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夢仙遊 第四卷:黑暗之下 第五十二回 妙計舊事,惡魔隕落

    跨馬踏山間,皎雪落客衣。

    一馬二客乘,紅藍二客駛。

    馬背一炭人,暈趴馬背後。

    紅衣踏駿馬,藍衣坐馬後。

    共成一馬行,藍衣嬌羞臉。

    紅衣貌如花,颯爽英姿行。

    藍衣瞧紅衣,臉頰紅如火。

    嚴寒冬日兒,臉紅勝一切。

    二人一駿馬,行於山林間。

    ..............

    韓亮跨馬行在山林間,朱順坐在韓亮身後,臉紅如驕陽。

    他們向著河東縣城方向行去............

    殷妙計被烈火燒的渾身炭黑,暈厥著側趴在馬背,奄奄一息。

    滿天飛雪,寒風凜冽。

    朱順的目光游離於周遭的茫茫雪色,卻總是不自覺地偷偷瞟向韓亮。

    雪花紛紛揚揚,輕拂過韓亮臉龐,又悄然落在她肩頭,與她火紅的衣衫交織,猶如冬日暖陽。

    韓亮策馬前行,既颯爽又不失溫婉,每一次揮鞭都顯得那麼從容不迫。

    朱順心中默念:「我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能讓一個姑娘家家跨馬帶著啊?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啊。」

    朱順坐在她身後,雙手緊緊抓著馬鞍,心跳如鼓。

    朱順偷偷抬眼,韓亮卻突然轉過頭。

    兩人頓時四目相對。

    韓亮瞧見滿臉紅潤的朱順,關切道:「怎麼了朱公子?你的臉色好紅啊,是不是著涼了啊?」

    朱順便慌忙低下頭,心中五味雜陳。

    朱順滿臉通紅,撓了撓頭,笑道:「沒事,韓姑娘,可能有些上火。」

    韓亮聞言,眉宇間掠過一抹歉疚之色:「朱公子不好意思,我的刀法是《火荼刀訣》。想必是那刀訣熾烈如火,不慎間引燃了周遭,廟內一時溫熱如爐,而外界卻寒風凜冽,這般溫差之下,怕是讓公子不慎受了風寒,實在是在下之過。」

    朱順聞言,連忙擺了擺手,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溫和的笑容,再次撓頭笑道:「韓姑娘切勿自責,此事與姑娘無關,想是我體質欠佳,未能適應這突變的氣候罷了。」

    韓亮停下馬,從腰間掏出一顆丹藥,遞給了朱順。

    朱順接過丹藥疑惑道:「這是?」

    韓亮說道:「這是白虎丹,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白虎湯壓縮成丹藥的。

    白虎湯,自古便是清熱除煩、生津止渴的良方,專為氣分熱盛之症所設。其內蘊石膏之清,知母之潤,輔以粳米之甘,炙甘草之和,四者相輔相成,共奏奇效。而我兄長,乃煉丹高手,能將這繁複湯劑凝練成這小小丹丸,便於攜帶。」

    言罷,韓亮的眼中閃過一絲敬仰,仿佛透過這丹藥,看到了兄長煉丹時的匠心:「這煉丹之術,便是我兄長親授於我。」

    韓亮提到兄長,面色沉重,又道:「也不知兄長現在在何處啊?」

    雪花依舊飄啊飄...

    韓亮的目光漸漸收回,落在手中的馬韁上,那份對兄長的思念與擔憂,悄然化作了一抹憂鬱,籠罩韓亮心湖。

    朱順見狀,他輕輕拍了拍韓亮的肩膀,說道:「韓姑娘,別太過憂心。你兄長定有非凡之能,定會平安無事的。眼下我們最重要的是照顧好自己,繼續前行,或許前方就有你兄長的消息也未可知。」

    韓亮望向朱順,輕輕嗯了一聲。

    她雙腿一夾馬腹,駿馬長嘯一聲,四蹄翻飛,瞬間化作一道火紅的閃電,穿梭銀裝素裹山林間。

    朱順緊緊拽住馬鞍,目光緊隨著韓亮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感覺,仿佛連這刺骨的寒風都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忍受。

    山林間,只留下馬蹄踏雪的清脆聲響,在山林間寂靜迴響............

