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天青,淅淅瀝瀝的小雨灑向大地。
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上,周成禮身穿一套帶有黃金獅頭肩甲的白色長袍,騎著一頭外形酷似迅勐龍的妖魔種,速度飛快地揮鞭馳騁。
狂風在呼嘯。
周成禮的黑色長髮亂舞的同時,衣袂也是飄飄,再加上他臉上的燦爛笑容,更是將年輕天才的朝氣蓬勃彰顯得淋漓盡致。
他此時看上去很開心。
李觀棋感受不到周成禮的情緒,只能從神態上得出結論。
但他能感受到另一個存在的情緒——夜魁。
此時的夜魁,心裡充滿了怨恨,以及,期待。
對即將殺死周成禮的期待。
「夜夜,過幾天就是我們認識一周年的紀念日了,我要去剿滅狼山匪寇,滅了這個烈陽城百年以來的心腹大患,用那群匪寇的血,還有烈陽城百姓的歡呼和笑容,來為你獻上最棒的紀念贊禮!」
周成禮說著,臉上笑容愈發陽光燦爛。
「嗯嗯,贊禮,一定會是個,好—贊—禮。」
夜魁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
「轟!」
「夜夜,束縛他的靈魂,我要將其斬首!」
「好,我已經束縛完畢,上!」
「哈哈,狼山王,今日就是你的呃?!」
「噗嗤!」
黑暗的視角里,陣陣爆炸轟鳴聲之中,響起了周成禮和夜魁的對話,以及刀劍刺破血肉、有人口噴鮮血的聲音。
漸漸地,李觀棋的視線出現光亮。
硝煙瀰漫,烈火燒天。
一片淪為廢墟的山頂城寨之中,周成禮白衣染血,單膝跪在地上,右手將長劍插進地面,以此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軀不倒。
他此時的狀態極其悽慘可怖,頭顱被硬生生削掉了半邊,腦漿混雜著鮮血流淌而出,心臟也被一柄大刀貫穿,從前胸穿過後背。
「為、為什麼夜夜」
周成禮嘴角溢血,仰起頭,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一幕。
前方,烈焰環繞之中,一位身穿獸皮戰鎧的大漢,看著纏繞身上的這一條紫黑鎖鏈,先是愕然,接著就面露笑意,譏諷地看著周成禮。
「小子,你的武器好像不聽你話啊,本來都束縛住我的靈魂了,結果在你衝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束縛忽然就解開了,這不明擺著讓我趁機弄死你麼?哈,小子,你被你的武器坑死了,懂嗎?「
「怎麼可能怎麼可」
「砰!」
周成禮話未說完,大漢就身形一閃,瞬間衝到他面前,一腳踢爆頭顱,讓心臟被貫穿的周成禮,徹底死亡。
「喂,世人傳言,周成禮通過了眾神之淵,拿到了一件神器。」
大漢扯下身上的紫黑鎖鏈,看著這條鏈子,咧嘴一笑,「所以,這不是傳言,而是事實了?你就是那個神器?那怎麼要害死主人呢?看不上那小子?沒關係,以後跟著我,怎麼樣?
