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還沒去休息?」他隨口問。
蘇星羽披著一件單薄的衣裳坐在沙發上,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他。她知道這時候應該擺出強硬的態度,質問他為什麼要阻礙自己找工作的事,在等待中的這幾個時,她甚至在腦中勾畫了千百遍如何與他對質的場景,但,真正面對他時,她還是感到一陣沒來由的……畏縮。這個男人,光是站在那裡,就足以讓人神經緊張。
一旁的女傭桂媽迎上來,笑著:「少夫人今天特意在等您呢。」
一邊著,一邊就如往常般,伸手要去替陸時鋒脫西裝外套。
陸時鋒一個手勢阻止了她。
他看著蘇星羽,:「過來。」
蘇星羽輕輕咬唇,不明所以地站起來:「幹什麼?」
他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幫我脫。」她不是在等他嗎?很好,看來是漸漸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那麼就做一點新身份該做的事。
她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好半晌,才壓著怒火:「我不是你的傭人!」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他卻似有些意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她被他的身高壓迫得喘不過氣來,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卻忘了身後是沙發,一下子跌坐進去。他修長的身影彎下來,乾淨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沒人教過你?」
氣息若有似無地拂過她的面頰。
她的心砰砰狂跳,臉上不由自主發燒,偏偏倔強地看著他:「什、什麼?」
「妻子迎候丈夫回家,給丈夫脫外套,天經地義。」他就好像在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事實上,也確實再平常不過,許多豪門貴婦人——包括他的母親,都這樣服侍了她們的丈夫一輩子。相夫教子,相夫教子,這就是相夫教子。
她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臉上燒得更厲害,努力地掙開他的手側過臉去,不敢面對他那雙幽邃又充滿壓迫感的眼睛:「你、你自己沒手嗎?」
這種事情,誰會教她?!
別劉美芝對自己的父親沒這麼殷勤了,就算自己的母親穆芸在世時,也是要世界各地到處跑攝影,隔三差五就不在家,回家也不準時,再加上當年的穆芸是大姐,而蘇父那時只是穆家的一個職員,怎麼敢讓大姐這樣服侍?
會教她就有鬼了!
她的心砰砰狂跳,男人依然彎著腰,一手撐著沙發外援,修長的身體壓得很低,就那樣看著她。這樣近的距離,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灼熱的體溫,還有心跳。
「你、你先起來!」她惱羞成怒地叫。
望著她通紅的耳朵尖,他不知為何笑了笑:「你害羞?」
「你、你才害羞!」她語無倫次,恨不得挖個地縫鑽下去,努力把身體縮成一團,就像一隻不知該逃往何處的獸,「你快放開我!桂媽還在呢……」
一想到那個年老的女傭目睹了一切,她簡直羞得恨不得立即死去。
陸時鋒微怔,難得好心情地笑了一聲:「她早走了。」陸家的傭人都很識趣,能選來給他用的更是識趣中的識趣,撞見了主人家這樣的情形,誰還會留在現場?
蘇星羽抬眸一看,果然,桂媽已經不在了,客廳里只剩下她和陸時鋒兩人。她狂跳的心臟這才平復了些,可轉瞬間就跳得更厲害——只、只剩他們兩人?!
感受著身上男人的體溫,她緊張得就要發抖:「你、你起來。」
聲音低得就像蚊訥。
他唇邊依然帶著笑,趁人之危:「給我脫衣服?」
「好、好……」她忙不迭答應,唯恐他下一秒就反悔。只要他肯起來,她什麼條件都願意!那灼人般的體溫一點點遠去,她大鬆了一口氣,連忙從沙發上跳起來,一直退到離他好幾步開外的地方去。慌亂間,碰翻了茶几上的一隻花瓶,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微微挑眉:「這麼怕我?」
她神色倔強:「誰、誰怕你了?!」
他又低笑——今天他笑起來的次數比她見過他的所有都要多,「過來。」
她頭腦一熱,為證明自己不害怕,真的就視死如歸地朝他走了過來。
「停。」忽然,聽見他命令。
她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聲音已經在他的發號施令下本能地停了下來。她過回神,真可怕,這個男人怎麼能有一言定她行止的能力?!
她很不高興,咬咬牙故意又往前走。
「停!」這次他提高了聲音,更嚴厲。
在她還沒發應過來時,她的身體已經騰空而起,落入一具熟悉又陌生的懷抱。
「呀!」她驚呼出聲。
他抱著她打了個轉,在厚密柔軟的地毯另一側把她放下,一手依然攬在她的腰上:「你不要命了?沒看見那邊那麼多碎片?」
她驚魂未定,順著他的呵斥看去,這才發現剛才看片地上果然很多碎片,是被她打碎的花瓶。剛剛如果她再往前走一步,那麼花瓶碎片就會劃傷她的腳。
是他……救了她。
她抬眸,神色複雜地看他,原本以為他是故意使喚著她好玩,故意吃她豆腐,原來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行為都是為她好。她的聲音很輕:「謝謝。」
他臉上已經沒了笑意:「違抗我的話很有趣?」
「我……」
「蘇星羽,」他低頭看著她,女孩子纖細的身形只到他的下巴,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垂著頭時柔軟的發頂,「你家裡人沒教過你的一切,我會教你。第一課就是,不准違背我的命令。」
「……是。」也許是他的聲音太嚴厲,她已經沒有了剛才逆反的勁頭。
「很好,」他滿意,「現在,給我脫外套。」
她氣焰全消,乖順地伸手去給他脫外套。他很高,比她足足高了一個頭,她必須惦起腳來才能夠得著他的肩膀。她有些吃力地幫他把外套脫下來,上等的西裝質料觸手柔軟,上面還隱隱帶著他的體溫,讓她的臉色又開始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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