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漸漸地聽見,這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一聲又一聲,悠揚的旋律就像靜夜裡的一抹花香。
她抓起手機一看,是夏綾,那個不知煩惱為何物、總是快樂地嘰嘰喳喳的女孩子。可蘇星羽不想去接,那個女孩子太明媚,那樣的明媚在此時此刻會灼傷她的心。
她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話,數著秒。好不容易數到十幾下的時候,鈴聲才歇,可還沒等她鬆一口氣,又響了起來。蘇星羽想關機,可是一想到那個女孩的纏人功夫,生生地打了個冷戰,認命地接起了電話:「喂,綾?」
「星羽你終於接電話了!」果然,那女孩子迫不及待地嘰嘰喳喳,「怎麼響了那麼久你都不理我!你和你家那個暴君跑到哪裡去了啦,不是今天在家裡給他過生日嗎?」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在家?」蘇星羽微怔。
「廢話,我們兩家離得這麼近!」夏綾氣呼呼地抱怨,「我想拖子衡過來吃蛋糕的,結果卻吃了個閉門羹!害得我被子衡……哎呀!」
後半段是什麼蘇星羽沒聽清,就像忽然消了音。
電話那頭,隱隱傳來夏綾很生氣的聲音:「裴子衡我和你沒完!……哎呀!……哈哈哈哈!你別這樣……!」一陣乒零乓啷的東西倒塌的聲音,電話也隨即掛斷了。
蘇星羽望著掛斷的電話嘆口氣,那個女孩子……
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很幸福吧?
哪怕隔著電話,都能想像出空氣里甜蜜的夢幻泡泡。
蘇星羽抬頭仰望著星空,初秋的夜晚繁星閃爍,寂寞如許。
她的腳踝又隱隱痛起來,試著用力一下,還是沒法站起來走路。她抓著手機,垂眸一個個地翻電話號碼,陸時鋒不行,謝緘不行,管家忠伯……不,她還不想回去。
蘇星琪,秦牧……
蒼洱……
歐陽熠……
好不容易,翻到一個可以求救的號碼,撥打過去:「喂,藺威龍,你睡了嗎?……我現在被困在青龍山的盤山路上,扭傷了腳,走不動路了,能不能麻煩你來接我一下?」
「青龍山?」藺威龍迷迷糊糊罵了聲娘,「你大半夜的跑那荒郊野外幹什麼?」
蘇星羽苦澀一笑:「是我犯賤,腦子進水,行了吧,你過不過得來?」
藺威龍又罵了幾聲娘,窸窸窣窣穿衣服:「等著!關鍵時刻還不是得靠本大爺出馬?你找個避風的地方躲著,本大爺來救你!」
「我……我腳動不了……」
「爬過去!」藺威龍穿好衣服拿起鑰匙,罵,「矯情個什麼勁,就你這身板要是吹風受涼感冒發燒燒成肺炎,等我趕到了給你收屍還差不多!」
熟悉的罵聲讓蘇星羽苦中作樂地笑了一下:「嗯。」
掛了電話,艱難地把自己的身子往背風的地方挪了挪,安靜地等藺威龍。
夜風漸漸大了起來,山頂上的高級會所依舊燈火輝煌,隱隱可以看見男男女女優雅起舞的身影。而陸時鋒呢,卻根本沒有追出來找她,沒有。
她瑟縮在夜風裡,一顆心比夜風還涼。
不知過了多久,山腳下有輛車打著前燈一路盤旋而上,到了近前,車燈掃射到她藏身的樹幹,於是乾脆利落地剎住了。車裡走出兩個人來,一個是罵罵咧咧的藺威龍,還有一個身材很高很完美的男人,竟然是歐陽熠。——他怎麼來了?
蘇星羽望著他們兩個,懵了。
藺威龍率先走到她面前,彎下腰借著車燈光檢查她腳踝:「你還真大半夜的在這裡,發什麼神經啊?也不怕被狼叼了去!讓我看看哪只腳傷了,這隻?還是這隻?」
「啊。」她痛得叫了一聲,旋即咬了咬唇,忍住了。
藺威龍皺眉看著她盈在眼眶裡的淚水:「這麼疼?至於嗎?你老公呢?你大半夜的一個人在荒郊野外亂跑,你老公都不管管你?」
話音一落,她的淚水就順著面頰流下來。
歐陽熠看不過眼,一肩把藺威龍擠開,在蘇星羽身前蹲下,一雙乾淨好看的手輕輕握住她受傷的腳踝,心查探:「哭什麼,還有我們呢。你老公不關心你自然有人關心你。」
也許是夜風太涼,也許是他的聲音太暖,她的淚水流得更凶。
一旁的藺威龍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和老公吵架啦?」
她低著頭不話,蹲在她身邊的歐陽熠給了他一個看白痴的眼神。接著,低頭十分溫柔地對蘇星羽:「你的骨頭錯位了,我給你正回去,有點疼,你忍一忍。」
她點點頭,只覺得腳踝一陣劇痛,冷汗涔涔而落。
然後,腳就能動了。
歐陽熠十分紳士地問她:「我抱你上車可以嗎?你的腳雖然能動了,但還是腫著的,最好這幾天都少走路。」他一反常態地沒有露出玩世不恭的態度,體貼得能溺死人。
要是放在往常,蘇星羽無論如何都要逞強,可今夜的她實在太累,於是又點了點頭。
歐陽熠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心地托住她的腰身,把她抱進了車後座。
藺威龍則發動車子,疾馳而去。
車廂里開了暖氣,蘇星羽凍得有點僵硬的身子這才暖和過來,積攢了些力氣,想起問歐陽熠:「你怎麼來了?」
歐陽熠低頭望著她笑,一雙眸子溫柔得讓人迷醉:「晚上睡不著,想讓藺威龍幫我處理一張照片的後期的,正巧他要去山上接你,我就一起跟來了。」頓了頓,有些責怪,「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我的車比藺威龍好,開過來比他快。」
「靠!」藺威龍第n次爆粗,「信不信老子把你扔下車?」
歐陽熠無辜地聳聳肩:「我只是純就事論事,救援速度上要爭分奪秒,對不對?」
藺威龍冷哼一聲,不話了。
蘇星羽的聲音有些虛弱:「藺威龍,歐陽熠,謝謝你們。」
歐陽熠溫柔至極地看她:「無論你遇到什麼事,只要你需要,我總會趕到你身邊的。真的是和老公吵架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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