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卻一天天焦躁起來。
快一個月過去了,陸時鋒那邊還沒有動靜,就連歐陽熠也出入如常,看不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太過平靜的日子甚至讓蘇星羽有一種錯覺,讓她懷疑那天在賓利車裡與陸時鋒的談話不過是一場夢境,實際上什麼都沒發生過,也根本不會有人去救小晗。
極度的不安下,她去山谷里看小晗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歐陽熠每次都陪著她去,依舊是拿了黑色絲帶蒙上她的眼,七彎八繞到達目的地,不讓她發現目的地到底在哪裡。他笑著對她說:「再忍耐一段時間,等我們結了婚,我就可以取下你的絲帶,讓你可以自己過來探望小晗。不過小晗還需要在這裡住很久,等飛鷹集團那邊的事情結束後,我會風風光光接他回家。」
蘇星羽根本不想聽他的這些安排,卻也只有敷衍著。
所幸小晗真的很懂事,每次見到他們,都十分親昵地「爸爸媽媽」地叫,在歐陽熠面前沒有顯露出半分異常。甚至,他還纏著歐陽熠教他踢球。
歐陽熠待孩子也很好,每次來都會買一大堆新奇玩意給他,假若不是蘇星羽走進過那間密室,和歐陽熠撕破臉過,真心就以為他是個舉世無雙的好爸爸。
就在這樣焦灼的心情中,迎來了婚禮的日子。
她在S城的住處原本和歐陽熠一起,但是,今天這個大日子卻不行。歐陽熠提前一晚就為她包下了全程最奢華的一家五星級酒店,作為她在出嫁前夕下榻和等待迎親的地方。
晨起,就有伴娘團敲門進來。
都是歐陽熠找的人,以超模居多,一個個顏值姣好,身材火辣。
她們穿著淺色系輕絲伴娘裙,語笑晏晏地幫她換上潔白華麗的婚紗,長長的大拖尾婚紗上綴著星星點點的珍珠,果真就如人魚公主和海里的泡沫,宛若童話。
又有化妝師來幫她化妝。
見到她被燒毀的那半張臉,化妝師和那些當伴娘的超模一樣,都露出了震驚又排斥的神色,雖然只是短短一瞬間。一瞬間後,就拿出專業素養,哪怕雙手微顫,也認認真真地替她打粉底,畫眼線,遮瑕修容,一絲不苟。
好不容易完工。
蘇星羽望著鏡中的自己。
鏡子裡,一個穿著潔白抹胸華麗婚紗的女孩子端坐在梳妝檯前,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沒什麼表情,一半的容顏精雕細琢宛若珠玉,另一半的容顏疤痕縱橫猙獰可怖。
她不禁嘲諷地想,像今天這樣的大日子她是沒辦法戴口罩了,難道歐陽熠就打算讓她這樣出去見人?穿著那麼華美的婚紗卻像個怪物,恐怕所有的賓客都會被嚇跑吧。
正想著,就聽套房外面傳來敲門聲。
陪著她的化妝師和那幾個伴娘如蒙大赦,終於可以不用再面對她恐怖的臉,爭先恐後去開門。隨著幾個人嘰嘰喳喳的寒暄聲,歐陽熠走了進來。他的手上拿著一隻牛皮紙包裝的精美盒子,手上還牽著一個小小的孩子,三歲,穿一身與她同樣潔白的小燕尾服,打小領結,一本正經的模樣宛若一個小小的紳士。
「小晗!」蘇星羽驚喜地站了起來。
「媽媽!」小晗鬆開歐陽熠的手,朝她撲了過去,把小小的身體埋進她層層疊疊的婚紗裙擺里,仰起軟乎乎粉嫩嫩的小臉來看著她,「媽媽今天好漂亮呀!」
他和那些化妝師、伴娘不同,從小就見多了蘇星羽摘下口罩後的模樣,早就習慣。
蘇星羽的心情略微好了些,笑了摸了摸孩子的頭:「小晗今天也很可愛。」
「是爸爸幫我挑噠燕尾服,」孩子十分軟萌地眨了眨眼睛,笑得毫無城府地去叫歐陽熠,「爸爸爸爸,你的眼光真好,媽媽誇我可愛呢!」
於是歐陽熠也彎起一雙眼睛笑。
笑完,深情地凝視著蘇星羽:「星羽,你今天真美。」
蘇星羽不覺摸了摸自己面頰上醜陋的疤痕,說:「你說這樣的話,也不覺得違心?」
歐陽熠也看了一眼她的臉頰,明明是那麼醜陋的疤痕,可他卻覺得不管怎麼樣她都是美的。不過,知道她介意,他微微一笑,把自己手上的東西遞給她:「打開看看。」
蘇星羽伸手接過黑子,打開。
包裝精美的牛皮紙盒裡,是半隻精緻奢侈的面具,用鑽石鑲嵌而成,處處透著奢華。
她望著那面具微微怔住。
歐陽熠含笑從她手中接過面具,繞到她身後親自替她戴上,把她推到鏡子前。
她怔怔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面具完美貼合她的臉型,優雅柔和的線條巧妙地遮住了她臉上所有的疤痕,看上去,她又變成了一個容顏如花的女孩子。
「特地為你訂做的,」歐陽熠說,「果然很適合你。」
她說不出話來,他在婚禮上確實花了太多的心思,如果沒有密室里的那次事件,她一定會被他感動的吧。可如今,他越溫柔,她只覺得越可怕。
「喜歡嗎?」歐陽熠從身後擁住她,旁若無人地貼在她耳邊問。
蘇星羽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身子一下子變得僵硬。
「不。」她本能地說。
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是多麼不合時宜,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怒歐陽熠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她還答應了陸時鋒不要輕舉妄動、等待陸時鋒來救援呢!
心思急轉,她故意假裝嗔怒,雞蛋裡挑骨頭:「哪有新娘子在婚禮上戴面具的,這不是故意讓人議論嗎?他們一議論,自然會有人發現我臉上有傷,這不是更讓他們關注我的傷疤,更好奇嗎?我不想被人看笑話!」
歐陽熠輕笑:「這種事情,我怎麼會不為你考慮周到?」
說著,他轉頭示意了一下隨行的保鏢,保鏢取出另一個面具遞給他。
他把那面具戴到自己臉上,與她的正好是一個造型、設計精巧的一對。
他側頭親了親她的耳朵:「我們這次的婚禮主題是化妝舞會,所有的嘉賓都要穿化妝舞會的禮服入場,到時候戴面具的人會很多,根本不會有人把你當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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