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禹升迷茫地行走在陌生的環境中,長時間的船上生活,這讓他的腿腳變得無力。
一棵小樹長歪了。
他被它的樹枝絆倒在地,鋒利的枝頭劃傷了他的身體。
刺痛之下,他蜷縮著身體。
緩解了一段時間後,他躺在原地看著天空越來越亮,群星卻變得暗淡,這一切像是一場夢境。
作為網絡的一部分,他與大多數一樣,被賦予的存在意義就是維繫著網絡。
而網絡在他眼前消失,唯一需要他存在的東西,本身卻消失了,那麼他還有什麼價值呢?
他走上了島嶼,離開了網絡,他卻找不到了自我。
吳禹升就這麼的躺了很久,將往事一遍遍地在心頭留過,最後的一幕是納茲揮了揮手,走向島嶼深處的身影。
如果是納茲,他一定不會被這些問題困擾。
納茲,在哪裡?
我要去找納茲。
吳禹升的眼睛逐漸地重新亮了起來,他有了他的新價值。
......
島上是荒蕪的,除了剛剛上島的人,都是一些奇怪的動物,與不認識的植物。
離開大海的人,都變得脆弱了。
他們變得需要睡覺,需要吃飯,需要喝水,吃錯東西會拉肚子,甚至會死。
天空上的太陽,也讓他們有些不習慣,太陽不像繁星那樣柔和。
甚至有人被熱死。
一日又一日的生活後,他們發現自己開始患病,開始衰老。
有人開始懷念海上,只要被人注視就能一直活下去,並且不會有什麼疾病。
然而他們的船都已經都沉沒了,他們也變得害怕大海。
島上的人都認為,網絡與大海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現在是島的時代。
而他們是島的開荒者。
人們一點一滴地建設著自己的家園。
吳禹升是他們當中的怪胎,他不去參加家園的建設,不將自己的生活過好,整日在找什麼納茲。
餓了渴了就隨手撿點果子吃,困了了就找點草隨便一躺,生病了就胡亂往自己肚子裡塞點草藥,然後硬抗著。
人人都認識他,因為他找過每一個人。
在人們的辛勤建設下,城鎮很快有了大概的輪廓,一片欣欣向榮的樣子。
忽然有一天,吳禹升從城鎮中消失了。
人們互相傳言著他或許是死了。
而此時的他。
在路上。
他已經找遍了人類活動的範圍內每一處地方,每一個人。
而島嶼很大,納茲或許還在別處。
「納茲他在等著我!」
「快要找到了。」
「就快要找到了!!」
無人之處,他肆意的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此刻的他已經不復上島時的清秀,長長的頭髮胡亂的披在身上,衣服破破爛爛,露出了不少蒼老漆黑的皮膚。
一根樹枝絆著他的腳,他拿起刀斬斷了樹枝。
一頭野獸擋住了他的路,他沐浴著鮮血離開。
......
島民的美好生活,導致了城鎮的擴張。
城鎮的擴張,需要對島嶼的更大程度的開發。
新的一輪開荒開始了。
無數島上出生的年輕人,走向了島上的無人之處。
然而,無論他們到哪裡。
哪裡都有痕跡。
年輕人將部分前人遺留之物帶回了城鎮,交給現在已經有些年邁的第一代島民。
有些人認出了這是吳禹升的東西。
他成了城鎮的傳奇。
年輕人將他視為偶像,將他當做最強的開荒者,期望著像他一樣征服自然。
......