    他們到了河東縣城,此時已值深夜,他們將馬拴在縣衙門口,便下了馬,朱順背著暈厥過去的殷妙計,便隨著韓亮一齊踏入大院。

    衙門偏廳,依舊燭光搖曳。

    偏廳內,樊吉祥眼眶漆黑,精神萎靡,就這樣呆呆的瞧著蠟燭。

    想必這幾日因為這起大案,讓剛剛新官上任不久的他身心疲憊,想必這幾夜都沒有休息好。

    韓亮走到偏廳門外,敲了敲大門。

    「誰啊?」

    「韓亮。」

    樊吉祥聽到「韓亮」便急忙起身,快步打開大門。

    當他瞧到了韓亮和朱順,喜極而涕。

    「你們可算來了啊!」

    當樊吉祥瞧到朱順背著的「炭人」

    疑惑問道:「這是?」

    朱順解釋道:「這便是那起案子的兇犯之——殷妙計!被韓姑娘拿下了,但是其他兩個沒有捉到,也不知逃到何處。」

    言畢,朱順將暈厥殷妙計丟到了偏廳地面。

    樊吉祥瞧到被燒的炭黑的殷妙計,嚇了一跳。

    連忙湊到朱順耳畔,輕聲問道:「該不會死了吧?」

    朱順說道:「韓姑娘武功很強的,他下手輕重你大可放心,他沒有死,還有一口氣,明個完全可以審的。」

    韓亮雙手負後,拿出腰間酒葫蘆,一把潑在殷妙計面門上。


    殷妙計瞬間驚醒,大罵:「哪個混蛋!敢尿在你爺爺臉上!」

    當殷妙計驚醒後,直接瞧到了雙手負後的韓亮。

    當他瞧到韓亮當場沒了氣焰,他深知韓亮武功不是他可以比擬的。

    朱順瞧到了殷妙計腰間的葫蘆,順手一把搶過殷妙計的葫蘆。

    殷妙計摸了摸腰間,大罵不止:

    「臭小子,還我藥酒!」

    言畢,殷妙計一掌擊出,朱順側身翻轉躲避。

    偏廳書桌,瞬間被掌風擊散。

    一旁的樊吉祥見這陣仗嚇得連忙躲在韓亮身後。

    當殷妙計欲第二掌擊出,韓亮瞬間出現在他背後,隨後一記手刀,瞬間將其擊暈。

    「沒事吧,朱公子。」韓亮問道。

    朱順說道:「沒事,這葫蘆裡面究竟有什麼?」

    朱順盤著殷妙計的葫蘆,細細打量。

    「這葫蘆到底多麼重要啊?這畜生為何受了這麼重的傷,依舊負隅頑抗啊?」朱順有些疑惑。

    隨後,朱順緩緩揭開殷妙計的葫蘆的蓋子,一股難以名狀的氣息悄然逸散,當他的目光穿透昏黃的液體,觸及到葫蘆深處浸泡之物時,臉色驟變,身軀猛地一顫,隨即跪倒在地,嘔吐之聲接連不斷,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傾瀉而出。

    韓亮見狀,心中一驚,連忙跨步上前,蹲下身來,關切道:「朱公子,怎麼了?」

    朱順勉強抬起手,拭去嘴角殘留的穢物,眼神中滿是驚駭,顫聲道:「這葫蘆之中,竟竟泡著的是男子的命根!浸泡在這詭異的液體之中,觸目驚心,令人作嘔!」

    韓亮聞言,瞳孔驟縮,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他難以置信地望向那葫蘆,仿佛能穿透其壁。

    樊吉祥聞言,臉色驟變,身形一晃,竟也屈身伏地,胃中翻湧,嘔聲連連。

    韓亮緊盯著那昏迷的殷妙計,雙拳緊握,恨意難掩:「此等禽獸之行,天理難容!」

    樊吉祥猛然抬頭,他高聲喝道:「來人!速將此等昏聵之徒押入牢房,嚴加看管,待明日公堂之上,讓其罪有應得!」

    隨著他話音落下,三名衙役應聲而出。

    他們合力將暈厥的殷妙計架起,向著牢房走去..................

    次日,天邊依舊下著鵝毛大雪,河東縣衙內,一個矮小男子赤裸上身,雙手背後束縛。

    就這樣靜靜跪在堂前,哪怕跪著堂前,依舊滿臉不屑的瞧著堂前縣令。

    衙門外,哪怕大雪紛飛,依舊圍滿百姓,朱順和韓亮靜靜看著堂內,周邊百姓們瞧著堂前跪著的殷妙計,咒罵不止。

    「畜生!」

    「不得好死!」

    ..........

    驚堂木重重一擊,堂上頓時肅靜,樊吉祥的聲音如寒冰般穿透人心:「罪犯殷妙計,孫氏夫妻之死,你可認罪伏法!你的另外兩個同夥現在何處!」

    殷妙計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眼神中滿是不以為意的挑釁:「正是,那二人確為我所害。我的同夥在何處我也不知道,我至今仍清晰憶起,那日我們如何肆意凌辱那無辜新娘,而一旁的新郎,被割了舌、縛於柱上,只能眼睜睜看著摯愛受辱,那份絕望與無力,真是世間絕妙之景,哈哈哈,想起來便覺快意無比!」

