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置信,身子虛弱得連支撐起身的氣力都沒有,可她還是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寶寶呢,我要看看寶寶!」
歐陽熠連忙按住她,動作很溫柔,卻很強勢:「星羽,去世的那個寶寶已經被送去太平間了,從你昏睡到現在都十幾個小時過去了,他的遺體還是放在太平間冷凍起來比較好。等你身子好些,我們再一起給他舉辦哀悼儀式,好不好?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養身體,還有個健康的寶寶在等著你呢。」
蘇星羽的淚水流下來,半晌說不出話。
歐陽熠對一旁侍立的護士使了個眼色,那個護士會意離開,很快推著一隻小小的保溫箱折返。
透明的保溫箱裡,一個皺巴巴還沒睜眼的小嬰兒安寧地躺著,看上去睡得很香甜。
蘇星羽的視線一下子被吸引,叫了聲:「寶寶……」
歐陽熠溫情脈脈地說:「小寶寶很好,很健康,你放心休息吧。」
蘇星羽心頭的哀傷這才被沖淡一點,強打起精神問:「男孩還是女孩?」
歐陽熠說:「男孩。」
「還有一個呢?」
這次,歐陽熠沉默了一下才說:「女孩。星羽,忘了她吧,這都是緣分。」
蘇星羽望著那隻小小的保溫箱有些出神,她懷孕做產檢的時候也問過醫生關於孩子的性別,醫生對她說,兩個孩子疊在一起,從成像上看不清,只能等生下來才知道。她是多麼盼望小寶寶們出生的一刻啊,沒想到這一刻是那麼慘痛。
「女孩……」她喃喃地說,又輕聲問:「她是姐姐,還是妹妹?」
「姐姐,」歐陽熠說,「留下來的這個是弟弟。也許男孩子天生比女孩子強壯些吧。」
蘇星羽點了點頭,她還有好多問題,可是都不忍心再問了。她不敢再去想那個死掉的寶寶,只要輕輕一想,就痛不可當。
歐陽熠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笑著對她說:「看,保溫箱裡的小寶寶多可愛啊。星羽,你打算給他取什麼名字?」
給他取什麼名字呢?
在寶寶們出生前,她就想了很多,也想過假若是龍鳳胎,男的該叫什么女的該叫什麼,比如,男孩子叫明曦,女孩子叫明萱。但如今看來都不合適,如果用了其中的一個名字,每當念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會想起另一個。
「叫晗吧。」她說,「雪後初晴的早晨,正好是他出生的時刻。天色將明,也是希望和美好的意思。」
她希望這孩子的人生以後一帆風順,充滿了希望和美好,別像她和那個可憐夭折的寶寶,生命中總是充滿波折。
「晗,」歐陽熠在床邊拿手指比劃著這個字,微笑起來,「很好,歐陽晗。」
「蘇晗。」她又像往常那樣,帶了些微的嗔怒輕瞪他一眼。
他嬉皮賴臉地笑:「我真的可以當孩子的父親的。」
「你是義父。」她才不聽他忽悠。
「可是……」歐陽熠望著她,慢慢地對她說,「星羽,雖然我只是孩子的義父,對外還是裝作孩子的親生父親吧。在孩子面前也是,如果他知道自己沒親生父親,會自卑的。以後上了學,別的小朋友也會嘲笑他。」
「可是……」
「沒什麼可是,」歐陽熠說,「你不必覺得欠了我什麼,私生子的滋味我懂,我只是不想讓他像我這樣,一出生就飽受別人的歧視。我是他的義父,起碼讓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為他做點什麼吧,我現在也沒有女朋友,沒有喜歡的人,這件事真的對我沒影響。」
「可是等你以後有了女朋友……」
「真到了談婚論嫁那一步,我會和她好好解釋的,如果不能接受我做法的女人,不就正好說明我和她不合適麼?」
「歐陽……」蘇星羽感動地看著他,她以前真的不知道歐陽熠可以為她做到這一步,這個男人對她的好遠遠超乎她的想像。
「所以,歐陽晗?」他用兩隻手把她的一隻小手包在手心,低頭吻了吻,笑著說。
「蘇晗。」她還是堅持,以前陸時鋒帶給她的傷痕太深,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冠上任何男人的姓氏了,「就是蘇晗。如果你願意,可以假裝孩子的親生父親,反正我們沒結婚,現在孩子從母姓也很正常。歐陽,我只是想讓孩子有一個父親,但我真的不願意再嫁給誰了,希望你能理解。」
歐陽熠沉默一下,笑了笑:「好。」
一步步來,在追求女孩子這件事上,他向來不心急。
如今他不是已經一點點攻陷她了麼?從一開始她把他拒之千里外,到現在已經願意讓自己的孩子把他當親生父親。
總有一天,他會把她追到手的,在她心裡徹底抹除陸時鋒的影子。
蘇星羽望著笑得俊朗的歐陽熠,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報答他才好。
她知道他對她有興趣,在追求她,可是為了追求一個人而做到這樣的地步也著實不容易。
她無以為報,唯有努力養好身體,坐月子才一結束,就出去找工作。
歐陽熠說:「不用急的。」
她說:「老接受你的幫助我很不好意思。」
歐陽熠說:「那你給我拍照片?多拍幾張帥的,報酬也足以養活你們母子。」
蘇星羽失笑:「你現在已經是我這裡的超級VIP,想拍幾張就拍幾張,免費的。」
他很驚喜:「真的?星羽小美女,luo照也行嗎?」說著擺了個撩人姿勢,拋了個電眼過去。
蘇星羽:「……」
玩笑歸玩笑,她還是很快就在一份商業雜誌找到了活計,成了該雜誌的特約攝影師,拍商業廣告。工作地點裡歐陽熠的莊園有點遠——事實上,他這個私家莊園在遠離城市的郊外,去哪都挺遠。於是她和歐陽熠商量,搬去城區住。
「好啊,城區我有公寓,」歐陽熠說,「我們可以搬去那裡。」
「我……」蘇星羽想了想,還是說,「我想自己租套房子,歐陽,你已經為我付出太多了,還是那句話,救急不救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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