龜甲上是密密麻麻的刻痕,每一個龜殼是1000日。
現在吳禹升的袋子裡有20個龜甲。
袋子裡還有很多張地圖,是整個島嶼的完整地圖。
他踏遍了島嶼上每一處土地,每一個山洞,甚至是大河,湖泊與火山。
然而他依然沒有找到納茲。
現在他回到了最初的城鎮。
一個巨大的城市,蒸汽機的轟鳴中,巨大的煙囪中不斷地冒出滾滾的黑煙,人們都穿著精緻的禮服並執行繁瑣的社交禮儀,看著衣著破爛,頭髮像一團乾枯的雜草,整個人像是野蠻人一樣的他,都露出了厭棄的神色。
他看著陌生的城市,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能繼續向城市裡面走去,一隊士兵攔住了他的路,本能的手放在了刀上,對方看他動作,立刻圍了上來,將他壓倒在地。
隨後這隊士兵,把他關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房間。
「姓名?」有個男子拉開監牢的小窗問道。
「吳禹升。」他看著對方回答道。
男子忽然關閉了小窗,外面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期間還有東西被翻動的聲音,不一會後。
門被打開,對方小心翼翼的拿著他的龜甲,與其中一張地圖。
客氣又謹慎地問道:「這些是什麼?」
「這是我上島之後刻的,一日刻一道,一個龜甲是1000道,到現在正好是兩萬日。另外一個,是我走遍島上的地圖。」吳禹升回答道。
男子的聲音這回帶了一下顫抖,說道:「袋子裡的龜甲與地圖完整嗎?」
「除了你手中的應該都在。」吳禹昇平淡地說道。
聽得男子手一抖,差點把龜甲丟在地上,吳禹升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對方卻一瞬間汗流浹背,仿佛剛才要摔的不是龜甲,而是他的命一樣。
他哆哆嗦嗦地走向外面,小心翼翼將所有東西放回袋子裡。
叫來了所有士兵,並嚴格命令所有人看好這個袋子。
然後他就向外跑了出去。
不久後,一大堆身寬體胖的官員,來到了這座監獄。
他們一邊擦著虛汗,一邊告訴吳禹升。
這個袋子裡的東西。
龜甲是島上是唯一完整的時間記錄。
地圖也是唯一完整的全島地圖。
而他,自從成了開荒的精神圖騰後,他就有一個獨特的職位。
他是這個島的島主。
這個結果,是這些官員扯著他的大旗互相攻訐導致,因為沒有人會想到他會回來。
更沒想到他會帶著這麼大一份禮物回來。
......
而後經過一些風波後,他也事實上的控制了城市。
但這些都不是最在意,吳禹升通過了城市的力量尋找著納茲,在高額懸賞的刺激下,他見了一個又一個假的納茲。
然而一切都是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或許他在無人的時候,孤獨地死去了?
納茲到底在哪?
吳禹升徹底絕望了。
他回到了那片登陸的海灘。
或許納茲會回來找他。
他在海灘邊,建立了一座房子。
每一天,天剛微微亮,他就來到海邊靜靜地看向大海。
直到天黑再回去。
就這樣,又一萬日過去了。
此刻他已經成為了風燭殘年的老人,年輕時受了太多的傷,使他的身體比同齡人更虛弱。
天亮後,現在的他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走到那明明很近的海灘。
今天的霧氣好像有點大。
吳禹升走到了熟悉的老樹旁,當初就是絆倒他的那顆小樹,後來他離開時把樹扶正了。
現在小樹也變的生頂如蓋了,能夠給他支起一片陰涼,並且一直陪伴著吳禹升,後個一萬日。
他找納茲花了兩萬日,等待納茲又花了一萬日。
而人生不過短短三萬日左右。
......
一個熟悉的人影忽然出現在海邊。
他向著這邊走來,然後又猶豫了一下。
回去不知道和別人說了一些什麼?
他又轉身走了過來。
他看著眼前老者,不知為何感覺有些熟悉。
老者也在看著他。
他和過去一樣。
他禮貌地問道:
「老先生,我剛上島,應該去哪裡?」
老者笑著回答道:
「一直向前就好了,前方有人。」
他徑直向島內跑去,隨口說一句『謝了』。
他就是納茲,也是早起的兔子。
老者就是吳禹升,也是晚上的烏龜。
烏龜追上了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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