    此言一出,堂下百姓群情激憤,怒火中燒,紛紛破口大罵,更有情緒激動者,拾起手中的雞蛋、菜葉,雨點般砸向殷妙計,每一聲擲擊都承載著對惡行的憤慨與譴責。

    殷妙計卻仿佛置身事外,臉上的譏諷之色更甚,仿佛這世間的憤怒與悲痛,都無法觸動他那顆已被黑暗徹底吞噬的心。

    樊吉祥的聲線中帶著幾分不解與急切,他緊鎖眉頭,質問道:「你究竟為何如此行事?莫非你的心中,還殘存著嗜血的欲望,欲要再添無辜之血於你手?」

    殷妙計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那笑容仿佛冬日裡鋒利的冰刃,不帶絲毫溫度。

    他緩緩掃視著樊吉祥,滿臉譏諷,輕啟薄唇,嘲諷道:「我早已是孑然一身,無牽無掛,這世間萬物於我,皆不過是過眼雲煙。我想殺便殺,全憑心意,即便是至親血脈,亦不能阻我分毫。只要那事能為我帶來一絲利益,我便是那無懼天地的孤狼,任何事,皆敢為之。」

    殷妙計談笑中,殺人如換衣。

    殷妙計緩緩道來:「自幼年起,我便隨雙親踏上了逃亡至中原的漫漫長路。父親性情疏懶,不諳生計,母親迫於無奈,最終選擇了改嫁他人,留下我孤苦無依。父親無力撫養,便將我託付給了寺廟,從此,我成了佛門中的一名小沙彌,我的本名,也隨之而定,喚作『殷廟寄』,寓意著廟宇中的寄養之身。」

    「然而,佛門雖清淨,卻非我心之所向。我渴望知識,嚮往塵世的溫暖。幸得姨母慈悲,她待我如同親子,不僅接納了我這無依無靠的孤兒,更傾盡心力供我讀書識字。我的夫子,見我名中帶『廟寄』,覺其意含悽苦,遂賜我新名『妙計』,寓意智慧與策略並存,期望我能以智取勝,改寫命運。」

    「命運弄人,十二歲那年,我突遭不幸,被人販子擄至巴蜀之地,遠離了熟悉的土地與親人。那段日子,如同身處暗夜,但我心中那盞求知與生存的燈火從未熄滅。兩年後,憑藉著不屈的意志與對自由的渴望,我孤身一人,沿途乞討,歷經千辛萬苦,終於逃出了那片囚籠,重歸中原的懷抱。」

    「歸來之路,亦是坎坷重重,但我未曾放棄。再次踏上熟悉的土地,我馬不停蹄地向著周至行進,心中充滿憧憬。在關中與渭北的廣袤大地上,在這大地之上乞討,深知錢財重要。」

    「之前將我拐走的販子對我有啟發,我便將我母親拐賣到江南,兩年後又將妹妹作抵押將母親贖回,後將母在江南所生的一子賣掉。第二年,我與一同鄉女子兒跳牆私奔,後逃到戶縣賣竹筐為生,其間生育兩個兒子,因為我喜歡大兒子,便將小兒子賣掉,後來我那娘子便帶著我大兒子離開了我,自此我便亡命天涯,成了孤家寡人。」

    樊吉祥說道:「你,可有過一絲悔意?」

    殷妙計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那笑中夾雜著對世俗的無盡嘲諷:「悔?我殷妙計此生,不知『悔』字如何書寫!在這浮華塵世,唯金錢是永恆的信條,它能讓枯骨生花,讓眾生俯首。只要能為我所用,金銀之下,無不可為之事!」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雨夜,繼續說道:「至於享受,那便是將他人之絕望,化作我胸中快意。我至今仍清晰記得,那無辜女子臨終前的驚恐與絕望,她的眼神,比世間任何美酒都要醉人,只因那是權力的滋味,是掌控生死的快感。她天真地以為,慈悲與寬恕會降臨於他們夫婦之上,哈哈哈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說到這裡,殷妙計仰頭狂笑,那笑聲如夜梟啼鳴,刺破了夜的寂靜,也刺痛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百姓們面露憤慨,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仿佛要將這世間的惡,盡數焚燒殆盡。

    他們的牙齒緊咬,心中默念著,若有機會,定要將此人碎屍萬段,以慰亡靈。

    突然人群中衝出一個老婦人,那老婦人拿著菜刀沖向了殷妙計。

    菜刀劈向了殷妙計的脖頸,頓時鮮血四濺。

    濺在婦人哭泣的臉龐上.......

    殷妙計口吐鮮血,緩緩轉過頭瞪著血目盯著那老婦人。

    「我後悔沒有殺夠百人.......!」

    言罷,殷妙計偏倒在血泊中......

    周圍百姓大吃一驚,連連稱好.........

    那老婦人正是那對夫婦的娘親,正是那一日求著韓亮幫忙的老婦人,正是看到自己兒子兒媳慘死撕心裂肺哭泣的老婦人.........

    雪花飄.........

    妙計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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