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陽光蒙在沙上,羅米洛克斯的心臟被三支長矛刺穿,他跪在地上,身體後仰。
身邊癱坐著藿米多,他目光呆滯,眼淚和鼻涕不停的流。他和羅米洛克斯只離了不到半米,但像隔了一個世界。
如果被釘在地上的是羅米洛克斯的風之分身,藿米多肯定會很高興,但可惜不是!
沙漠在颳風,風將黃沙和雪吹得四處飄散。薄薄的一層雪和藿米多的白髮夾雜,他早已感覺不到溫度,只是心涼,那裡的冷,比任何溫度都讓人難熬。雪花落在額頭,藿米多髮際線很高,估計是勞累過度導致的。
一股電流隨著一隻手臂搭到肩上而竄上後腦,藿米多慢慢抬頭,雙眼開始聚焦,但眼前的羅米洛克斯還是有些模糊。
他抹掉一把淚,聽到羅米洛克斯說:
「藿米多,我仍是你的肩!」
羅米洛克斯在眼中變得清晰,他正在對自己笑,而後,他胸中的長矛消散,身體後仰就要摔在地上。藿米多伸手抱住他,激動的說不出話。
「別多想,死是難免的,但還有點時間。」
羅米洛克斯笑了笑,在藿米多懷裡瘋狂咳嗽,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真是奇怪的感覺。
藿米多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不是因為他不知道說什麼,而是因為他想說的話太多,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現在時間寶貴,就不給你思考的時間了!」
羅米洛克斯很了解藿米多,笑著從左胸的風衣口袋裡拿出一封信。
「這是寫給明日夢的,別偷看!」
呼吸開始困難,藿米多見之將信收起來,而後說:
「別說話,我帶你去找巫醫師。」
說著,他準備抱起羅米洛克斯,但被其拉住。
「別亂動,我的情況我自己了解。」
「我不能看著你死!」
「兄弟,好了,讓我任性一次吧!這是最後一次了!」
藿米多鼻子裡呼出粗重的氣,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想把羅米洛克斯抱起來,然後去有巫醫師的沙漠大監獄。他準備起身時,羅米洛克斯說:
「別浪費時間,我有事要拜託你。」
羅米洛克斯的聲音很虛弱,他沒有時間了。
「邊走邊說!」
背起他,藿米多往沙漠大監獄的方向走。羅米洛克斯倔不過他,只能說:
「藿米多,帶我回沃德夫多吧!」
「不行……」
他喘著大氣,疲倦的身體讓他說話困難。
「太遠了!」
「求求你了,帶我回沃德夫多吧!」
羅米洛克斯這句話讓藿米多愣住,這麼多年,不管面臨何種情況,羅米洛克斯都沒說過「求」。真的不想活了嗎?藿米多不管,猶豫幾秒後轉身就跑,他朝沃德夫多的方向而去,即便身心盡瘁,也要加快速度。
「我不會讓你死的。」
羅米洛克斯笑了笑,下巴靠在他的肩上,對他說:
「找個機會,把我背上的劍還給楊浦,這是他最喜歡的武器。」
「好!」
「然後的事,是關於你的!」
「你說!」
藿米多很急,他跑的很快,一定要趕上!一定不能讓羅米洛克斯死在這!
「要想看清黎明,必須隱藏於黑暗!不管是世界政府還是光啟·望舒,都是古門司的棋子,我曾深研歷史,也曾私自走訪過很多人,所以,不要在世界政府里陷得太深。」
「什麼意思?」
「凡薩爾多前輩曾經收到過古門司的命令,還有內海州州長海渤,以及庫里·帕爾、霍正娟、齊米爾!」
「你怎麼會注意這種東西?」
「知道凱斯·尼古拉丁嗎?」
「知道,穿星的師父,上一任世界政府首腦的秘書!」
羅米洛克斯口中的人都不是小人物,藿米多無一遺漏全部認識。
「古門司給這些人下命令難道有什麼出奇的事?」
那個部門他只是聽說過,從未深究,更沒有接到命令。
「不!凱斯·尼古拉丁告訴我,古門司想通過世界政府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麼目的?」
「經過我多年的搜尋,大致可以猜出他們的目的,古門司想通過武力統一星耀世界。」
統一看似沒什麼壞處,但是使用武力必定遭來東域界國家的反抗,那樣便會挑起戰爭,會流血死人。藿米多問:
「那你離開世界政府的目的是?」
「我曾經在夢氏遺蹟里看到過『聚齊四卷星陣魔法圖便可成神』的事,所以帶著它離開了世界政府。」
這些事情的時間線有些亂,藿米多有些理不清,他現在的大腦不容他過度思考,和羅米洛克斯一樣,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一年半後,去找一趟凱斯·尼古拉丁。」