烈陽城少主的規矩和條條框框太多了,不如跟著我,做一個痛痛快快的巨匪,如何?!」
「哦?」
紫黑鎖鏈逸散出縷縷黑霧,化作一位身穿性感黑裙的美艷女子,懸浮而起,慵懶地側躺在半空之中,右手撐著腦袋,用那雙魅惑的紫色美眸,饒有興致地看著大漢,「我能坑死上一個主人,你就不怕,我坑死下一個主人,比如,你?」
「無所謂!」
大漢咧嘴狂笑,「老子才不想活那麼久,你跟著我,我帶你玩遍人間,等你什麼時候玩膩了,再殺了我也無妨,反正老子這條命是你救的,你想什麼時候收回去,隨你便!」
「呵呵」
夜魁捂嘴輕笑,美眸彎成了一對月牙兒,「真是有意思的凡人,雖然你也很臭,但你說服我了。」
「那就走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帶我玩些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現實。
李觀棋雙眸緊閉,眉頭緊鎖。
在瞬空吞噬夜魁神器本源的過程之中,其實主要的還是酸甜苦辣,各種情緒的交織重疊,出現的清晰記憶片段並沒有多少,真正能形成畫面的,也就這麼幾個了。
至於其它的記憶,對李觀棋來說基本都是走馬觀花,只能勉強看清個模湖的大概。
但,他所看見的幾段清晰記憶,其實就已經是夜魁這一生的幾個重要轉折。
被商神嫌棄的眼神,在她心底留下的烙印,是上萬年的歲月也無法澹化的心理陰影。
接著被商神假借打賭送給殺神,則是她這一生最先出現的命運轉折。
然後則是戰鬥受傷戰鬥受傷,直到殺神意識到,再把夜魁留在身邊,只會害了她之後,將其送往眾神之淵,等待一個優秀的人類,成為她的新主人。
畢竟那時候的殺神,從其中一個記憶片段可以得知,彼時的戮默才15歲。
殺神的威名,是和戮默一起闖了數百年才闖出來的。
那時戮默才15歲,這就說明殺神還遠遠沒有處在巔峰期,還不是日後那位戰力排行眾神前三的殺神。
那時的殺神還在成長,仇人眾多,戰鬥不可避免。
可夜魁的心理缺陷,又導致殺神不能在戰鬥時不使用她,免得刺激到她,讓她覺得自己沒用,但問題是使用她,又容易讓她報廢。
於是,殺神只能送走夜魁。
這是夜魁的第二個命運轉折。
本來,她可以跟朝氣蓬勃的周成禮一起成長,一起進步,她的一生,也將會從這裡,邁向另一個更加光明的未來。
但事實並非如此。
夜魁是神器,神靈的武器,卻一下子「跌落凡塵」,變成了凡人的武器?
這巨大的心理落差,讓她怨恨無比,她接受不了,於是她選擇在跟隨周成禮一年之後,在狼山匪寇的征伐戰之中,坑死了周成禮。
她的第二任凡人主人,便是那個狼山匪寇的首領,一個徹徹底底的人渣。
跟隨周成禮一年,夜魁什麼好的都沒學到。
可是跟隨那個土匪一年,夜魁學盡了一切人性里的劣根性,並且以此為樂,培養出了一個「看好人墮落成壞人」的變態嗜好。
從那時起,夜魁的一生就徹底定性。
跟隨土匪幾年之後,夜魁弄死了土匪,跟隨其他主人,然後再弄死。
認主弄死認主弄死循環往復。
直至最終,不知過了多少年之後,一位神靈找上了她。
那是一位臭名昭著的罪惡神靈,強行擄走了夜魁,在神靈的控制下,夜魁徹底沒了反殺主人的能力,迎來了她這一生最黑暗的時期。
因為那個神靈最喜歡虐待神器,他喜歡把神器擬人化之後,送進一個人類肉身,然後進行虐待取樂。
在那位惡神麾下,夜魁不是神器,而是一個女**隸。
再後來,冥王屠神,諸神黃昏到來。
那個惡神為了自保,也投入了神王的陣營,赴死之前,將夜魁封印,藏在了某個山脈深處。
然後便是沉睡
直到新紀4000年左右,她被人發掘出來,然後再次過上了她在舊紀凡間的生活,不斷認主,再不斷弒主,並且最喜歡選擇一個善良的主人,把他變成徹頭徹尾的惡人之後,再將其殺死。
林羨白,就是她選中的最後一個。
「學好難,學壞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近朱者,不一定赤,但近墨者,真的很容易黑。」
