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虛弱地側過頭去:「不要。」
男人硬邦邦的聲音傳來:「別和我玩把戲,我趕時間。」
蘇星羽原本就淒楚不堪的心被他這一句話刺得鮮血淋漓,發著抖看他:「陸時鋒,你別太自以為是了,誰要和你玩把戲,我根本就不稀罕你的相機!你趕時間?挺好的,求求你趕緊消失在我面前,我不想看到你,這輩子都不想。」
話音剛落,她的下巴就被他緊緊鉗住,她被迫抬起頭來對上他狹長危險的眼睛。
他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寒氣息:「不想看到我?」
她抖得更厲害,卻強迫自己挺直背脊,倔強地看著他。
他怒極,嗓音反而變得輕柔:「蘇星羽,很好,你不玩把戲是吧,不要這台相機?那以後所有的相機都別想要了——我看見一台,砸一台。」
他大手一揮,被他帶回來的那台嶄新相機就毫無預兆地被砸到牆上,撞壞了兩隻價值連城的古董瓷器,破碎地落了下來。
「陸時鋒!」她心裡一抽緊,本能地下床想要搶救那隻相機。
陸時鋒卻攔腰抱住她,把她攬進自己懷裡,魔鬼般的嗓音自她耳畔傳來:「你不要,還搶救什麼?」
她還生著病,虛弱的身體根本就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對手,她用力去掰他的手臂,可他的手臂卻如鐵鑄一般紋絲不動。「你憑什麼拿相機出氣……」她心痛地望著地上破碎的相機,,「憑什麼……它被那麼多人精心製造出來,不是為了給你出氣的……」
它是一件美麗的武器,原本該陪伴在一個攝影師身邊走南闖北,成為親密無間的伴侶。
所有的相機都值得尊重。
可他,眼神殘酷:「你既然不要,管我怎麼處理?」
她更用力地去掰他:「陸時鋒,你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陸時鋒輕而易舉地就把她的身子轉過來,面對著他。夕陽下,她單薄的睡衣凌亂,隱隱露出精細的鎖骨與胸前一抹迷人的白皙細膩,他的呼吸有些發緊,眼神卻更殘酷,「不想繼續當攝影師了?以後只要老實躺在床上給我生孩子就好。」
她為他描述的可怖前景打了個寒噤。
「我、我沒過不想當攝影師,」她的嗓音顫抖,悲哀又惡狠狠地看著他,「陸時鋒,我不接受你的相機並不代表我不想當攝影師。」
「因為是我送的,所以你不接受嗎?」他眼裡隱藏的怒火仿佛讓空氣都沸騰。
她很害怕,但一想起昨夜他凶暴砸毀她相機的情景,渾身的血液就直衝腦門:「你以為砸毀一台賠一台就行了?我那台相機里有照片你知不知道?!那是比相機本身更珍貴的東西!相機你賠給我了,照片你拿什麼賠?!陸時鋒,你這個狂妄自大的混蛋!」
「照片多少錢?我十倍給你。」她拍的照片不就是商用麼?她要賺錢,他給她就是了。
她卻又在他懷裡狠狠掙了一下,氣得幾乎要哭:「你混蛋!你以為幾個臭錢就能買到我的照片嗎?我、我……」
然後她真的哭了,晶瑩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單薄的肩膀無助地顫抖著:「我……我好不容易才拍到的……嗚嗚……」
她的貓咪,那隻神秘漂亮的黑貓,不是任何客戶約的商業照,卻是她那麼喜歡、渴望珍藏的藝術品。
攝影師的每一張照片,就像畫家的每一幅畫、作曲家的每一首樂曲,就像他們的孩子一樣,是千金不換的珍貴的東西。
他的幾個臭錢算什麼?
越想越傷心,她的淚水決堤,然而,望見眼前這個男人可恨的臉,她又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你滾,」她沙啞地,「你不是趕時間嗎,快滾啊,我不想看到你,你這個惡魔,禽獸,畜生……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眼前的男人神色猙獰得可怕。
可她什麼也顧不得了,渾身發抖,痛徹心扉。
陸時鋒緩緩地站起身來,狹長的眸子裡凍結著冰渣,大步離開臥房。
在他走後,她才蜷縮進被子裡,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滑落,肝腸寸斷。
那一夜,陸時鋒沒有回來。
蘇星羽在床上渾渾噩噩地又養了幾天,燒才漸漸退了。
桂媽每天心翼翼地侍奉她,端湯送藥,唉聲嘆氣:「少夫人,求求您別再和少爺慪氣了,把他氣得都不著家……我知道您受委屈了,可少爺就是那麼個性子,您就讓讓他吧。您知道他的胃不好,這天天在外頭風餐露宿的,怎麼受得了?」
蘇星羽依然很虛弱,輕聲:「你擔心他?叫他回來吧,我搬出去。」
「這……!」桂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這兩人的脾氣呀,真是一個比一個倔!
蘇星羽低頭看自己的腳,穿著毛絨拖鞋的雙腳上,被磨出的血泡還沒有完全好;還有腿上那一道被利器劃出的傷口,依然觸目驚心。
「你家少爺是不是就把女人當個物件?」她像是在問桂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是不是等他厭了,就可以離婚?」
這是她第二次提起離婚了,桂媽的心嚇得突突地跳:「少夫人,您可千萬別起這個念頭!難道少爺對您的好您都忘了嗎,他就算有千萬種不是,也不可能一點點都不對您好吧!您剛嫁進門的時候,他就給您買了那麼多珠寶首飾,把掌家的大權交到您手上,那麼討厭花的他還由著您在院子裡種花……結婚過日子哪有十全十美的?少爺他只是不懂該怎麼和人相處,您、您……唉,求您多體諒著點吧!」
蘇星羽恍惚地搖了搖頭,又想起了那張貓的照片:「桂媽,這日子我沒發過。他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強……」
在床上她也好……
她都能忍辱負重,如螻蟻一般卑微地活著。可這一切有個前提,那就是他不對她摯愛的攝影事業下手,她所有的屈就都是為了能自由地拿起相機,為了這一個願望她寧可身處地獄……
如果,連這個願望他都要摧毀,那她的一切隱忍還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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