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做法簡單,約莫兩刻鐘功夫,白粥就熬好了。
許是因為最後一頓白粥的緣故,今日的白粥熬得比往日都要稠幾分,再添兩把米,宋沅覺得白粥直接變乾飯。
約莫著飯里的粥不燙了,宋沅把三個孩子叫起來吃飯。
李氏帶著三個孩子去河邊洗手臉,回來後,三個孩子餓得顧不上說話,端著碗就吃。
等三個孩子吃完飯,張峰開始張羅著趕路。
按照往日裡的習慣,馬不停蹄走一個時辰,肚子裡早就飢腸轆轆。許是今日喝了一大碗稠如乾飯的白粥,眾人絲毫感覺不到飢餓。
「再往前走二十里地,就能抵達鎮子,等到了鎮子,我們好好歇息歇息。」
犯人們聽著張峰的話,身上的萎靡之氣一掃乾淨,各個鬥志昂揚。
自從趕路開始,陸少廷一直在密切關注著宋沅,這一路上,宋沅的興致都不算太高,準確說,她好像不高興。
陸少廷腳下步伐加快,走到宋沅身邊,不動神色的詢問:「你怎麼了?我看你神情不是太高興,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宋沅搖了搖頭:「沒事,我剛才在想事情,想快點走到鎮上。」
宋沅擔心陸少廷詢問,索性直接岔開話題:「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一會到鎮上後讓我看一看,我再去給你抓點藥。」
陸少廷動了動嘴,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知道宋沅的性子,他越是說不用,宋沅反而越懷疑他的傷口,乾脆讓她看就是了。
看過後,她懸著的心自然就鬆懈了下來。
眾人一鼓作氣,足足走了兩個時辰,終於在晌午頭趕到了鎮上。
剛一踏進鎮上,宋沅等人便覺得不對勁。
整個鎮上太安靜了,往日裡熙熙攘攘的人群,絡繹不絕的攤販叫賣聲,此時的街道兩旁商鋪大門緊閉,空曠的街道連一個人都沒有。
張峰等人常年走這一條線,早已有熟悉固定的客棧,雖然覺得街上的情況不正常,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並沒有多問。
等到了鎮上的客棧,張峰率先從牛車上下來,進客棧里交涉了一番,約莫一刻鐘之後,張峰從客棧裡面出來,臉色沉重。
「情況有變,我們暫時不在客棧里歇腳了,大家都在這裡坐會歇息,需要買東西的,讓衙差幫忙帶一份。」
人群中不乏有膽子大的,「張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連客棧都不讓我們進去了?」
「你們可知道這裡為何沒有人?」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真是不清楚。
「聽說這鎮上的人都得了一種怪病,只要離得近的兩個人,就會相互傳染,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這鎮上的人感冒發燒都快傳染一遍了。」
「客棧老闆聽說我們是從別的地方過來的,說什麼都不讓我們進客棧,怕被我們傳染了。」
眾人心裡頓時慌亂了起來。
「大人,這可咋辦呀?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疫病?」
膽子大的人提議:「大人,要不我們別在這裡歇著了,我們朝下個地方趕吧。」
「你們怕什麼?客棧老闆說了,不過是傳染一種類似風寒的症狀,並不會要人命。」
有了張峰的保證,眾人心裡稍稍安定了幾分。
「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考慮好都需要買什麼東西,一會我們會去鎮上買東西,你們有需要的都可以讓衙差幫忙帶。」
張峰看了眼衙差,衙差麻利的其中一輛牛車上背下來兩袋糧食放在其中一輛牛車上,由王濤和劉衙差架著車朝外使去。
衙差趕著這麼多糧食去哪裡?
「大人,衙差趕著這麼多糧食去哪裡?」
「這麼都糧食我們衙差也吃不完,自然是去賣掉!」
此言一出,原本吵鬧的犯人人群一片譁然。
宋沅暗嘆一聲,果然,她所預料的事情成真了!
「張大人,你這是何意?我們這麼多人,每天都要吃飯,你們不經過我們的同意就把糧食賣了,你們可曾考慮過我們的感受?」
張峰冷冷一笑,眼中閃著濃濃的寒意:「不曾考慮過你們的感受?你們都是這麼認為的?」
張峰犀利的視線掃過在場的犯人,一字一頓的冷喝,不帶一絲感情,「你們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別忘了,你們只是一個犯人,說句難聽的,你們甚至連街上乞討的乞丐都不如。乞丐還有自由,你們有嗎?」
「這些糧食是我們從村子裡取的不假,這些日子頓頓讓你們這些犯人吃白米粥。身為押送官,我覺得已經夠意思了。從今天開始,白粥只能由我們衙差喝,你們這些犯人,只配吃黑面窩窩頭!」
「不想吃粗糧窩窩頭,簡單,拿銀錢買!」
眾人一時之間都有些難以接受張峰說的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幾天吃慣了噴香的白粥,他們還怎能吃得下辣嗓子的黑面窩窩頭?
「大人,這麼多糧食,又不是你們買來的,你們就當是格外開恩,給我們剩下兩袋子也好呀,至少也夠我們吃一段時間了!」
「你別忘了你們的身份,吃了幾天白粥,還真當自己無罪了?把你們發配到嶺南,是讓你們吃苦受罪的,不是讓好吃好喝供著你們的!」
直到這刻,眾人才意識到,張峰並不是在說假話,而是動真格。
眾人想起今早衙差分下來的粥,心裡滿是懊悔。
要是知道今天的粥會是最後一頓白粥,寧願撐著肚子也要再去吃一碗。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帶頭讓衙差幫忙捎白面饅頭,眾人紛紛報名。以後沒有白粥吃了,只吃黑面窩窩頭可活不下去。
吳勇撥開人群,朝宋沅走來:「陸娘子,你之前說讓我給芷蘭抓點保胎藥,這房子?」
宋沅從身上掏出一張紙遞給吳勇:「所需的藥材都在這張紙上面了,你拿著這張紙去藥堂里抓藥就行。」
吳勇捏了捏手中的藥方,宋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在這時白芷蘭走了過來,柔聲喚了句:「吳勇,你在這裡做什麼?」
吳勇慌忙把藥方塞進了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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