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琴瑟...
它竟然是拿來掄的!
裴煥左右閃躲,此刻王啟霞儼然已經棄音從武,她學不好琴的理由也找到了。
王啟霞的攻擊方式也很特殊。
除了力大磚飛的砸琴,那一把油紙傘似乎有讓她閃回的能力。
裴煥每一次從密不透風的琴風中,尋找到一絲乍現的空擋時,她便被拉回落在她身後的旋轉紙傘。
快慢刀,重琴突擊,輕傘回。裴煥被裹挾進對方的節奏,幾次都差點失衡倒在琴前。
好在裴煥的底子也不差,主要使槍的他,身法講究的也是人槍合一。
因此面對對方水潑般的攻擊,在稍作熟悉後,他也能勉力應對。
兩方纏鬥在一起,一時間也難分高下。
四缺一,藍袍怪人突破了明鏡之人的攔截,對後方之人造成了威脅。
沒有任何猶疑,嫻丫頭也迎面衝上,她知道姐姐的體力不能浪費在他們身上。
嫻丫頭的短刃率先刺向藍袍怪人,此刻風星人武嫻身處心鄉虛地,少五名城的那層桎梏。
她原本的氣動天賦都回到身上,這片不大的天空,也成了她熟悉的無向之地。
她的速度很快,藍袍怪人卻時快時慢,這怪人也許真的不是人屬。
他擰著頭,面罩下的十字鋒芒,猶如呼吸般律動。
武嫻短刃即將刺到怪人身上,怪人冷冷地看著她,自身卻一動不動。
然而武嫻看著利刃入體,手中卻沒有感受到阻力。
糟糕!太快了,是余相!
同時武嫻的心中閃過一絲危險的預兆,本能的向右歪了一下頭,一道鋒芒擦著她的顱邊過去。
斬斷了她羊角的發包,漫天發屑勾勒出怪人急速的形體,他的藍袍不再寬鬆緊緊吸附在他的身體上,就像一隻藍皮蜥蜴。
武嫻沒有時間思考。
隨後一股徹骨的疼痛激醒了她,應急的閃躲沒有完全奏效,怪人擦身而過時,還是對她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怪人的攻擊方式是利爪,他動態時會頻繁的將雙爪從上而下揮擊。最後在空中形成另外一道十字鋒芒,這道鋒芒有時是血色的有時是銀色的。
武嫻的左臂一個照面便廢了,十字交叉的地方是她的小臂,幸虧她躲得及時。
左臂的骨頭沒有被徹底斬斷,鋒芒在深入骨頭三分之二後,便失去了勢頭。
但劇烈的疼痛還是馬上讓武嫻意識模糊,牙齒咬上舌頭,她勉強維持著清醒。
看向怪人他正在前面,回首靜靜地觀察她?
他為什麼不繼續進攻?
他是在玩弄我嗎?
呵~該死的畜生。不對!
他的節奏就是這樣的,在動態之後需要一定時間的靜態調整!
這是機會!
武嫻眼前一亮,不管失力的右臂,用左手扣出短刃。在肋間的氣流鼓動中,她再次向著這隻偽裝成人的蜥蜴衝過去。
血霧滯留原地,武嫻像是長了一條彗星的尾巴。
她的目的依舊是他的面部,直覺告訴她,撕開這層面罩,他的就會陷入虛弱。
與艾可可趙不三的正面衝撞角斗方式不同,武嫻與藍袍怪人似乎都可以控制自身的代謝速度,進而讓自己進入一種短時間的爆發狀態。
他們的戰鬥要更加兇險,一個不小心連呼叫都來不及,就會身死刀爪之下。
他們都在追逐一個時機,而目前藍皮蜥蜴它首先重創了武嫻,讓她進入了失血虛弱的狀態。
它只要維持著距離,等到她更虛弱的狀態,便可輕易捕食掉這鮮美的獵物。
藍皮蜥蜴快速的擺頭,看向了自己那群被纏住的隊友,思索一番後。
他還是選擇在此時正面迎上,還有一股血勇的武嫻。
這是一波對沖,如同列陣之士前的無雙戰將,誰能將誰斬於馬下,誰就能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武嫻沒有想到對方恢復的這麼快,但此時掉頭只會死的更快。
他們都是速度爆發型的打法,當他們都決定迅速消滅對方,以支援己方戰線時。
勝負只會在一瞬間。
這個瞬間就在此刻!