「又或許,這不是近誰的問題,而是夜魁本身,就是一滴墨?」
「說不清,道不明。」
「但無論如何,夜魁這悽慘且罪惡的一生,終究是迎來了終結。」
「呼——」
山峰之巔,臉戴冰晶面具的李觀棋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了湛藍色的雙眸。
關於夜魁的記憶閃現和情緒交織,此時都已經不再出現。
也就是說,瞬空已經吸乾了夜魁的神器本源。
「走好,夜魁。」
李觀棋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這一條紫黑鎖鏈,手指輕輕用力一捏,便將這個神靈造物捏成了齏粉,隨風消散。
神器本源,之所以稱之為「本源」,就是因為神器的一切都來自於這股能量,一旦本源散盡,看似堅硬的神器之軀,也會脆弱得如同沙土。
「嗯」
李觀棋是神器之主,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神器此時的情緒。
瞬空很開心,情緒非常亢奮激動,畢竟吞噬其它神器的本源,對他來說就像磕了藥一樣爽。
但他此時卻一聲不吭,不敢表達出來。
因為,與此同時的魔刀,心情沉重無比,如同陰霾籠罩的天穹,昏暗壓抑。
瞬空吞噬的夜魁,是這把刀年輕時相伴身旁的第一件神器,而且還是個比他年齡小的女性神器。
對魔刀來說,夜魁可以說是妹妹,但同樣可以說是類似初戀一般的存在。
「主人」
魔刀輕聲嘆息,聲音沙啞,「你說,我和殺神當年的舉動,錯了麼?我們,是不是不應該把她送去眾神之淵,送給一個凡人?」
「可你們已經盡力了。」
李觀棋想了想,說道:「夜魁的性格缺陷很致命,看似矯情,實則是一種很難處理的心理問題,換做尋常人,可能認為就是慣的,強行把夜魁關一段時間就好了。
但這麼做的後果,往往會導致心理狀況的進一步失控。
放在人類裡邊,就是抑鬱自殺。
不過幸運的是,殺神是個思維細膩的人,他沒有選擇這麼做,他很清楚夜魁這種性格缺陷,需要對症下藥。
他發現了夜魁需要『被人尊重、被人需要』的心理狀態,於是想到了最好的辦法,讓她和一個凡人互相扶持,一起成長。
但是又不能明說。
因為明說了,也就等於告訴夜魁,她對殺神來說是沒用的東西,所以得去凡人那裡才能『被需要』,這更致命。
所以殺神又選擇了唱雙黃的方式,來把夜魁委婉地送去眾神之淵。
說實話,他真的很照顧夜魁。
我覺得吧,這其實已經是你們那時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但後來發生的事情,同樣不是戮默你和殺神想看見的。
夜魁的墮落,是她自找的,正如先前林羨白說的那句話,自作孽,如何能活?」
說到這裡,李觀棋停了下來,面色略顯遲疑。
額,他覺得自己好像不該對魔刀說,夜魁自作孽不可活什麼的
「命運多變,讓我們沒能及時挽回。」
魔刀聲音沙啞,「夜魁跟隨周成禮的前半年,我和殺神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可那時候,殺神的一個仇家找上門來了,我們不得不迎戰。
頂點
那時的殺神,其實才剛剛成神不久,根本沒有後來那麼強。
我也是。
我們都只是初出茅廬不久的神靈和神器而已,面對那位成名已久的神靈,我們只能說是僥倖逃出生天,撿了一條命。
但那時我和殺神雖然活了下來,本源卻也遭到重創,直接沉睡了百年。
等我們醒來,夜魁早就弄死了周成禮,還在凡間闖出了臭名昭著的惡名。
——災禍之鏈。
這是她在凡間的稱號。
那時的她,已經徹底墮落,完全沒得救了。
我建議過,讓殺神去毀了夜魁,終止這一切。
但殺神是個念舊情,而且本質上非常優柔寡斷的傢伙,他面對夜魁根本下不去手,根本做不到平時斬奸除惡時的殺伐果斷。
