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錐外的風箏 第五十九章 解構神靈

    太旭死了，太尊也死了。

    但是秩序之神與貴族之神卻沒有死去，因為對於神性來說，沒有死亡這個選項。

    神性裹挾著人性。

    人性是欲望的展現，神性是規則的外表。

    神與靈的集合，在神性與人性都存在時，它們是幾乎完全重疊的集合。人性主導著集合的行動，神性也桎梏了集合的邊界。

    亦或是，人性是這個龐大集合對於三維世界的終結陳述，而神性則是這個集合包含的三維維度之外的一些因子。

    這些正常維度之外的因子組成的神性，交融、凌駕於時間的這個維度上。因此無論是外人，還是本身的神靈，都無法脫離三維生物的桎梏去理解、乃至改變它。

    同時，它也不是完全不變的沉寂狀態。它有著獨立的自身周期性，也會對於包含它的集合做出回饋，例如重新拓印一份人性。

    而當人性隕滅時，包含神性的集合就會回到開始之時，初始之地。等待下一次大年的重啟，開始下一個周期。

    不過，下一個周期里的貴族之神、秩序之神，卻不一定是太尊與太旭，更不會是以太神組的雙神。

    大年的周期，對所有生命都是一樣的公平，神靈也要面臨挑戰。

    夢都人的行為是有意義的，他們在大年前完成了對神的修改。

    ......

    而此刻承載著神性的源聲之波就在阿努的面前，也在這顆變得更加炙熱的太陽裡面。

    無論是夢都，還是阿努都暫時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

    阿努也不知道他眼前的源聲之波，此刻已經沒有了在外的人性身。

    在他沉浸到這顆恆星裡面時，首先他的意識被溫暖的火焰所包裹著。

    因為恆星很大，雖然他獲取了太陽的權限，卻也遇到了與之前博物館類似的狀況，意識無法跟不上身體的速度。

    他的意識無法同時觸及到恆星的每一處，就像是他第一次走進了一新買的房子。房子是他的，但是他還需要走進去，走到每一個房間裡才能看清楚房子是三室還是一室。

    對於這顆龐大的恆星，阿努進入的第一時間就發揮了他最重要的影響。

    中斷了恆星對於遙遠太旭的熱量投送，提供讓夢都人有機會完成屠神的時間窗口。

    而除此之外，阿努驚訝地發現自己對這顆恆星什麼也做不了。它太大了，大到阿努的意識根本無法覆蓋。這既是意識的速度問題，也是意識寬度的閾值問題，他的腦海中放不下一顆具體到細節的真實恆星。

    阿努回到了這顆闊別許久的身體，然後發現其實自己，也註定是這顆恆星的匆匆過客。

    恆星內部由多層構成，每一層的溫度、壓強、密度、不透明度、成分等都是均勻一致的。構成的恆星物質多種多樣，這顆恆星是一顆正常處於壯年期的恆星。其內部的主要物質是作為燃料的氫，在高溫高壓的環境中氫元素進行核聚變產生能量。

    恆星的內部也是緻密的，只是對於阿努來說，這裡也是一個『空的房間』。

    他的意識在穿越了表面的光球層後，進入了氫海裡面。

    他的目標是恆星的熱核，如果這顆恆星是雙神的神國，那麼孕育出他們的源聲之波一定在恆星的中心。

    氫物質海洋很厚，阿努穿過這一層花了許多時間。

    再之後是氦層、碳層、氧層......。阿努像是在不斷地扒開一顆洋蔥一樣，在穿過矽層、磷、硫、鈣層後終於抵達了恆星的核心。

    核聚變的終點元素，一顆不起眼的液態鐵核。

    鐵比許多元素都要重，卻比構成其他氣泡世界的核心元素要輕。

    這顆鐵核裡面也承載了源聲之波，這種宇宙牆裡一切活動的來源。

    而且在這顆鐵核中，擁有著不止一道源聲之波。雙神雙生，他們的源聲之波是相互糾纏的雙螺旋結構。

    似乎是因為這裡的元素相比較其他世界核心比較輕，這兩道源聲之波比阿努見過的其他源聲之波都要大，波動的頻率卻更加的低。

    他的意識緩緩觸碰到這兩道源聲之波，一股反震的觸感向他襲來。一下子把阿努丟回了氫海里，震得阿努差點當場因意識解體而去世。

    阿努搖了搖現在並沒有真實存在的腦袋，又在氫海里撿了半天的意識碎片。他的意識才逐漸恢復過來，他馬上意識到了。

    這顆恆星的房子已經有了新主人，至於誰是房東，誰是租客。一時間他也無法分清楚，不過他知道現在住在裡面的事物，是他現有的能力所無法驅趕的。

    阿努再次在恆星里洄游至源聲之波附近，這次他老實了許多。

    作為上一任租客，或者上一任房東。他想要了解一下，住在現在房子裡住的是什麼妖魔鬼怪，總是可以的吧？他這樣想著，意識圍繞著源聲之波徜徉、觀察、記錄。這次他的禮貌也讓被觀察的客體，雙螺旋源聲之波安靜的允許了他的存在。

    雙螺旋是生命的樣子，生命與一般性物質運動的區別，就是生命是物質的高級運動形式。生命和物質的界限在於主體意識，這是物質的最高運動形式。

    雙螺旋也是最基本的生命結構，它屬於所有的真核生物。

    ......

    在恆星核心這個鐵盒子裡面，這裡的景色比阿努所有見過事物都要更加美麗。

    外面劇烈的熱核反應被緻密的重物質元素遮住，阿努從這裡向外看出去，就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黑布看著絢麗的煙花。

    本該剎那的芳華，卻在這裡近乎地永恆綻放著。

    也像是一片時間被加速的星空，繁星璀璨一明一暗的閃爍著。

    而當他向內看去。

    鐵盒子當中的雙螺旋源聲之波，則像是兩條永遠追逐，卻永遠錯過的星河。

    鐵是一種金屬，當阿努的意識已經能夠穿透了純淨的鐵元素時。在他視覺感知中，被雙螺旋裹挾振動的元素，就變成被長久的時間富集到恆星內核，所產生的更重的元素微粒。

    這些重元素微粒就是星河上的星星，而它們所反射光芒，是觀察者阿努的目光。

    重元素微粒中數量較多的微粒，組成了相對暗淡的星河主體。顆粒更大、也更加重的元素成了星河裡的亮星。

    它又像是伴生的兩根樹木，兩顆交纏的樹幹上面，掛滿了晶瑩剔透的銀色果實。這些果實也讓，這兩道看似相同的雙螺旋，卻有著各自的絕麗。

    此時此刻，這裡的美景卻只有阿努獨享。

    讓他不由地沉醉、著迷。

    不知多久後，他從絕景中緩緩地醒悟過來。

    這些果實，是生命的密碼。

    也是神靈誕生的模板。

    他福靈心至，產生了一個壞主意。

    一抹神秘壞笑，出現在他自我想像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