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的湮滅 43.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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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淵四人沿著原來的山路返回，而從浩劫中存活下來的天空幫幫眾，則留在山谷中處理戰場。

    三大舵主除去炎龍分舵伯利煙消雲散，金和馬丁的屍體不需多說，自然都要妥善的處理。而在希爾的有心安排下，所有死去的幫眾都將會被運回總部，聯繫家屬前來料理後事，至於安撫金之類的對於財大氣粗的天龍幫來說，顯然不會是問題。

    於是眾人有的向總部發信號，有的查檢屍體，有的則是準備搞點野味來安撫五臟廟，不過這類人多半是被嫌棄一番，山谷中忙得不亦樂乎。

    正值清晨時分，山谷中白雪皚皚，出了山谷，在晨曦的照耀下，蕭瑟深秋中倒是有幾分難得的暖意。

    漫山紅楓的葉一夜之間又落了不少，堆在道路上被秋霜層層凝結，看起來很有幾分淒涼蕭瑟的味道。

    天龍幫死傷慘重，四個舵主三個身亡，曾經的好兄弟反目成仇……太多太多的不愉快，讓重獲自由的希爾心裡沒有一絲喜悅。他如劍般的眉似乎被深秋緊緊鎖住，深邃的眸子中傷痛濃厚得猶如一潭死水。

    心有靈犀的洛水沒有說話，縴手只是緊緊的抓住他寬大厚實的手掌，十指相扣的溫暖猶如一輪冬陽，慵懶而美好。

    一向是個話嘮的呂淵也破天荒的沒有纏著艾斯問東問西，一個人默默的走在前方，身影被晨曦拉得又瘦又長，看起來很是孤單。

    來時成雙，去時心殤。

    左手腕空蕩蕩的感覺讓呂淵不禁想起了那個讓他又生氣又心疼的少女，她取下自己的同心鎖時是不是又哭花了臉？她披著那件粗布外套又要走多遠？洞中昏迷時自己又夢見了瀾池，執子之手，呼她人之名，姬萱默默離去的心思他又怎會不懂？不知是否有機會再相見，但或許永遠不見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山道上一人迎面而來，呂淵仔細一打量，發現竟是那使出流星一劍重創自己的冰龍舵主加文，說起來自己還和他兒子有些過節，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希爾遙遙看見滿臉焦急神色上山而來的加文，心下瞭然，與洛水會意一聲，便提氣縱身往山下掠去。

    加文在天龍幫中算是歲數最大的一位，連希爾也會叫他一聲加文老哥，加上他修為高強，在幫中自然是德高望重。

    昨夜加文天人一劍重創呂淵，自身也被少年一掌打成重傷，眼見局勢已定，便獨身一人下山等候。不料眼見天都快亮了伯利還沒帶人下山來，剛才又見著了天龍幫獨有的求援信號，便知道事情不妙，連忙往山上趕來。

    紫星境的加文遠遠只看見那囚禁幫主的惡賊四平八穩的向自己走來，而伯利等人絲毫不見蹤影。

    加文心中以為天龍幫悉數或戰死或被俘，心口一痛，不顧身體傷勢，就要強行運氣御劍，與這惡賊拼個你死我活。

    「加文老哥，是我！」

    一道沉穩中帶著些許喜悅的聲音從天際傳來，加文抬頭一看，那道自己日日牽掛的身影正從山上飛下，不是幫主希爾還能是誰？

    加文心中大喜過望，只不過為什麼幫主會和這惡賊同時出現，實在是讓他摸不著頭腦。

    希爾緩緩落在加文身前，給了他一個熊抱，大笑道：「加文老哥，好久不見。」

    加文也是滿面喜悅，關切問道：「幫主你沒事吧？山上的情況怎麼樣了？馬丁他們呢？」

    面對這一長串問題，希爾滿腹悲痛，長嘆一口氣，將所有發生的事一一道與加文聽。

    兩人沿著山道邊走邊談，加文聽到希爾當日竟是被伯利以詭計騙入設有埋伏的山洞，從而被魔魘困在魔牢陣中不得脫身，頓時便鬚髮皆立，怒目圓睜，怒聲說要將伯利這個叛徒千刀萬剮方能解恨。

    當聽到魔魘為奪身後少年特殊氣機機關算盡，讓天龍幫與少年呂淵互相殘殺，加文臉上難以掩飾懊惱悔恨神色，感嘆自己識人不明，以至於鑄成大錯，希爾也是神色戚然，愁緒萬千。

    而聽到眾人與魔魘大戰，天龍幫幫眾死傷慘重，風龍舵主馬丁遭到被魔魘操控的伯利的暗算，身死人亡，伯利被魔魘邪異的手段化為虛無，深藏不露的土龍舵主金更是因為私仇與魔魘勾結，加文心中五味雜陳，臉上熱淚縱橫，泣不成聲。

    當知道是那被天龍幫誤會的少年救下了天龍幫時，加文強忍心中悲痛與憤懣，擦乾淨臉上斑駁淚痕，轉身迎向身後踽踽獨行的呂淵。

    呂淵見加文滿臉異色停在山道上望向山上，似乎在等候自己，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不過也不至於就怕了他，仍是大步往山下走去。

    沒想到兩人相隔還有十步之遠，加文便彎下膝蓋要跪倒在地的樣子，呂淵眼疾手快，身形一閃便來到加文身旁，穩穩的扶住他下沉的身軀，疑惑問道：」前輩這是為何？」

    加文神色戚戚，執拗道：「呂少俠讓我跪下來請罪罷。」

    呂淵神色凝重道：「前輩萬萬不可，前輩德高望重聲明遠揚，這不是折煞了我這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輩嗎？「雙臂稍稍用力，將加文身軀扶正。

    加文長嘆一聲，面帶悔恨神色道：「我一跪我加文不識好歹，錯怪了呂少俠，更是無恥的四人聯手將少俠打成重傷，險些讓少俠被那魔頭殺死，鑄成大錯。」

    呂淵笑道：「這不礙事，希爾幫主聯合天龍幫上下一起剿滅魔頭，我就是受再重的傷也無妨，前輩就不要對此事耿耿於懷了。」

    加文面露感激與欽佩神色道：「我二跪少俠武功高強，救我天龍幫於水火之中，這份大恩大德我天龍幫沒齒難忘。」

    呂淵摸摸頭不好意思笑道：「這沒什麼，前輩若是真要謝我的話，那咱們就快回貴幫總部大吃大喝一番，我肚子是真的餓了，」語音剛落肚子還真的很爭氣的咕咕兩聲。

    加文也不禁面露歡暢笑容，性子直爽的他見少年沒有絲毫忸怩做作，心中大喜，對呂淵的欽佩結交之情更甚幾分，當即連聲應是，拉著少年的手往山下走去。

    少年不忘朝走在最後頭的艾斯歡聲喊道：「小白，走快點，有好吃好喝的啦，你這麼久沒吃東西不餓的嗎？」

    走在最後的艾斯眉頭一皺，四下望去皆是深山老林，輕輕送了一口氣，腹誹道：「這個白痴。

    希爾早已放緩步子等到洛水，兩人攜手而行，相視而笑。

    溫暖的陽光照在每個人的身上，只要有光明，就不會怕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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