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雲彩英那略顯聒噪的聲音又開始傳來,並且聽著,她好像還帶了一大群人過來。
「糟了!」吳穎咬著嘴唇跺了跺腳,道:「你馬上就要被人當成國寶一樣圍觀了。」
張凌峰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便是有一個老大媽沖了上來,指著他對雲彩英道:「這就是你們的女婿吧?果然年輕帥氣,而且有錢,這下你們家可發達咯。」
「哎喲你別這麼說啦,相信你的女兒也能找到一個好人家的。」雲彩英轉而說道:「當然了,要想找到我家小張這樣的,恐怕不太可能咯。」
「怎麼就不可能了?」那大媽不服氣。
「要是你家閨女比我家小穎還漂亮,那說不定還有些可能啦。」雲彩英似乎就是想故意氣氣她。
果然,那大媽不再說話了,誰不知道這鄉里鄉外,就屬吳穎長得最標誌,甚至連電視上的很多明星都比不上她,拿什麼來反駁,雲彩英那話還真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直接就變成被一群大媽談論的對象,張凌峰只能報以苦笑,他本是來找黃江算賬的,算完賬就準備回中海了,哪曾想黃江還沒出現,反倒是出現了這樣的事情,真讓人哭笑不得。
這群人足有十多個,全是女性,在吳穎的小聲通報下,張凌峰才知道她們全是吳家的親戚,雲彩英逮著了機會,可不得趁機炫耀炫耀?
這時候,雲彩英的妯娌,也就是吳穎的二嬸,開口說道:「彩英啊,明天就是你的五十歲生日了,又剛好碰到女婿上門,難道不用擺幾桌慶祝一下嗎?」
這二嬸不說,雲彩英還真差點忘了這茬,眼下張凌峰在場,自然不可能把這五十歲生日草草辦了,於是說道:「那肯定啊,我準備把全村人都請過來,好好喜慶喜慶!」
「什麼?全村可是上千人呢,你這小院子坐得下嗎?」
「哎喲,你想哪去了,除了親戚外,每家來一個都嫌多了,並且這紅包得收啊,否則我還不虧死!」
在張凌峰聽來很不舒服的話,婦女們並沒有感到任何的不妥,大概人以群分就是這麼個道理吧。
吳穎也是才想起自己的母親明天生日,這幾年奔波在外,竟然給忘了這茬,頓時有點內疚,於是也開口說:「對的,這次五十大壽可得舉辦的隆重一些,不能馬虎。」
「什麼大壽,你媽我還年輕著呢,瞧瞧,戴上這金手鐲足足年輕了十歲呢。」雲彩英無不嘚瑟地在吳穎眼前晃了晃。
「……」吳穎無言以對。
當雲彩英聽夠了奉承話和別人的讚美之後,也就不怎麼愛聽了,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兒,聽多了那個膩歪喲,如果還有下次,老娘一定堅決地——再把人帶過來炫耀一番。
等清靜過後,吳穎才問起了黃江的事:「媽我問你個事兒,下午聽大毛說,黃江威脅你把我嫁給他?」
雲彩英從下午到現在就一直是處在一個亢奮的情緒當中,猛然想起這茬來:「是啊我才想起來,是他父母來說的,說是不乖乖把你嫁給他兒子的話,就讓咱們今年的幾畝地顆粒無收。」
吳穎還想著安慰幾句,沒想到雲彩英卻是笑盈盈地看著張凌峰說:「不過啊,現在我是沒什麼好怕的了,有小張在,那區區幾畝貧瘠的土地,就算丟了也沒什麼可惜的,是不是?」
敢情還真把張凌峰當成她家搖錢樹了,張凌峰也在暗暗想著,當雲彩英得知真相後,會不會眼淚都飆出來……
既然她不擔心,那吳穎也就放心了,便不再多說這件事。
農家人熱情好客,吳遠從地下挖出珍藏五年的自釀酒,對張凌峰說道:「小張,雞湯現在才燉爛,陪著湯咱們小酌幾口?這是我埋了五年的酒啊,絕對香醇!」
張凌峰從吳遠的眼睛裡看到滿滿的真誠,絕對不帶任何的利益關係,頓時就被融化了,仿佛看到了自己從未出現過的父親,當下就答應了。
男人喝酒,雲彩英也不愛摻和,她的彪悍主要體現在言語上,喝酒可不在行,只是酸了幾句:「行啊老吳,這酒你可寶貝得緊,今天捨得拿出來啦?不錯不錯,晚上准你睡床。」
吳遠不做搭理,等雲彩英回房後,為張凌峰倒了滿滿一碗的酒,也給自己倒了一碗。
這酒呈深棕色,看著有點像藥酒,但聞起來確實是醇香可人,吳遠好似非常不捨得喝,每次都只品嘗一小口。
當張凌峰試了一口之後才知道,這酒的度數實在有夠高,僅僅一口就能感受那霸道的酒勁沖了上來,要是一口氣灌下去,非得醉倒不可。
此時吳穎也不在,吳遠對著張凌峰說:「小張啊,你雲阿姨這人心眼兒不壞,就是早年嫁給我吃了不少的苦,變得有些市儈,我代她向你賠罪了。」
吳遠說完就猛灌了一口,表示歉意。
張凌峰看著老實巴交的吳遠,不禁有些感動,他看似每天都被老婆欺壓,可心底里卻是深愛著雲彩英,多麼淳樸而又簡單的愛情,或者說是親情。
張凌峰也渴望自己能夠擁有這份對他來說是種奢望的親情,啥也不說了,就是喝!