武嫻的短刃藍皮蜥蜴的面部,藍皮蜥蜴的利爪這次瞄準的也還是武嫻的頭顱。
這一幕仿若剛剛發生過一次,但這一次的武嫻,她提前鎖定了敵人位置,卻依然身負不輕的傷勢。
刀爪觸碰,兩邊都遭遇到了阻力。
短刃泛著銀光,武嫻似乎從那怪人面部的十字光暈律動中,看到了一抹意外驚愕。
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後,怪人十爪斷裂其三,武嫻的利刃相錯而過,直插對面面首。
「噗嗤~」布匹撕裂般的聲音。
怪人面部的光芒閃爍幾次後,赫然熄滅無聲。
另外一邊,怪人七根利爪刺入武嫻的腹部,頃刻間血流如注。
兩者幾乎同時身子一軟,而高速攜帶的慣性,導致嫻丫頭無法取回短刃,而怪人利爪也在拖拽中從她腹中拔出。
隨後在碰撞相錯後,兩者再次互換位置,並被軟軟地摔向遠方。
短暫的滯空後,他們向著海面跌落。
段宏已經發現了這邊的意外,野蠻地撞開糾纏不休的金石衛前來救場。
而石心姬所屬四人組,其餘三人都被各自的敵手纏著,也沒有要救援的舉動。
石心姬本人則依然身居幕後,似乎也在尋找著更好的機會。
藍袍怪人似乎被放棄了。
大魚接住了武嫻,無事可做的魚咕咕費著九牛二虎之力,使勁的將體型大了它許多倍的武嫻,往著魚肚子拽。
武嫻的情況不太好,好在受傷位置不是核心部位,只是需要及時處理。
大魚繼續找著金石衛麻煩,卻忘了給藍袍怪人補上一刀。
也許是段宏覺得那怪人已經死了。
怪人砸入水面下,藍袍遇到這解構的灰質之水,逐漸像是冰塊升溫一樣融化。
而怪人本身的形體,也在這個過程中逐漸暴露出來。
它是一隻蜥蜴,又有著完全人形的身軀特徵。
只有頭部與手與常人不同。
面紗後面是一顆蜥蜴頭,前顎是向前凸起的形態,犬牙交錯的利齒被厚實的鱗片包裹。
前顎上面沒有常見的獸瞳,反而一道深深剖開的開放式創口,呈現交叉的十字型。
創口中間部位深深的向內凹進去,猶如裂谷的中心位置,有一顆藍紫色的珠子。
武嫻的短刃直插面部,幾乎是完全對準了那珠子去的,刃尖抵在珠子上面,卻未將其扎破。
藍皮蜥蜴的面部血肉開始蠕動起來,短刃被一點點地往後退,珠子也在跟著往相同方向移動。
隨著它逐漸回到原來的位置,它也拿回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藍皮蜥蜴沒有死!剛剛的失控是它為了避開武嫻的短刃,所做的臨時應變。
銀色短刃失去挾制,在自身的重量下緩緩地在水面下繼續下沉。
珠子回到了十字創口正中心位置,看起來就像是有人隨意劃拉出這樣一個傷口,又在傷口裡面隨意埋了一顆珠子。
珠子重新開始反光,幾乎無法被看見的光須扎進了藍皮蜥蜴的血肉裡面,又經過簡短的熟悉復健後,那道十字光暈沿著創口形狀形成的光路重新亮起。
藍皮蜥蜴沒有馬上鑽出水面,只是稍微往上遊了游,讓天空的圖景能夠模糊的倒映在它的眼中。
或者說映在那顆特殊的珠子上。
水面下,比水面上昏暗。所以水面下的人,可以大致看到天空的浮景。而天空的人,卻很難透過幽藍的水面本身,觀察水面下哪怕一尺深度的異物。
藍皮蜥蜴的珠子發著光,當這點微光完全被偌大虛無的海域吞噬,一絲一毫都無法露出到水面上。
