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湛淡淡的一句話,宛若炸彈一般,在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令她久久無法平靜。
一夜很快過去。
雲湛徹夜未眠,就連早朝都告了假,寸步不離的守在藥爐旁。
一直到下午,時辰終於夠了。
熄火開爐,只見爐中的藥膏已經凝固,呈現出晶瑩通透的淺綠色,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味。
這膏藥需放涼才可以用,雲湛揉了揉略顯疲憊的眉眼,放好藥爐,走到窗戶邊的塌上和衣躺下。
他需休息一會兒,養足精神,晚上該給銀霜解毒了。
萬安苑。
雲晚瑤守著雲晚檸打算套話,但一整天了,卻連一點進度都沒有。
看著小妹清澈又無辜的眼神,雲晚瑤心中浮現起一股難言的負罪感,令她久久開不了口。
【嗯嗯嗯嗯,姐姐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啊?】
【我怎麼總覺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到底是什麼話竟會讓姐姐這麼難開口?】
【好奇ing】
雲晚檸眨眨眼睛,滿臉好奇的看著雲晚瑤。
雲晚瑤:「」
她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唔,我精神力全部恢復了,而且還突破了一點點,勉強可以用意念跟人交流。】
【好想跟姐姐交流呀,問問她到底什麼事情讓她這麼為難??】
【唉,打住打住,不可以再有這個想法了。】
【用意念跟姐姐說話,肯定會嚇到姐姐的,她把我當成妖魔鬼怪了可怎麼辦?】
【況且,我現在的精神力,用意念跟人交流最多也只能說三句話,之後便會精神力枯竭,元氣大傷陷入昏迷。】
【所以一定要忍住呀。】
【】
雲晚瑤:「」
小妹似乎挺擔心他們把她當做妖魔鬼怪的。
不過也是,在這之前,任誰跟她說世界上有個小妹這種神奇的人,她要麼嗤之以鼻不相信,要麼覺得準是妖魔鬼怪在世。
但為什麼輪到小妹的時候,她就這麼平靜的接受了?
而且不止她,全家人都非常平靜的接受了小妹的異常。
轉念一想,雲晚瑤不免又開始愧疚,小妹一心關心她,可她,卻只想著利用小妹。
「小姐,公主來了~」
就在這時,花蕪急匆匆的小跑進來,因為跑的太急,她的髮絲有些凌亂,小臉紅撲撲的,額頭掛著一點汗水痕跡。
【咦,公主昨天才來過,今天就又來了呀?】
【怪不得外界都說她跟姐姐形影不離,她來寧國公府的頻率,的確有點高哦。】
聽著她的碎碎念,雲晚瑤忍著笑,拉過她的小手親了一下。
「小妹,公主來了,我去看看,晚點再來陪你哦。」
話未套到,愧疚歸愧疚,計劃還是要繼續進行的,不過,她還需做一番心理建設才行。
【嗯,我知道啦,姐姐快去吧。】
【哼哼哼哼哼哼哼】
雲晚檸心中回了一句,悠閒的哼起了小曲。
聽著那悠揚的曲調,雲晚瑤耳尖微微一顫,眸中極快划過一抹驚艷。
這是什麼曲子啊,竟如此好聽?
她以前從未聽過。
等小妹以後會說話了,一定要哄小妹唱給她聽。
雲晚瑤萬般不舍的離開,頭一次覺得墨昭昭來的不是時候。
一直走到前院,那曲調依舊在她耳邊縈繞迴響,令她久久不能忘懷。
「呦,公主怎麼又來我家了?」
「來了又怎樣?本宮愛來就來,你管得著嗎?」
「管不著,當然管不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主想去哪裡都可以,不過公主這是吃了火藥嗎?說話怎的如此沖?」
「本宮一向就是如此,見到你就更是如此,怎麼,你有意見啊?」
「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閉嘴!」
「」
遠遠的,就聽到一陣爭論聲傳來,雲晚瑤眸光動了動,走到月洞門後,探出腦袋偷偷看了過去。
然後,就見到不遠處的院子中,紅衣似火的少女站在台階上,長身如玉的少年站在台階下,二人中間隔著約莫一仗的距離。
墨昭昭雙手環胸,一臉厭色的看著天,雲晚夜則滿目暗色的看著她。
直到這刻,雲晚瑤終於確信雲晚夜心悅公主,他表現的也不算隱晦,她以往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
只是公主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心裡有雲晚夜的樣子,雲晚瑤忍不住懷疑,爹跟大哥是不是想錯了?