「可是沒人知道他在哪?」
「他的地址是……」
「好,我記住了。」
「不要過早去!」
「這不會是他算出來的吧?」
凱斯·尼古拉丁曾經是世界上最強的星祭師,現在的穿星,只是繼承了他的稱號。
「對!十年前他已算出一切。他可是……世界上最強的星祭師,就算穿星,都不如他!」
「你別說話了,你的聲音開始顫抖,這些事我會自己搞清楚的。」
「我怕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羅米洛克斯的氣息逐漸低靡。
「別說傻話,我會加快速度的!」
藿米多在叢林裡拼命的跑,他想通過「爆星」來增強自己的力量,但他暫時和星神星團無法聯繫。
「藿米多,這輩子認識你……是我最高興的事!」
「我也是!」
藿米多恨自己的咒文不是速度咒文,同時再次加快速度,灌木叢中的禿樹枝劃破他的皮膚,但他不顧。摔了一次後,藿米多急的想哭,但強憋著,要是哭,就看不清路了。
「藿米多,你總是讓我心安,你是我最好的下酒菜。哈哈哈,現在……我想睡一會。」
終於,藿米多還是哭了,他抽泣著對羅米洛克斯說:
「就一會啊,別睡的太死!」
「好,我答應你。」
說完最後一個字,羅米洛克斯停止心跳,但他在微笑,在那個世界,他和藿米多高興的碰杯,有藿米多在,就算沒菜,他也能喝的很開心。
在藿米多悲慘的吼叫聲中,兩滴淚分別從羅米洛克斯和藿米多的眼裡落下,它們在空中融到一起,而後變大。
吃完早飯的光啟·望舒和穿星聊了一會,處理完昨夜未完成的文件後再次打開投射貓頭鷹。
「這個視角有些奇怪,而且還不動。」
白屏上的沙漠裡鋪著一層小雪,像牛奶沫和咖啡的組合。斷開的無輪滑板上掛著破損的護目鏡,像一個簡陋的墓碑。
「應該是在戰鬥中被打落了!」
「嗯。」
望舒不在乎那些,只是自言自語的說:看來戰鬥已經結束了,藿米多,你會讓我失望嗎?
很快,廣場中傳來一陣喧囂,他站到窗前,看到被人群包圍的藿米多和羅米洛克斯。
「怎麼了?」
穿星走過來,望舒打開窗戶直接跳了下去。眼中的藿米多二人離他越來越近,該死,他們這是怎麼了?
「我把你帶回來了。」
藿米多看不到其他人,只微微一笑,而後閉上雙眼。
在巫醫師抬起他們時,望舒迅速從他們身邊經過,從而判斷藿米多和羅米洛克斯的身體狀況。
「羅米洛克斯,死了?」
望舒有些失神,其餘軍官皆知趣的回到自己的崗位,整個廣場只剩下望舒和朝他而來的穿星。後者默默的站到望舒身後,她不知如何安慰,望舒早已下定殺他的心,但當羅米洛克斯真的死了,他卻悲傷的不能自已。
望舒低著頭,緩慢的走回辦公室,在他還是上將的時候,羅米洛克斯曾對他說:
「喂,你就是上將?小心位置不保哦,我可是要成為上將的男人,會成為你的競爭對手。」
望舒是看著羅米洛克斯上位的,從尉官到校官、將官,直至上將,他不是戰鬥天才,但是最努力的人。而現在,那個鬥志昂揚的小鬼離開這個世界了!
「望舒,振作一點。報社的人來了,想採訪你!」
「這麼快?」
「你已經發呆一個小時了。」
一個小時,這麼久嗎?。
「需要我去嗎?」
「不了,我自己去!」
望舒起身穿好衣服,出門前用淡淡的語氣說:
「這次,全世界都會為之悲泣!」
穿星坐在辦公室里,孤龍作為曾經的世界政府軍上將,是努力和上進的代言詞,無數小輩以他為楷模,儘管他後來叛變,也依舊是家喻戶曉的人物。而現在,他離世了!
想必報社印出報紙後,肯定會震驚世界。而此時,最傷心的肯定是藿米多和明日夢,特別是後者,因為羅米洛克斯是她未曾走進的全世界!
藿米多躺在手術台上,手掌里攥著一封書信和三尺青峰,不管巫醫師怎麼掰都掰不開。
「直接開始手術吧,他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
「好!」
明日夢沒有離開自己的辦公室,因為她知道自己看到羅米洛克斯肯定會失控,她趴在窗戶上,看著羅米洛克斯的身影一直流淚。她不停抽泣,無處釋放自己的痛苦,她想到一些話,一邊落淚一邊把它們寫在自己的本子裡。這個印有「劍兔」的本子,還是羅米洛克斯送她的!
急速飛舞的筆尖寫下:
「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見你……」
明日夢的淚花令筆墨四處蔓延,她捂著臉,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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