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無論是對相爺還是馮夫人,兩者都不親密。馮夫人暫且不提,原主其實是有些害怕面對嚴肅的相爺的,平日裡見對方板著臉都不敢湊上去。何況此時他被氣得面色鐵青,換做原主恐怕早雙腿發軟地跪了下去。
只是白月卻並不怕,見對方因她的反應一時怔楞著沒有反應過來。她的目光一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畫屏:「畫屏,你說說,你家小姐到底犯了什麼錯?」
跪在地上、被點名的畫屏身子一僵。抬頭惶然地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唇似乎極為愧疚:「小姐,都是畫屏的錯……」
「何必含含糊糊?」白月冷笑:「你倒是仔細說一說,我讓你去做什麼了?你哪點兒做錯了?」
畫屏的身子抖了抖,咬住唇不言語。旁邊的戚夢雅開口勸道:「妹妹又何必為難一個小丫鬟?她已經被嚇得說不出來話了。」
有戚夢雅打岔,坐於首位的相爺頓時重重地『哼』了一聲,鬍子都要翹起來似的:「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難不成是我們無故冤枉你不成?」
「確實如此。」白月贊同地點了點頭:「我根本不知道錯在哪裡?怎麼能認錯?何況我問心無愧,不如讓指證我的人與我當場對峙。」
相爺還待說話,旁邊的馮夫人卻勸了一句:「這件事疑點重重,兩個僕人的證詞真假還有待商榷,相爺不如先聽聽女兒的解釋。」
她說著轉頭看向白月,喚來一個嬤嬤。將一件東西放在托盤上呈到了白月面前,看著她問道:「這是不是你的帕子?」
白月伸手拿起那塊粉色的手帕,翻轉過來看了看,在手帕角落裡看到了她的名字。
「沈嬤嬤撞見門房和你的丫鬟畫屏鬼鬼祟祟地議論著什麼,而後你的丫鬟出去見了另一個僕從,想將你的帕子送了出去。」馮夫人頓了頓:「沈嬤嬤覺得不得勁兒,私自將人扣了下來。結果門房和你的丫鬟畫屏一致承認,你和尚子遠私相授受,來往已久。對此,你還有什麼話說?」
相爺哼了一聲,沖馮夫人道:「還有什麼好說,看你教的好女兒!」
馮夫人面色又幾分不虞,唇角的笑容也僵了僵,最後勉強隱忍了下去。
「尚子遠?」白月蹙眉想了想,半晌才想到這是戚夢雅用來陷害原主的男人。那日在承恩侯府時,被白月一個花瓶砸暈了過去。此時這個名字一出,她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我並不認識什麼尚子遠。」白月表情坦然,繼而看向兩人:「還望爹和娘為女兒做主,狠狠懲戒這吃裡扒外想要壞了女兒名聲的奴才!將他們身後的人揪出來。」
相爺猛地一手拍在了桌上,砰地一聲巨響:「你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你和尚子遠相識,人證物證皆在,連夢雅也曾見過你和尚子遠單獨相處!僅憑你一面之詞,如何能信?」
白月抿了抿唇:「人證可以偽造。」
「畫屏上次出了錯,被我狠狠懲罰了一通,自此不再信任她。我有理由懷疑畫屏因此事心存怨恨,隨意聯合其他人來壞我名聲。至於門房,定然也被外人買通。」
「妹妹,那手帕作何解釋?」戚夢雅追問:「手帕乃是女子私密物品,怎可輕易送人?」
「手帕更可笑了。」白月捏著手中的帕子:「任何女子都有手帕,難不成只要繡上我的名字,這塊手帕便是我的?」她說著看向戚夢雅:「換句話說,如果這塊手帕上被人繡上『姐姐』的名字,與人私通的難不成變成了姐姐你?」
「你……」戚夢雅有些惱怒:「這種話怎麼可以亂說?何況,何況那手帕上的刺繡確實是你的手法。」
「姐姐這麼清楚?」白月似笑非笑:「迫不及待想將這頂帽子扣在我的頭上,我的名聲一毀,往後嫁給承恩侯府的只能是你對不對?」
「你說什麼?」戚夢雅臉色微紅,也不知是羞得還是惱的:「你太過分了!」
「事實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若你真的沒有這種心思。不如現在指天發誓,此生誓不嫁入承恩侯府,如違此誓被會天打雷劈、永無來生。」
「我……」戚夢雅臉色更加紅了,卻嚅囁著半晌沒說出話來。上輩子她錯過了一次,這輩子她一定要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嫁入承恩侯府,對於她來說是天經地義、且勢在必行的。
何況這種誓言太過惡毒,重活了一次她自然知曉、有些事情難以用常理來解釋。對於神鬼之類,這輩子的戚夢雅更加敬畏,怎麼可能主動說出這樣的誓言?
