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沿河大道緩緩前進,路燈不太明亮,自然風不多麼涼爽卻很舒服,偶爾傳來小孩的嬉笑或者男女的叫嚷,反而更顯清淨。
楊景行嘗試:「第一次看見你發火。」
閉目仰坐的齊清諾搖搖頭。
楊景行猜測:「沒發火?」
齊清諾動也不動了。
楊景行又說:「我現在有點複雜,雖然你在生氣,我卻覺得你更可愛了……」
齊清諾說:「我只想安靜。」冷靜又疲憊的感覺。
楊景行就閉嘴。
到了碰頭的地方,齊清諾先下車,等在路邊的許維章楊打招呼:「帥哥們,好久不見。」
章楊熱烈:「美女!」
齊清諾問:「杜玲呢?」
章楊不關心:「美女來了誰還管她。」
齊清諾威脅:「美女是一夥的,你小心點。」
許維關注一下楊景行:「玩幾天?」
……
先進夜宵店裡坐著,章楊跟齊清諾打聽何沛媛有男朋友沒並發散開,許維很楊景行聊九純的一些新動向……
沒多大會,魯林和張柔到了,魯林趾高氣揚提醒服務員:「四零二來了,免單嘛。」
服務員忙得理都不理。
齊清諾誇讚張柔:「九純真的養人,白了。」
張柔不謙虛:「真的,你多玩幾天。」
齊清諾笑:「我也想,再找機會,許維把王曼怡也帶回來。」
楊景行感激魯林:「兄弟用心良苦。」
章楊拆穿:「沒安好心,但是做了好事……」
張柔和齊清諾應該有共同語言,都發表一下自己對男朋友家鄉的感受。張柔更熟悉,似乎已經是半個九純人了,還知道晴映水庫的上游會動工修一批小別墅,建議楊景行讓家裡給自己留一套,到時候齊清諾會更願意來玩的。
杜玲姍姍來遲,穿著打扮代表了九純的高層水準,對齊清諾笑得燦爛,觀察了一下問楊景行:「你苗苗夏雪妹妹呢?」
齊清諾說:「見過面了……」
朋友們頓時炸鍋,魯林表揚楊景行:「先後主次分得很清嘛。」
齊清諾跟杜玲解釋:「聽他說得多了,來了就先看看……女人,你理解的。」
男人們笑,杜玲也呵呵,大庭廣眾之下對齊清諾神秘:「夏雪還好,劉苗有點不得了?」
齊清諾說:「還好,都還是小姑娘。」
章楊罵杜玲:「與你西瓜相干。」
杜玲不客氣:「老子說什麼與你西瓜相干。」
楊景行提醒杜玲:「就等你點菜。」
齊清諾呵呵笑章楊:「你們談戀愛談出了新境界。」
杜玲不屑:「雞毛和他談戀愛。」
章楊承認:「就是雞毛和我談戀愛。」
杜玲起身就要干,幸好拉的人多。
吃在其次,主要是啤酒,朋友們在一起也沒什麼禁忌,杜玲連章楊在學校用他和何沛媛的合照當電腦桌面的事都說出來了。
章楊還洋洋自得:「老子就靠這張照片威震宿舍樓和專業內外,起碼兩百號人看過,害那些女生不敢接近我……」
杜玲鼓勵:「你快回去,看照片!」
章楊繼續:「到後來,我又帶了個更好看的真人去學校,我靠,威望更上一層樓,直接升級成偶像……」
魯林佩服:「偶像偶像,臉皮的偶像!」
杜玲也打章楊:「最不要臉的就是你!」
章楊哈哈著跟齊清諾講述:「原來的照片就刪了,那些西瓜問起,我都風輕雲淡,說往事不堪回事都是過往雲煙,跳級成了精神領袖……」
齊清諾樂不可支,和楊景行商量:「回去把這個故事跟何沛媛說一下。」
章楊慌了:「別別別,開玩笑的……」
楊景行終於明白了:「我在學校的地位就是這麼得來的……」
齊清諾問:「你想不想升級……你已經升過級了。」
大家冷靜了一下,魯林嘿嘿:「確實升級了。」
許維哈哈,到弄得齊清諾臉色有點尷尬了。
喝了兩瓶的楊景行趁機和女朋友親密,被齊清諾溫柔地推開。
期間楊景行收到夏雪簡訊:你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我向她道歉。