還有,雲晚夜好不容易才見到公主,她來的會不會有些不湊巧?
她是繼續在這裡藏著,還是出去?
雲晚瑤一時沒了主意。
「喂,本宮問你,阿瑤怎的還不來?」
「公主是在問喂,還是再問我?」
「你~」
墨昭昭氣急,「本宮當然是在問你。」
餵是什麼玩意?餵能回答她的問題嗎?
「問我就問我,喊什麼喂,我沒有名字嗎?還有,公主剛才讓我閉嘴,公主忘了嗎?」
墨昭昭:「」
「唉,公主公主,我來了我來了~」
眼見繼續聊下去墨昭昭就該發飆了,雲晚瑤再也按捺不住,連忙跑了出去,無語的瞅了雲晚夜一眼。
就他那個樣子,能討到公主歡心才有鬼了。
難怪公主每次提起他都是一臉厭惡的樣子,公主從小千嬌百寵、萬人追捧,喜歡被哄著,這傢伙卻總是跟人家對著幹。
簡直了!
「阿瑤,你怎麼才來了,我等你許久了。」
墨昭昭瞬間無視掉雲晚夜,挽住雲晚瑤的胳膊,朝著她的院子走去。
「走走走,我們換個地方,這裡有蒼蠅。」
雲晚瑤:「」
被墨昭昭拉著,她扭過頭,丟給雲晚夜一個同情的眼神。
『咔嚓~』
雲晚夜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他眯著眼睛死死的看著墨昭昭離去的背影,直到那倩影徹底消失後,他也不曾收回視線。
*
「阿瑤,我跟你說」
院中。
墨昭昭跟雲晚瑤面對面坐著,興致勃勃的講述昨日姜紫棠去找謝玄雍時發生的事情。
「昨日表姐去找謝公子時,那菱兒半路發現馬車走的不是回姜家的路,就問了表姐。」
「得知表姐要去謝家,她就坐不住了,臉色大變,開始搞么蛾子,說自己肚子疼,求表姐帶她回姜家。」
「表姐見她似乎真的很難受,便開始猶豫。」
聞言,雲晚瑤眉頭皺起,擔心道,「然後呢?阿棠不會真的放棄去謝家,送那丫鬟回府了吧?」
「是啊,表姐猶豫一番後,最終還是決定先送那丫鬟回姜家,說到這裡還要多虧阿瑤你呢。」
「多虧你點醒我,我讓侍衛快馬加鞭追了上去,半道撞到了表姐的馬車。」
詢問清楚緣由後,墨昭昭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她讓姜家的馬車送那丫鬟回去,她送姜紫棠去謝家。
丫鬟聽到後,差點嚇暈過去,抓著姜紫棠的裙子苦苦哀求,哀求姜紫棠親自送她回去。
如此反常的行為,自是讓姜紫棠意識到了什麼。
她冷下臉,撥開丫鬟的手,下令讓馬夫送丫鬟回去,而她,則上了墨昭昭的馬車。
到了姜家後,墨昭昭在外面等候,姜紫棠自己去見了謝玄雍。
雲晚瑤猜測的不錯,謝玄雍也等了一整晚,卻並未等到人,之後的幾日,也沒有等到解釋,他忍耐不住,上姜家去找姜紫棠,企圖要當面要個解釋。
可誰知,姜家看守大門的下人攔住他,說是姜紫棠的貼身丫鬟交代過,姜紫棠正在跟表少爺培養感情,讓他識趣些,以後勿要上門自取其辱。
一連好幾次碰了壁,謝玄雍窩了一肚子火,這些天正在家裡生悶氣。
因此,姜紫棠上門時,直接被攔在了門外,謝家下人將她奚落了一番,之後又說自己少主在忙著相看姑娘,沒空見姜紫棠。
姜紫棠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只當是謝玄雍真的移情別戀了,乞巧節失約也是故意的。
她失魂落魄的走到馬車前,讓墨昭昭送她回府。
墨昭昭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非但沒見到人,反而還受了欺負,一怒之下,哪裡肯夾著尾巴送她回去,直接帶著侍衛闖進了謝府。
公主殿下大駕光臨,雖是擅自闖入,但謝家家主也帶著人恭恭敬敬的來迎接。
墨昭昭點名要見謝玄雍,揚言見不到人,她就賴在謝家不走。