這裡的主旋律終究是下沉,海上高山在下沉,姬宮在下沉,在這個心鄉每一個人都在下沉,甚至包括光本身也在下沉。
水面是一面單透鏡,只能從水下觀察的單透鏡。
水面下很危險,就像是噬骨的毒湯一樣,任何生靈在這裡呆的久了,都會肉腐血潰、骨朽靈散。
但這裡也是很好的觀察位置,藍皮蜥蜴仗著自身的特殊性,決定暫時不浮出水面。
它只要維繫珠子完好,至於外殼的肉身壞了便壞了,到時讓石娘子幫它找個新的就行。
它在鏖戰的三名同夥身上看了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放棄與他們前後的夾擊的打算,遊動著靠近後面的修銘等人。
目標人物才是重點,同夥的生死並不在它心上,甚至...有些期待。
畢竟他們的身體,也還不算差。
天空的戰爭,大抵在姬宮附近發生,姬宮在翹起的落坊尖頭,那麼意味著海面其實離他們都很遠。
畢竟相隔著半個坊的距離,這片落坊由於有城內的給養,它的下落速度儼然已經很慢。
偷襲他們的路途有些長了,現在這樣出去對方有戰力那幾人會很快回來支援。
它也不相信自己的同夥一定能拖住,甚至可能會放他們過來,然後打成混戰再搶功。
這顆珠子與另外三人,其實少了一層關鍵的情報。
那便是石心姬不曾告訴他們,對方這群人中最難纏的人是後面的那個女人。
因為她的目的是消耗施娟兒體力,自然不願她養的人半路怯戰。
戰爭總是這樣,大多數的上一層都會都給下一層,造成某種可以輕鬆獲勝、或是極其可口的假相。
因為只有這樣,手底下的人才會全力以赴,甚至可能因此創造真的奇蹟。
至於戰爭最本身的緣由,又往往不是戰局中大多數個體所了解的真實模樣。
而石心姬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東西,又是不是背後的那個人,故意丟出來的虛假勝利之餌。
以誘導她去拼命,去為他掃乾淨麻煩。
珠子是一種特殊的生靈,它應該算是一種物靈。但具體是什麼,它自己也說不清楚。
就像是一縷失憶的遊魂,它無法離開這枚珠子。卻可以透過這顆珠子,寄宿在許多血肉生靈身上,甚至獲得肉體的閻浮能力。
它很脆弱,也很強大。
四人中它才是最強的那個,其次才是趙不三,王啟霞是最弱的那個。
但是它的強大,受到很多的限制。
這世間有許多限制,在水面下或許可以擺脫其中一兩重的限制。
放浪形骸,能獲得一時的強大。
離高城越遠,受到的束縛越小,它這樣非人形之靈就會顯得越來強大。
但同時因為自身之因崩潰的速度,也會越來越快。
珠子現在考慮不了這些,戰爭本就是將長期積澱一瞬間揮發的藝術。
畢竟如果不能贏下戰爭,它這顆明珠也得暗投。
巨大的水體自有流動的節奏,藍皮蜥蜴擾動不了水面上的動靜,不僅沒有影像透出,連漣漪都不曾濺起。
它像是一個耐心的獵手,藉助著水面的偽裝,靜靜地等待著水面上的敵人露出破綻,然後使出致命的關鍵一擊。
可是。
它沒有發現在它的身下,此刻也有一道影子,在靜靜地看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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