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誠心感動了上天。
在走進一處小樹林後,蘇星羽忽然聽見一個孩子微弱的、奶聲奶氣的聲音——
「媽媽……」
「小晗!」
蘇星羽驀然轉頭,看見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站在一棵小樹下,正一顛一顛地向她跑過來,正是她魂牽夢縈的小晗!
「小晗!」
「媽媽!」
「小少爺!」
蘇星羽幾步衝上前,一把抱住孩子,孩子也緊緊抱住她的腿,小小的身體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激動的,微微地發著抖。
蘇星羽蹲下來,把孩子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邊,問:「小晗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
孩子搖了搖頭,說:「小晗沒受傷,媽媽,嗚嗚嗚小玦不見了,嗚嗚嗚嗚……」孩子一邊說,一邊哭了起來。
蘇星羽才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小玦不是她的親生孩子,但她對他的牽腸掛肚程度一點也不比小晗差。她急匆匆地問小晗:「你怎麼知道小玦不見的?你最後一次看到小玦是什麼時候,在哪裡?」
小晗哭著說:「嗚嗚嗚……我本來和小玦在遊戲室里玩,都怪我,跑到別的小朋友那裡去看小火車了,然後一回頭就找不到小玦了!嗚嗚……我、我不知道小玦跑到哪裡去了,感覺、感覺他好像往那個方向去了,」孩子說著,胖乎乎滿是嬰兒肥的小手往山下的方向一指,「我就、我就一路走過來找他,可是好像迷路了,怎麼也找不到他,嗚嗚嗚嗚……」
蘇星羽聽得又好氣又好笑又著急:「你感覺他往山下去了?可是你往山上的森林裡跑什麼呢?」
「嗚嗚嗚我不知道該怎麼下去……」小晗哭得更傷心了,「我只知道他在那個方向,很遠很遠,可是我下不去……嗚嗚嗚嗚……」
蘇星羽心疼地抱住他,又問:「你怎麼知道小晗在那個方向的?」
「我就是知道,嗚嗚嗚嗚……」小晗哭得肝腸寸斷,「媽媽,我們去找小玦好不好,小玦哥哥會不會不要我們了……」
蘇星羽眼見著從孩子嘴裡也問不出更多的話來,不期然地,她想起剛回國時在醫院的那一次,小晗也是莫名奇妙地找到了小玦。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查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小晗在這方面有第六感嗎?
她對小晗指的方向將信將疑,可是覺得,往那個方向試著去找找小玦也未嘗不可。
她對孩子說:「小晗放心,媽媽一定會把小玦找回來的,你先跟我們回去。」
小晗乖巧地點了點頭,還在哭。
一旁的司機說:「少夫人,我來抱小少爺吧。」
天黑路滑,孩子又小,在大雨里淋了那麼久,也不知道有病沒病。蘇星羽一心想著快點帶他回去找個醫生看看,還要快點去找小玦,於是沒有反對司機的建議。她在前面開路,司機跟在她後面抱著孩子,兩個大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
好不容易回到幼兒園,蘇星羽一身的衣服都濕透不說,還被樹枝和荊棘刮爛了很多地方,好幾處傷口都流出血來。
可是她根本渾然不覺,把小晗交給司機和老師照顧,就要去找小玦。
老師說:「陸夫人,剛剛陸先生調取了監控室的錄像,發現小玦是上了一輛黑色的私家車,他已經去派人挨個排查今天來這邊接孩子的車輛了,相信不久以後就會有消息。您先休息一下,喝點薑茶吧,別生病了。」
蘇星羽哪裡有心思休息?
問:「陸時鋒呢?」
「陸先生還在監控室那邊打電話。」這家幼兒園的通訊系統本來是極好的,但是這次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風雨造成附近山體滑坡,泥石流,毀壞了通訊線路,如今幼兒園的座機電話打不出去,手機信號也時斷時續的,要和外界通一個消息都需要很久,陸時鋒就在監控室里不斷發指令。
蘇星羽顧不上休息,急匆匆往監控室去了。
陸時鋒果然在裡面,正在冷聲通話:「813公路……對,813公路!813!路斷了?沒看到黑色私家車?給我再查!」
信號很不好,他又大聲重複了好幾遍,那邊的人才徹底聽清。
他掛了手機,轉頭看見蘇星羽,見她一身的雨水混合著傷口的血跡,嚇了一跳:「星羽,你受傷了?」
大步走過來就要查看她身上的傷口。
她一下子攔住了他:「小玦找到了嗎?」
陸時鋒說:「還在找。」又關切地問她,「你到底傷到哪裡?我帶你去幼兒園的校醫室!」
她再次側身閃開了他,聲音里有些慍怒:「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關心我身上這些小傷!被樹枝劃了幾下而已,死不了!那麼長時間你都沒把小玦找到,你怎麼當爸爸的!」她又氣又急,就連聲音里都隱隱帶了哭腔。
陸時鋒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頹然放下。
她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像子彈一樣打在他心上,是啊,他讓她失望了,非要把孩子送到這家幼兒園來,出了事又沒能第一時間找回。
他不想為自己辯解,只向他保證:「你放心,就算拼了我這條命不要,也要把兩個孩子找回來。」
「我要你這條命幹什麼?!」她聲調里的哭腔更重了,也更憤怒,「就算你死了也換不回小玦!還有小晗,你關心過小晗嗎?你說要派人去搜救的,結果呢!直到我把小晗找回來了,下山了,都沒見到你派去的人!我都過來這麼久了也沒聽你問一聲小晗!陸時鋒你真是禽.獸不如!」
女人發起脾氣來不講道理,她這番話散在暴風雨里,顛三倒四的,讓他也聽得不是很明白。
什麼叫他派人去搜救?
他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小晗找回來了?!」他的心歡喜得像要炸開,真真切切的,在這一刻感謝上蒼,感謝上蒼眷顧沒有為難小晗。
蘇星羽卻說:「他回不回來關你什麼事!他不是你親生兒子,反正你又不心疼!」說著說著,淚水就真的順著面頰滑下來,為小晗感到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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