「爹。」白月不再逼問對方,諷刺地勾了勾唇,看向坐在上首的兩人:「事到如今,這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想您應該能看的出來。」
「夠了!」相爺打斷白月的話,臉色更加難看了。先前看著自己兩個女兒針鋒相對,二女兒閒適淡然、大女兒卻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眼神遊移,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剛開始他只是被一時憤怒沖昏了腦子,畢竟二女兒身上有婚約在身。萬不該傳出任何不利於這樁婚事的傳言,免得得罪了承恩侯府。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件事後面有自己大女兒的影子,只是他還是有些不相信,先前親口決絕這門婚事的大女兒此時又轉變了念頭。
因此,他著白月的話說了下去:「夢雅,既然你沒有這個心思,立個誓又能如何?」
「……爹,我……」聽了相爺的話,戚夢雅有些張口結舌,迅速地紅了眼眶:「爹這是不相信女兒?竟讓女兒立下這樣惡毒的誓言?」
「我發誓,若是我和尚子遠有任何牽扯。」白月在這當口,開了口道:「讓我死後墮入無間地獄,承受千刀萬剮之刑。」
相爺眉心一跳,一聲『胡鬧』還沒喊出來。白月挑了挑眉,看向不停流淚的戚夢雅:「姐姐在擔心什麼?既然沒這種心思,又何懼往後的報應?」
戚夢雅只垂著頭,一聲不吭、默默地流淚。
見此,馮夫人突然嘆了口氣:「若你想要嫁入承恩侯府,為何之前問你時,不答應下來?如今你妹妹即將嫁入侯府,你卻抱有這樣的念頭。」
「母親覺得這事是我做的?是我陷害妹妹?」戚夢雅抬起頭看了馮夫人一眼,又眼睛紅紅地盯著相爺好半晌。見對方毫無替她開口的意思,立即十分傷心地垂了頭,語氣哀戚道:「當是我做的吧,還望父親懲罰女兒。」
往日裡她一直稱呼馮夫人為母親,帶有幾分疏離之意。但是對於相爺,卻是一聲異常親昵的爹爹。此時對方這麼一叫,相爺當即覺得有些不得勁兒。
然而相爺卻十分了解自己女兒,在他第一任夫人去世後,第二任夫人暫且尚未進門時。大女兒戚夢雅幾乎由他親手照顧了半年,感情倒是有別於其他子女。
對方這樣改變稱呼,分明是心虛卻故作強硬。
他沉默了片刻,面色有些疲憊地擺了擺手:「此事到此為止,都回去吧。」
相爺微微停頓:「夢雅,近幾日為父便會同你母親將你的親事提上議程,你放心,為父定然為你擇一門好親事。」
戚夢雅的身子一僵,低低地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件事解決得太過迅速,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證連被詢問都沒有。
畫屏跪得膝蓋發麻,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便對上了白月似笑非笑的眸子:「你覺得叛主的奴婢下場是什麼?」
「你也回去吧。」還沒等畫屏做出反應,相爺沖白月說道:「你要記住了,你往後要嫁入承恩侯府,行事作風定要注意分寸。今日這樣的事情,為父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語氣雖淡,但是分量卻不輕。
「我知道了。」白月垂了眸:「只是還有一件事,陷害我的人定然還留有下手。近來還望爹娘多多留意尚子遠的蹤跡,以免對方做出其他的事情。」
相爺沖她揮了揮手,白月也不再停留,沖兩人行禮後回了自己的院子。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聽得尚子遠拿了一塊手帕大大咧咧要上相府提親。得了吩咐的相府中人十分戒備,還沒等尚子遠將事情喊出來,將人拖進了相府內。
只是相爺在處理這件事時,並未將白月叫過去。白月也只能從下人口中得知,尚子遠灰溜溜地離開後,相爺面色鐵青地一連摔了好幾個茶碗。
戚夢雅近端時間自顧不暇,倒是沒有時間來找白月的麻煩。相爺倒是真的鐵了心,一心想將戚夢雅嫁出去。最近大量收查未婚青年才俊的信息,任由戚夢雅怎麼不願也沒辦法。
白月仍舊留在這裡的原因有兩個,一是戚霖蕭年紀太小。二是現在她一離開,憑白讓戚夢雅得了好處、有機會嫁入侯府,她自然不樂意。
而後在一次茶會上,她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病弱的承恩侯世子。他的容貌清俊、身姿修長。只不過卻稍顯瘦弱、面色蒼白。此時溫度並不低,他卻穿著厚厚的狐裘。潔白的下巴稍稍隱於白色絨毛中,說不清楚哪個更加蒼白。
待尋了機會,查看過這位承恩侯世子的身體狀況後。白月略微有些驚訝,對方患有先天不足之症。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命大的了。只不過對方一直靠著藥物保命,是藥三分毒。這樣的狀況繼續下去,這位世子撐死也只能活個十年八年。
白月心念一轉,倒是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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