
「好一個管教不嚴,你等受人香火,就是這般引人向善?
今在寺外,本公主還聽有人在悲憫西戎人。
如此不分立場的爛善,要之何用!
你對得起被擄走的康國百姓否?!
區區一個金光寺,便敢占方圓百里的佛田。
寺外乞者成眾,你等卻衣食無憂,每日敲敲木魚,念上兩句慈悲便可普度世間!
盛陽之戰,你佛門閉門不出,被父皇大軍圍困。
為求保全,退居遼海。
念爾不爭,也未趕盡殺絕。
現在才短短二十三年,遼海民心如此,無家無國,只為積累功德?!」
一番話說的智能啞口無言,他雙手合十再宣佛號,此為罪孽,既有錯,被罵也在情理之中。
「怎不說話了?你還有嘴,為何做那菩提面含慈悲之色有口不言!」
「阿彌陀佛,既有錯,貧僧願悔過。」
「都言這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卻不見西天坐下,百萬妖魔橫行!
你是念經念傻了,還是在跟本公主打馬虎眼!」
智能站起身道。
「公主想要如何。」
「從今日起,遼海所有寺院,將得來的佛田歸於百姓。
若百姓不肯收,朝廷來收,每年收成都會在田稅中扣除。
另外所有寺廟,不得再收銀兩供奉。
爾等兩袖清風,佛不染塵,要這俗物還有何用。
本公主聽聞那萬佛寺,萬個佛陀近半皆為純金所鑄,既佛不睜眼。
留之無用,不如融了,還富於民造福一方。
此等功德,方為大善。」
唐朝朝言辭犀利,智能眉間蹙起道。
「此為金光寺之過,公主卻以偏概全,金光寺可以賠償,但萬不能依公主所言。」
真按照唐朝朝說的來算,金光寺怕要被滅絕。
沒有佛田,沒有香客施捨供奉,難不成讓全寺僧人都去吃風飲露。
「拒絕的還真快,本公主看你們是不想在康國立足了。
等著大軍前來,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現在你便滾回你的寺中,好好敲敲那木魚。
但本公主告訴你,就算你們所有僧人將那木魚敲到冒煙,敲到炸開,也休想平息此事!」
若是別人說這話,智能只當做在威嚇自己。
但這位朝安公主與旁人不同,民間多有其事跡好壞各半。
其父當年便重兵圍過萬佛寺,恐怕還真能讓當年之事重演。
「公主非要如此咄咄逼人?」
「本公主也可給你第二條路,那便是讓遼海百姓再無乞者。
地藏菩薩有地獄不空不成佛之宏願,你們一心向佛。
不如好好渡渡這世間苦命之人。」
「這。」
「哼,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收起供奉卻什麼都行。
每逢節慶,寺中顯達者,為爭那一炷香,一聲鍾,不知花費多少銀兩?
眾生平等莫不是一句口號,佛本是道,本公主對於典籍也曾窺探一二。
那袈裟本為修者破衣拼縫所成,而現在智能方丈您所披袈裟,又價值幾何?」
若不披上這袈裟,終生怎知其佛法精深,塵緣已斷,跳出因果。
「還請公主網開一面,金光寺以後定痛改前非,為這惡業做出彌補。」
唐朝朝冷笑道。
「不肯將得來的還出去,那你隨本公主一路行去萬佛寺參加成道節。
若路中再無悽苦著,這事就按你的意思來。」
陽謀,赤裸裸的陽謀,遼海怎會沒有悽苦者,甚至說遍地都是也不為過。
但智能已經被逼到角落,再拒絕,便是雙方撕破臉,無法轉圜。
「既如此,那貧僧便隨公主您走一趟。」
唐朝朝將杜大寶身上的銀針拔出,輕聲道。
「我去叫個馬車,你在上面好生休息,咱們一起去接你娘。
這村子不待也罷。
到時本公主給你在京中安排個活計,帶上你娘和弟弟好好活下去。」
「公主大恩大德,小的這輩子是。」
「少廢話,若求回報,那還算是做好事?」
唐朝朝對著杜村長道。
「村里可有馬車?」
「沒有,但有驢車。」
「就它了,快去準備。」
智能方丈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公主大善。」
等被抬上驢車,杜大寶才將事情始末說了出來。
在唐朝朝走後不到半日,杜大寶的父親便回來了,結果顯而易見,人又沒帶回來。
說是他與人有協議,對方不肯放人。
四百兩先收著,等他娘再幫人家生了兒子,一定接對方回來。
盼星星盼月亮的杜大寶哪裡受得了,聞言當場再次爆發,不顧身子上的傷,便要動手。
但其父回來早有準備,抄起準備好的棍子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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