楊景行給齊清諾看,齊清諾搖搖頭。楊景行就回覆:不用,你們早點休息吧。
接近十二點才散場,大家都很高興,魯林結賬後還想安排章楊請客唱歌,可齊清諾道歉明天得早起,邀請大家什麼時候一起去浦海好好玩。
分別之後再上車,齊清諾沒閉目養神了,臉色也不再冷峻。
楊景行問:「心情好點沒?」
齊清諾問:「胸口一拳,按摩腿有用嗎?」
楊景行想按摩胸口:「聊聊吧。」
齊清諾搖頭:「快點回去,你爸媽可能在等。」
楊景行邊開車邊說:「其實劉苗她們對你沒有真正的惡意,只是有點突然……」
齊清諾問:「為什麼會突然……別說了,我累了,想休息。」
回到家,父母果然等著的,蕭舒夏還敏銳察覺:「喝酒了?」
齊清諾點頭:「喝了兩杯啤酒。」
蕭舒夏就責怪兒子:「開車怎麼能喝酒,諾諾在你也不注意一點。」
齊清諾幫楊景行開脫:「今天情況特殊,在浦海他不敢喝,我媽下的命令。」
蕭舒夏呵呵:「那就好……你媽的話他不敢不聽。」
上樓,楊景行問:「再洗一下?」
齊清諾不需要提醒,換了拖鞋去洗手間,關門,十來分鐘後出來,看看坐在沙發上的楊景行,說:「我睡了。」
楊景行點點頭:「晚安。」
齊清諾重複:「我真睡了。」
楊景行反悔:「談談心?」
齊清諾走過來,低頭在楊景行嘴巴上吻了一下,同情:「難得有機會……晚安。」
楊景行說:「我等會給她們打個電話。」
齊清諾點點頭,轉身進屋關門。楊景行坐了一會,也去沖涼了。
關了客廳的燈,齊清諾的房間裡似乎還有點光亮。回到自己房間,楊景行打電話給夏雪。
「餵。」夏雪聲音低低的。
楊景行廢話:「還沒睡?」
夏雪說:「沒,我還在苗苗家。」
楊景行說:「我猜對了。在看電影?」
夏雪嗯:「……老電影。」
楊景行說:「今天的事,你們別放在心上。」
夏雪好像猶豫了好一會才嗯一聲。
楊景行又說:「讓苗苗也別生氣了……今天是我不對。」
夏雪說:「不是……她生你的氣沒?」
楊景行說:「還好,我早練出來了,多謝苗苗的鍛煉。」
夏雪不笑:「其實……是我們不對,不該那樣。」
楊景行說:「過去的事了,是我造成的,不怪你們,也不怪諾諾,你們別怪她,我叫她也別在意……」
夏雪嘴硬:「不是,是我們不對,她本來想給你驚喜的。」
楊景行說:「我驚喜了,雖然有點不愉快,如果你們都不生氣了,就完美了。」
夏雪猶豫著嗯。
楊景行說:「上大學也算走上社會了,社會有殘酷的一面,你們不能再依偎在父母家庭的懷抱里,所以要好好努力,照顧好自己。以後不再是小女生,要準備當堅強自立的女孩子了。」
夏雪又嗯。
楊景行說:「那就這樣,幫我跟苗苗道歉,你們早點休息。」
夏雪說好:「……你們明天什麼時候走?」
楊景行說:「午飯後吧,我也不指望苗苗那時候能消氣,就不去看你們了。」
夏雪聲腔突然有點不對勁:「苗苗的相機壞了……」
楊景行說:「我到浦海了再買,給她寄到學校去。」
夏雪說:「鏡頭沒壞,拿我的試了。」
楊景行說:「都買新的……你不生氣吧?」
夏雪說:「不……」
楊景行說:「萬一她到學校了還在氣,你就幫忙把地址給我。」
夏雪說:「好……不會氣了。」
楊景行說:「那我掛了,晚安。」
半夜兩點多的時候,楊景行轉身迎著著門外的腳步聲,看著門被輕輕推開,齊清諾朝里探頭。
齊清諾也不吃驚北樓守夜人的用功,看了一會後移身進屋,穿得整齊,廢話:「還不睡。」
楊景行看著齊清諾。
對視了一會,齊清諾一笑:「我睡著了,醒了。」
楊景行體貼:「要不要喝水?」
齊清諾的笑容能保持了:「好。」
