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炎熱的溫度如同熱浪扭曲了空氣,前方的景物如同海市蜃樓般飄渺。不知從何時瘋長的野草,覆蓋在廢墟上,看上去就像一座座山丘,掩蓋了原本的殘忍,增添了鮮活的顏色。即便如此也無法降低地面表層的溫度,炙熱通過鞋底傳達到腳心,雖不至於燙腳卻讓人從心理更加煩躁。
隨著時間的流逝,物資越來越難找,即使過了保質期也會成為不可多得的資源,如超市一類的地方要不被掩埋,要不被搜刮乾淨。
賀宇豪拿著塑料瓶,瓶底朝著太陽,半眯著眼正從瓶口朝里看著,並小幅度的抖動著瓶子。瓶子裡乾淨的卻連一滴水都沒有,好一會兒,舔了舔有些發白乾裂的嘴唇,反手把瓶子塞進包里。
賀宇豪光著膀子,一隻手杵著登山杖,微歪著肩膀眺望著遠方。發紅的小麥皮膚掛著汗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柔光。
賀宇豪走的很慢,再停下時已經離之前的地方很遠了。一路上除了一座座綠色的小坡,沒有任何建築物。
賀宇豪隨地而坐,炙熱的地面,讓他忍不住扭動了下身子。他從乾癟的背包里拿出盒裝的餅乾,右手隨意的把背包放在旁邊,眼睛卻一直盯著餅乾盒。剛收回手就迫不及待並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裝,餅乾盒離他的鼻尖只有一拳的距離,他一點一點扯出裡面的盒子。剛露出一塊餅乾就不再往外扯了,他並沒有立即進食,而是小心翼翼的,把夾心餅乾拆分開來,本就不大的餅乾又掰成四小塊。
賀宇豪吃的很慢,那麼一小塊居然能嚼三來下,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捏著一小塊餅乾,他抬著頭眼神空洞,表情麻木的望著天。
忽然天邊飛來幾隻鳥,賀宇豪的眼眸一下就亮了,嘴角掛著一絲笑,鳥飛的很高很快,片刻就飛過這片土地,消失在天際,隨著它們的消失,賀宇豪的眼神逐漸暗淡了下來。
夜,星羅密布,賀宇豪躺在廢墟中,身下只鋪著一條薄薄的睡袋,充當枕頭的是疊好的背包。空氣中散發著帶有血腥的淡淡青草味,賀宇豪頭枕著右臂,望著星空,嘴角掛著一絲淺笑,嘴裡哼哼著不知名的曲調。
賀宇豪睡得很輕,談不上大小的平地卻不能隨意翻滾,身體並沒有隨著入眠而放鬆。寂靜的夏夜沒有了往年的蟬鳴,透著一種說不清的孤寂。
「嗦嗦」聲音很小。
賀宇豪一下睜開了眼睛,眼眸里並無半點睡意。他沒有立即起身,而是繼續平躺著,他微眯著眼,輕輕轉動著腦袋。這一刻,他並不能確定到底是人,還是身下廢墟鬆動的聲音。
等了一會,『嗦嗦』聲並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清晰。月光的下,遠處一個人影正漫步而來。賀宇豪鬆了口氣,卻依舊沒有起身,眼睛緊緊盯著人影,左手摸向胯間的刀。
隨著人影的漸漸接近,賀宇豪腦海里已經預演了無數遍,如果人影靠近後出擊,怎樣快速並有效的進行反擊。
空氣中傳來一股幽香,賀宇豪感覺眼皮有些發沉心中一驚,咬了下口腔的嫩肉,一下驅散了本就不多的睡意。
賀宇豪急忙起身,打算先下手為強,只不過還沒跑出兩步。突然後腦連著後頸一痛,剛一回頭還來不急出刀,鎖骨處就被什麼扎了進去,恍惚中看到一很瘦的男人手中拿著針筒。
「艹!浪費了!真他娘的窮!」
伴隨著這句話,賀宇豪眼前一片黑暗,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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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三個男人坐在火堆旁,火上架著一個小盆,裡面散發著方便麵和肉的幽香。三個男人不時的咽下口水,三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小盆,不遠處賀宇豪正躺在那裡。
許久,其中一個稍矮的男人,強忍著移開了小盆的目光,看向其他倆人。
「瘦子,還有多少安眠藥?」
「二來片。」
聽到這話,三人中有些胖的臉色有些難看,看了眼月光下的賀宇豪。
「下回還是先看看,帶的東西有多少再弄吧,不然老這樣太虧了。」
聽了胖子的話,瘦子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但也沒說什麼,畢竟這回是他提議的。本來就一個人,看著好下手,胖子那一下也挺重的,沒成想人居然沒倒!用了安眠藥人是倒了,但整個家當就一把刀,一個睡袋,一個包,一張地圖,一個空瓶子,一盒三分之二的餅乾!這還是第一次見著這麼窮的人!
