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羽一怔,忽然反應過來妹妹是在誣陷她,真是……無恥!
她冷笑一聲,看著蘇星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樣的人?」卻不屑於辯解什麼了,畢竟她沒有證據證明禮服是劉美芝借給她的,如今還不是憑她們紅口白牙隨便?
蘇星琪的聲音很委屈:「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只不過了一句實話而已,你幹什麼話裡帶刺?要不是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誣陷媽剋扣你,我、我也不想揭穿你,畢竟我們姐妹一場……姐姐,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她越越受傷,到最後,泫然欲泣。
一旁的富家太太們鄙夷地看蘇星羽,難怪人家都後媽不好當呢,這個繼女未免太有心機。看看人家的親生女兒,蘇星琪,那教養,那分寸,才是真正的淑女啊。
秦牧也看不下去,他站起來,柔聲勸慰蘇星琪:「好了星琪,別傷心了,這又不是你的錯,都是你姐姐不識好歹。和這種女人講什麼姐妹情?以後離她遠點。」
蘇星琪委委屈屈地把頭靠進他懷裡:「秦牧……」
秦牧安撫地拍著她的肩。
蘇星羽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心中刺痛不已。就算她已經決定忘記這個男人,但眼睜睜地看著曾經那麼深愛的人對她棄若敝履、卻對背叛和陷害她的女人溫柔有加,難免痛楚。她高高地揚起頭來,不讓任何人看出她的脆弱,冷聲:「劉阿姨,既然你不要這件禮服,那我就帶走了。我可沒有被人誣陷還給人數錢的習慣。」
劉美芝嘲諷地看著她:「誰要你的破衣服?我你呀,從品味就差,這種灰撲撲的裙子也好意思是禮服?自己穿得破爛,別賴在我頭上!」
蘇星羽懶得和她廢話,和這種人做口舌之爭就是浪費時間。
她彎下腰去,伸手去拿桌上那件菸灰色的禮服,斜刺里卻伸出一隻手來,搶先一步拿了過去。「呀,這條禮服裙還挺不錯的,」那是一個富太太的聲音,把裙子展開,「我怎麼看著花紋眼熟,像是千絲紡的招牌薔薇花呢,果然是千絲坊的!」
她一邊,一邊把裙角的一塊繡花翻出來給眾人看。
「千絲坊?!」另一個富太太也驚訝了,「快拿來我看看!」
「什麼是千絲紡?」劉美芝卻不解,問。
率先發現禮服玄機的那個富太太,有些得意和矜持地看了劉美芝一眼:「千絲坊你都不知道?那是一家專門給世家名流做衣服的店,我是,世家名流!可不是我們這種一兩代人裡面才崛起的門戶,而是像秦少爺家裡那種累世大族,可矜貴著呢。」
末了,有些諂媚地笑著看秦牧:「秦少爺,您一定聽過千絲坊吧?」
哪像劉美芝這個沒見識的,千絲坊都沒聽過,暴發戶就是暴發戶。富太太的心裡對劉美芝很不屑,要不是看在她的女兒攀上了秦牧這棵大樹的份上,她們怎麼可能來蘇家喝下午茶?把時間浪費在這個沒教養的蠢婦身上?
秦牧點點頭,內心卻驚訝無比,蘇星羽手上怎麼會有千絲坊的東西?那家店確實是專門替世家名流做衣服的,只做熟客,普通人就算捧著錢去也會被拒之門外。事實上,千絲坊的衣服在世家名流里都算是上品,就連他的母親,秦夫人,也只做過寥寥幾件而已。
他望向蘇星羽:「你怎麼會有千絲坊的東西?」
蘇星羽:「我有必要對你解釋?」
她來這裡,又不是給人當猴看滿足他們的好奇心的。
實際上,她也非常驚訝——沒想到那天女傭把禮服拿出去補一下,竟然是拿去了千絲坊。她知道那家店,時候母親還沒過世的時候,就很喜歡那家店的衣服。她至今都記得母親把自己抱在懷裡,柔軟細膩的面料貼著她的臉,舒服得就像一場永遠醒不來的夢。
她從富家太太的手上取回那件禮服,細看,才發現原本幾處破損的地方被繡上了精緻的薔薇花,很素雅淺淡,卻恰到好處地遮掩了縫補的痕跡。有了這些薔薇花的點綴,原本平平無奇的菸灰色禮服頓時變得精緻了許多,千絲坊不愧是千絲坊,化腐朽為神奇。
她譏誚地看了一眼劉美芝,揚了揚手裡的禮服:「本來想還給你的,既然你不要,好像是我賺到了。我媽死的時候,你把她那幾件千絲坊的衣服賣了不少錢吧?謝啦,回頭我把這件禮服賣掉,也就當你這些年侵吞我媽遺產的一點利息。」
「你!」劉美芝氣得發抖,拿起一隻茶杯就朝她砸過去,「臭丫頭我打死你!」
「媽!」
「蘇夫人!」
蘇星琪和秦牧趕緊拉住她,場面混亂起來。
蘇星琪又氣又急,這次是真的想哭了,她怎麼就攤上這麼個母親?隨隨便便被人刺激一下就禮儀風度全沒了,還當著秦牧和那麼多富家太太的面撒潑,這讓她這個做女兒的臉往哪擱?她跺跺腳:「秦牧,快回我媽進屋去休息!」
轉身,強顏歡笑地對幾個富家太太:「各位,真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我姐姐她不懂事,把媽氣得頭疼病又犯了,你們看……」
「我明白,」聞弦歌而知雅意,其中一個富太太慈愛地笑著,摸了一下蘇星琪的手,「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星琪,好好照顧你媽。秦少爺,我告辭了,以後有時間大家再一起喝茶啊。」眼下這情形,是不適合再留客了。
其他幾個富太太也很識趣,紛紛起身告辭。
而蘇星羽孑然站在客廳中,冷眼旁觀著這一幕。
那邊,劉美芝還在叫囂:「死丫頭我跟你沒完!」
有一個富太太想討好劉美芝,路過蘇星羽身邊的時候,趾高氣昂地:「蘇夫人真是養了一條白眼狼,養個狗這麼大還知道搖尾巴呢,可是你呢?呵,她是有多疼愛你,才給你那麼多錢讓你買得起千絲坊的衣服啊,你別忘恩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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