也正是因為這個,殺神後來行俠仗義,斬奸除惡什麼的,從來都不解釋,也從來都不向世人證明自己是一個好人。
因為他知道,自己其實根本就不是一個好人。
面對陌生的禍患,他能面無表情地下殺手。
可面對親近之人為禍世間,他卻不願斬殺。
他本就不是一個好人。
只是一個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之事的普通人罷了。
一直到諸神黃昏,殺神都沒有去處理夜魁的事情。」
說到這裡,魔刀一聲長嘆。
「嗯?」
李觀棋卻是面露詫異之色,「那最後呢?夜魁被那個惡神占據並虐待,為什麼殺神沒有出手阻止?」
「我們並不知道這件事。」
魔刀聲音沙啞,「殺神不忍心除去夜魁,於是很早就不去刻意收集夜魁的消息了,免得又聽到她做了什麼惡事的情報,也正因如此,我們後來根本不知夜魁的去向。
至於她被那個惡神擄走的事情,其實也沒幾個人知道,那人做事一直都很隱蔽。
最終,還是在諸神黃昏來臨,神王召集眾神時,那個惡神覺得反正都要死了,所以才在聚會時隨口說出來的。
然後我和殺神就把他殺了,神王都沒攔住我們。」
「」
李觀棋微微沉默。
諸神黃昏,神王號召眾神,齊心協力,耗儘自身本源封印冥王,最終結局本就是一個耗盡本源隕落的下場。
也就是說,殺神和魔刀提前殺死那個惡神,其實是一種資源上的浪費。
他們又不是冥王,沒法做到完全殺死神靈,讓對方失去日後復活的可能性。
但他們還是這麼做了。
神王比殺神強,這點不假,但殺神也是眾神前三的水平,打不過神王,在神王眼皮子底下殺個神,倒也並非難事。
「總之,夜魁的事情都結束了。」
李觀棋從地上站起身來,望著遠方的驕陽高懸,「戮默,想開點兒。」
「嗯,我知道。」
魔刀聲音低沉,說完之後,再無半點聲息。
「嗡——」
緊接著,李觀棋的渾身上下就浮現一片金銀符文,散發出濃郁的空間氣息。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里開始湧現一股海量的法則感悟。
這是關於空間法則的感悟!
「瞬空?」
李觀棋一愣。
「吞噬完畢了,我直接幫主人你頓悟空間法則,對標的境界水平,應該是六合級巔峰的水準。」
瞬空的聲音響起,「但我也只能幫你領悟空間法則了,至於靈力、肉身、靈魂強度什麼的,我可沒法幫你提升,主人你接下來還得自己想辦法,也就是說,你只能空有個六合級巔峰的境界殼子。」
「那就夠了。」
李觀棋笑著點了點頭。
「轟!」
下一刻,他身上的金銀光芒爆發,屬於空間法則的感悟海量般湧入腦海,瘋狂提升著他對於空間法則的理解。
不僅如此,瞬空還將許多關於空間法則的運用方法,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傳給了李觀棋,讓他即便一次都沒練習過,可是對於怎麼撕開空間裂縫,空間傳送,怎麼對空間進行定位,怎麼讀取空間坐標之類的事情,都變得了如指掌,熟練度堪稱爐火純青。
這就是瞬空對凡人宿主的巨大幫助。
對神靈來說,他這個幫助領悟空間法則的功能其實沒什麼意義,畢竟都是神靈了,對空間法則的感悟,也不需要他瞬空來幫忙。
但是凡人就不一樣了。
從六合級到九宮,每個境界的提升,都需要提高相應的空間法則感悟程度。
「嗡——」
金銀光芒閃爍不止。
瞬空幫助李觀棋進入的這一場空間法則的頓悟,持續了十幾分鐘。
當金銀光芒漸漸消散,李觀棋也徹底完成了境界的突破。
從五行級,直接跳到六合級,而且是六合級巔峰,只差牽引一顆星辰,便能踏入七星級!
「叮!」
「恭喜排名第一的超凡者『王』,成為全球首位六合級的咒術師!」
「恭喜排名第一的超凡者『王』,成為全球首位六合級的異血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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