吃過飯後,三人之間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一些,稍矮的走到賀宇豪的身邊,打算把東西收起來。因為發現戰利品實在少的可憐,所以第一時間並沒有去把東西收起來,而且用了兩片安眠藥,人也一時半會醒不了。
瘦子和胖子坐在原地沒動,反正就那麼點東西,矮子也沒法私藏。
「哎?」
矮子的聲音一下吸引了瘦子和胖子的注意,還沒來急問怎麼了,就聽矮子在那嚷嚷。
「你倆過來一下」
胖子和瘦子對視了一眼,連忙起身走到矮子旁,卻被眼前的一幕驚著了,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賀宇豪是側著躺著的,後背肩膀處卻有一小片被野草覆蓋,猛地一看就像長在上面。半個後腦勺,也覆蓋上了野草,差一點就到傷口處了,整個人透著說不出得詭異。月光下,覆蓋在身上的野草似乎有些發紅。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看到了驚恐,畢竟這人從倒下到現在不過才一個小時。矮子和胖子看著瘦子,瘦子看了他倆一眼,轉而看向側躺在地上的賀宇豪,只感覺頭皮有些發麻。瘦子又轉頭看了他倆一眼,而胖子和矮子還是看著他,沒有一點鬆動。
瘦子皺著眉,咽了下口水,蹲了下去,說實話他也害怕出人命,並不是怕什麼已經消失的法律,而是怕鬼,怕報應。瘦子硬著頭皮,去扯賀宇豪身上的草,手臂小幅度的抖著,額頭上有些薄汗,而那些草扯下的感覺和從地上拔草一樣,整個過程草並沒有因為瘦子的扯動,而長到他手上,時間一長瘦子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等把賀宇豪身上弄乾淨之後,胖子已經把睡袋鋪在賀宇豪的旁邊了,只要一翻身就能躺在上面。畢竟賀宇豪腦袋有傷,不適合臉朝下躺著,那草又那麼詭異,所以賀宇豪又枕在包上,躺在睡袋上。
三人走的時候,只拿了一把刀,一張地圖,一盒三分之二的餅乾,整個出工又出力還沒多少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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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賀宇豪睜開眼睛,刺目的陽光,使他忍不住眯著眼。咽了下口水,乾澀的刺痛使他皺了下眉,他慢慢坐起,臉色有些發白,整個人看著有些虛弱。
賀宇豪有些茫然的看著周圍,腦袋昏昏沉沉有些發蒙,讓他一時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下意識右手摸向後腦勺,原先出血的地方已經結痂。
半響賀宇豪焦急的摸向胯間,只剩下刀具的套子,賀宇豪臉色越加難看,又急忙摸向小腿外側,刀還在。賀宇豪鬆了口氣,還好沒有搜身。
賀宇豪側身看了眼充當枕頭的乾癟空包,嘆了口氣,唯一的口糧被拿走了。
賀宇豪搖搖晃晃的起身,剛站直突然眼前一黑感覺一陣眩暈,又急忙坐了下來。打開乾癟的背包,裡面的地圖已經不見了,嘆了口氣,把睡袋塞了進去。
賀宇豪慢悠悠的站起,儘管身體依舊虛弱,卻不再有剛剛眩暈的感覺了。
茫然的環顧著周圍,一時卻辨別不了方位,近一個月的路程,建築物越來越少,到這時只剩下荒涼的廢墟。
身體的虛弱,周圍的荒涼,從未有過的無助與空虛包裹著賀宇豪的身心,這一刻他迫切的想要回到家人的身邊。
賀宇豪轉身朝身後的方向走去,卻不知他離著家的方向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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