謝家主哪敢讓她賴下去,連忙打發人將謝玄雍喊了出來,二人這才終於得以相見。
「乞巧節那日,你為何要失約?」
「你家下人,方才說你在相看姑娘,謝玄雍,這可是真的?」
這一次,姜紫棠真的生氣了,也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便是一刀兩斷,她也要問個清清楚楚,死也要做個明白鬼,因此,一開口便問出兩個爆炸問題,謝玄雍直接被問懵了。
「呵,我失約?你是在說什麼笑話嗎?」
「失約的分明就是你,事後也一直躲著不見我,如今倒是將一切過錯甩在我頭上。」
「姜紫棠,你可知這些天,我去找過你多少次?」
「你呢,你又在做什麼?跟你的表兄卿卿我我、花前月下,怎麼,難不成你還真想嫁給賀文遠那個廢物啊?」
姜紫棠皺眉,急切道,「你去找過我?何時的事?還有,你說我失約?可我明明就在姻緣廟前等了你一整晚,你在哪裡等我?莫非,真的是菱兒傳錯話了?」
「姻緣廟前?」謝玄雍也緊皺眉頭,「可你的丫鬟分明告訴我,在月影湖水心榭中。」
「」
接下來,二人又是一番對賬,終於對明白了。
在謝玄雍的親口陳述下,姜紫棠這才知道,原來,是姜家有人在他們之間搞鬼。
而嫌疑最大的,就是菱兒。
「得出這個結論後,表姐非常痛苦,我看的都不忍心。」
墨昭昭搖搖頭,到現在想起姜紫棠當時的表情,都覺得一陣心疼。
「那後來呢?既然阿棠知道是那菱兒從中作梗,故意破壞她跟謝公子,阿棠又是怎麼處理那個菱兒的?」
「表姐昨日除了痛苦,根本沒有別的想法,多虧了謝公子,謝公子白白痛苦了這麼久,豈能咽下這口氣?」
「他捨不得跟表姐置氣,不代表他會容忍表姐的丫鬟把手伸到他頭上,他昨日帶著人送表姐回府時,直接將那菱兒拿下了。」
「謝家多的是折磨人的手段,那丫鬟當場被嚇暈了過去,又被活活折磨醒,沒撐住一盞茶的功夫,就把什麼都交代了。」
說到此,墨昭昭忽然兩眼放光的看向雲晚瑤。
「阿瑤,你可真神了,什麼都被你給猜中了,那個丫鬟還真是被人給收買了,目的就是為了拆散表姐和謝公子,阻止表姐嫁入謝家。」
「阿瑤,你怎麼這麼厲害啊,連這個都能猜到,你不妨再猜猜,是誰收買了那個丫鬟。」
雲晚瑤:「」
她可沒這麼神,也沒這麼厲害,雖然知道是誰,但那不是她猜的,是小妹告訴她的。
「這個,我就真的猜不中了,畢竟阿棠愛慕者那麼多,我要是連這個都能猜中,明天就能去城南橋頭擺攤了。」
「擺攤幹嘛,擺攤去算命嗎?阿瑤你要去做神婆嗎哈哈哈~」
墨昭昭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笑得前俯後仰,雲晚瑤微微搖頭、淺淺嘆息一聲。
她實在想不通,這有什麼好笑的。
人跟人的快樂,果然是不相通的!
「公主別笑了,我們還沒聊完呢,你快繼續說後續呀。」
「好吧好吧,」墨昭昭輕撫胸口,收起笑繼續道,「你肯定想不到,收買那菱兒的人,是表姐姨母那邊的廢物表兄。」
「那個廢物本事不多、心眼倒是不少,早早就把菱兒收入了房中,許諾只要能幫忙讓他娶到表姐,就抬她做平妻。」
「還說娶表姐只是為了姜家的權勢,心裡只有那菱兒一人,菱兒才是真愛。」
「那個丫鬟便是被這甜言蜜語給迷昏了頭腦,整日做夢當貴夫人,跟表姐平起平坐,便不計後果幫那廢物破壞表姐跟謝公子的感情。」
「如今,那菱兒被謝公子打的只剩一口氣,不知道還能不能活,想來就算活下來,表姐也不會留著她,而賀家那個廢物」(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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