兩人推杯換盞,吳遠在第二碗下肚之後率先不敵,醉倒趴在桌上,打起了均勻的呼嚕聲,而張凌峰倒是還沒醉,只不過腦袋稍微有些暈乎乎的。
時間也已經是不早了,雲彩英都已經是睡了一覺出來,看到吳遠醉成那樣,撇撇嘴道:「這老吳,不能喝就別喝,整的這醉醺醺的。」
很快的,張凌峰跟雲彩英一起把吳遠送回房,再出來之後,雲彩英說道:「小張啊,你也早點休息,明天我生日擺宴,你可得幫點忙哈。」
雲彩英倒是不客氣,直接就準備使喚上了。
張凌峰也不會去拒絕,笑道:「可以的阿姨,沒問題。」
而後張凌峰便走進右側的一間房準備休息,雲彩英突然喊道:「小張你幹嘛呢?」
「我睡覺啊!」
「錯了,那間房住不了人,那只是個雜物間,蜘蛛網都快結好幾層了,去小穎房間吧。」雲彩英說著就把張凌峰推到了吳穎的房裡頭,嘴裡還邊念叨:「你們倆都是害羞的人,我十多歲的時候可就被老吳給吃了呢。」
張凌峰滿臉黑線,這種事就不必要說了吧,真是的……
這時候吳穎剛剛從房間的內衛里走出來,頭髮也是剛剛才吹乾,正好看到雲彩英推著張凌峰就進來了,於是問:「媽,你這是幹什麼呢?」
「帶他來休息啊,這傻小子剛剛還往雜物間裡走呢,真是怪老實的。」雲彩英說道:「你倆注意做好措施,還有啊,咱家隔音不是很好,別叫喚太大聲了,知道嗎?」
「……」
張凌峰和吳穎均是滿臉尷尬,無言以對。
雲彩英走了出去,還順便帶上了門,張凌峰率先說道:「沒事,我睡地上吧。」
「這怎麼可以?我帶你來做客,要是讓你睡地板上那也太說不過去了,更何況你還是我的老闆。」吳穎連忙擺手道:「我睡地上吧。」
「不用啊,我睡地上就行。」
「不不不,你趕緊去床上吧。」
兩人推來推去,最終張凌峰還是拗不過吳穎,她實在是太執著了,仿佛被她所認定的事情就不可能發生更改,哪怕張凌峰是她的老闆。
吳穎快速往地上鋪了一層床單,也便將就地躺了下去,而張凌峰關掉燈之後,也是上了床。
生怕吳穎感到尷尬,張凌峰突然說道:「小吳啊,你爸可真熱情,把自己給喝倒了,哈哈。」
「我爸那人就這樣兒。」吳穎感覺地板凹凸不平的,脊梁骨被戳得有些難受,還是強忍著說:「他那罈子酒可是相當的寶貝,逢年過節都捨不得開封。」
「我知道,所以挺感謝你們的,體驗體驗這生活也很不錯。」張凌峰的雙手枕在後腦勺上。
「張董你可別這樣說了,那些禮品都好幾十萬了,我真的很抱歉啊。」吳穎眉頭皺的很深,一直強忍著,這破地板一點也不平,硌死人了。
張凌峰也沒再說這個,謝來謝去的有毛意思?.
「啊——」
突兀的,吳穎沉悶的叫了一小聲,感覺已經不行了,無法再繼續睡地上了,只好坐起身子。
張凌峰趕忙問:「怎麼了?」
無奈之下,吳穎只好說了出來,張凌峰沒好氣道:「那你倒是上來啊,剛剛那一頓推,現在傻了吧?」
「可是……」
「你就別可是了,在那睡一晚非得鬧出人命不可。」
權衡再三,想起張凌峰的為人,吳穎覺得還是很放心的,於是就利索的上了床。
由於這張床是吳穎好多年前就在用的了,所以有點小,容納下兩個人也只是顯得剛剛好,二人緊挨著,萬籟俱靜之下,似乎還能聽到對方強有力的心跳聲。
畢竟男女有別,加上張凌峰是她的老闆,吳穎顯得非常不自然,強行放慢呼吸,大氣兒都不敢出。
而這個時候門外的雲彩英卻是好巧不巧地聽到了吳穎因後背生疼所發出的那一聲「啊——」,其他的則是一概沒有聽到,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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