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三十二萬年前,我們奇肱文明的祖先第一次從水中走向陸地。」
「因為長達萬年的高溫氣候原因,海洋開始蒸發,那時的我們,不得不為了生存走向陸地。」
「那是一段很痛苦的經歷。」
「在我們找到的化石資料中,走上陸地的奇肱人,應當是那個時代食物鏈最底端的生物。」
「在漫長的演化中,我們為了種族延續,演化出強大的繁殖能力和極快的生長速度。」
「一萬個奇肱,只要有一個活下去,我們就能延續。」
聽著阿瑞爾的娓娓道來,林安猶豫片刻後沒有選擇打斷。
他看得出來,眼前的天目不奇肱人每一個個體都有不錯的智商。從頭說起,必然是有些信息很重要。
強大的繁殖能力嗎
想到地面上的那批天目人,林安倒是微微意動。
原來這項能力,這麼早就演化出來了。
見林安沒有打斷自己,阿瑞爾眼中閃過一抹感激,繼續講述:
「二十萬年前,依靠著強大的繁殖能力,我們的祖先開始逐漸占據大陸。雖然個體生存能力很差,但我們會團結!」
「當第一批躲在叢林中的奇肱人為了逃跑演化出抓握樹枝的能力後,奇蹟發生了!」
「我們學會了投擲石頭!我們學會了製作武器!」
「當第一顆石頭從我們祖先手中丟出後,我們便不再是食物鏈的低端!」
「投石、弓箭、長矛、皮甲!」
「十名奇肱人靠著簡陋的武器,就可以獵殺一頭林狼!三十名奇肱靠著弓箭,就可以射殺雙頭象!一百名奇肱人裝備皮夾,就能對抗曾經的霸主-空蜥!」
「文明開始急速發展!」
「在一場被雷電引發的森林大火中,我們學會了用火!」
「在第一次將巨鹿吃完埋在土裡後,我們學會了播種!」
「在第一次仰望星空時,我們學會了占卜和觀星!」
「在第一次被沖入洪水抱著鐵木時,我們學會了造船!」
隨著阿瑞爾的講述,林安仿佛看到了一場文明史詩。
和地球上的人類一般。
相同的路徑,類似的文明。
在從結繩記事到刻在獸骨上的文字,從原始社會到封建帝國。
在三十萬年的時間裡,天目人最終進化為近代文明。
慷慨激昂的講述中,阿瑞爾平復了下激動地心情,轉而有些低沉:
「完美者閣下。」
「接下來就是我們的近代史了。也是所有問題的核心。」
「在發展出電力,能夠利用化石能源後,我們的文明急速發展,人口也瘋狂增長。」
「最巔峰時期,整顆星球上的奇肱人多達一萬七千三百億!」
「您能相信這是個多麼龐大的數字嗎?」
「地面上、海洋中任何適合生存得、不適合生存得土地,我們都將其變為城市。」
「擁擠、資源的急速消耗,最終促使一場持續六百年的戰爭爆發了。」
「那是我們文明最黑暗的一段時期。」
「在六百年前,我們各個國家之間爆發了三百二十次十億級別的世界大戰。」
「強大的繁殖能力讓我們成為這顆星球的霸主,同樣的,也使得我們根本不在乎生命。」
「整個星球的每一個角落,都如同絞肉機一般。」
「每分每秒,都有著超過百萬人死去。」
「往往一名剛成年(兩歲)的奇肱人送上戰場,後方便又出生了一名。」
「當生命變成最廉價的消耗品,我們的戰爭也愈加瘋狂。」
「文明的所有重心全部投入到軍事,我們毀掉了一切的藝術和文學。」
「出生既戰鬥,當奇肱人生下來的那一刻起,便是一名戰士!」
「這場殘忍的文明內部屠殺史整整持續了六百年。」
「我們本以為人是死不完的」
「但隨著大量糧田和海洋被污染毀滅後,世界開始走向了崩潰邊緣。」
「那時所有人都意識到。」
「要麼有一方勝出,贏得最終勝利,要麼我們繼續毀滅下去,直到毀掉最後一片土地」
「到了後期,我們為了補充兵員贏得勝利就連9個月的奇肱人都會送上戰場。哪怕他只能消耗對方一顆子彈。」
「為了補充兵員,我們甚至建造了生育工廠」
毫不掩飾揭開自己文明曾經的醜惡,阿瑞爾說到這時,臉色有些蒼白。
「您知道什麼是生育工廠嗎?」
「我們將所有女性奇肱人集中起來,如同棧板一般放在流水線上。」
「上方是男性奇肱人,他們則如同加工零件的錘擊,每12秒便下落一次,完成一次繁殖過程」
「流水生產,批量孵化」
「我們把同類改造成生育機器,每個人從出生開始,便不斷的注入生長激素,每天21個小時強光照射,只為了不斷進食,刺激發育。」
聽到這時,林安也不免心頭一震。
阿瑞爾的描述,竟和地球上的養雞場差不多。
一年出欄的肉雞,在工業餵養下,最快27天就能出欄。
單單這一項描述,林安就能想像到那時何等瘋狂的一段歷史。
一聲長嘆。
阿瑞爾看了一眼同樣沉默的天目委員,苦笑一聲:
「當然,最終我們結束了這場戰爭。」
「但當我們在歡呼中準備重建文明時,我們絕望的發現,我們沒有什麼文明可言了。」
「所有的藝術、文學、道德、人倫、社會全部被我們毀滅了。」
「大量殘存下的奇肱無法正常生活,很多人在和平年代,變得無法適應。」
「當一批批奇肱人精神崩潰選擇自殺後,剩下的奇肱人在一片枯敗的世界中,開始重建我們精神世界。」
「也正是從那是起,活下來的奇肱人意識到,我們不能再發生這種事了!」
「奇肱人不可以再有戰爭了!」
「這場醜陋的歷史,絕不能重演!」
「在度過了黑暗時代後,我們終於進入了復興時代!」
「沒有戰爭,沒有猜忌,沒有謊言!我們熱愛自然,拒絕發展一切武器!拒絕一切的暴力和殺戮!」
「團結友愛,每個個體都有著近乎完美的道德!那是一個偉大的時代!那是我們文明的巔峰!」
「我們創造了監管全球的蜂巢網絡,文明的一切管理和進程,全部交給超級計算機處理!絕對的公正!」
「我們開始享受生命,每一個奇肱人從出生就可以選擇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他可以成為藝術家,可以成為詩人,可以成為運動員。只要不違反超算核心指定的規則,他可以完全的熱愛整個世界!」
「科技在飛速進步,我們甚至掌握了幾乎無窮的能源:核聚變!我們準備探索星辰大海!」
「但」
話音戛然而止。
阿瑞爾渾身顫抖,仿佛想起了最不想回憶的事。
「但是什麼?」
「末日爆發了?」
林安眉頭微皺,輕聲問去。
果不其然,在阿瑞爾極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後,慘笑一聲:
「沒錯。」
「末日降臨了。」
「大量的天目人突然轉變成吃人的怪物!還有無法理解的變異體!」
聽到這時,林安猛然一愣。
「你們的末日危機,不是那些蟲子!?」
見林安瞬間反問,阿瑞爾輕輕的搖了搖頭,臉上甚至帶著一股詭異之色。
「完美者閣下,您怎麼會覺得那些蟲子能毀滅我們?」
「不,它們只是我們培育出的「寵物」,一種武器罷了」
「您不是聽到了嗎?」
「在漫長的戰爭中,我們已經沒有食物了。」
「所以,我們曾經吃了很多很多的人」
「在數百年後,我們曾經做過的罪惡,被系統引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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