楊景行出門去接水,回來遞給坐在床沿邊看電腦的齊清諾。
齊清諾看著楊景行:「我晚上才發飆,你又在弄這個!」鋼協的圓號分譜。
楊景行笑笑:「寄情於工作。」
齊清諾問:「你打電話沒?」
楊景行點頭。
齊清諾關心:「怎麼樣?」
楊景行說:「不能怎麼樣,都是廢話。」
齊清諾點點頭,提議:「去兜風吧,我看今天的月亮也好,星空燦爛。」
楊景行猶豫:「我爸媽現在警惕性很正高,可以去樓頂。」
齊清諾也樂意:「走!」
雖然才五樓,但是周圍視野也不是很窄。半夜的九純縣城安靜得只剩下並不燦爛的燈光,頭頂的星空明月卻是浦海不可能見到的。
在無人照料的雜草花壇邊坐下,齊清諾仰著頭,回憶:「小學去天文台,第一次意識到人的渺小……今天又是證明,一點風吹草動,就大驚小怪了。」
楊景行說:「你已經夠強大了,換成我……」
齊清諾迫不及待:「你怎麼樣?」
楊景行笑:「甩袖而去,多弱小。」
齊清諾笑:「我好像見過這個場景……別以弱小當藉口,吐露一下心聲吧?」
楊景行想了想:「可能我覺得,解釋總是多餘的。」
齊清諾似乎明白了:「對需要解釋的人不需要解釋,很多時候我也這麼想……所以今天不但你失望,我對自己也失望。」
楊景行搖頭:「我沒有,就算失望也是對自己。」
齊清諾呵呵:「別這麼客氣嘛……算了,我不能怨你認識我的前十幾二十年有什麼偉大友誼,你也別怪我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楊景行笑:「那我占大便宜了。」
夜空下看著男朋友,齊清諾設問:「如果這種事發生在魯林他們身上,他們會怎麼處理?」
「不知道。」楊景行笑:「其實我也想過要哀求解釋……甚至像強吻什麼的。」
齊清諾咯咯:「為什麼不呢?解釋!」
楊景行點點頭:「……我和她們的感情,是有點偏離方向,你那個小王子和狐狸的故事用在這裡更合適,是我的錯。她們本來打算都去浦海讀書,不過夏雪家裡想讓她上北大,讓我幫忙勸過……其實可以說是逼的,除了對她們好,我也想走上正軌,但是我又自作多情有點心疼她們。」
齊清諾笑:「這麼輕描淡寫?還是捨不得?」
楊景行問:「你對彭一偉有沒有一點?」
齊清諾搖頭:「從我正式成為女朋友開始,就沒有,而且不是心理作用,自然發生。」
楊景行點頭。
齊清諾又建議:「你可以對我咆哮,你怎麼就不理解這種偉大純潔深厚的兄妹情誼!」她模仿的語氣和樣子都挺調皮的。
楊景行笑得很慚愧。
齊清諾又說:「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受不了。知道為什麼嗎?要不要肉麻一下?」
楊景行先肉麻:「你從小到大沒受過這種冷嘲熱諷吧?」
齊清諾說:「讓我氣血上涌忍無可忍的是第一次……初中高中和別人吵過幾次,但是都居高臨下優勢太大,簡直好玩。可是今天,我覺得特別厭惡!」
楊景行膽子大了一些:「解釋好像沒用……」
齊清諾無所畏懼:「來呀。」
激吻一陣子之後,齊清諾消停得也很迅速:「想好怎麼解決了嗎?」
楊景行說:「慢慢氣就消了吧……上次買的相機,劉苗的肯定是被砸壞了,之前夏雪告訴我的。」
齊清諾笑:「好剛烈……再買一個吧。」
楊景行點頭:「只能寄去學校了。」
齊清諾又望夜空:「……好像還是強吻比較有作用,舒服一點了。」
楊景行積極:「再來。」
齊清諾卻搖頭:「第一次為男人幹仗,刺激新鮮,多感受一下。」
楊景行摟女朋友:「有蚊子,下去吧。」
臨別前,齊清諾總結:「我今天確實很生氣,我希望不會有第二次了。」
楊景行點頭:「快點睡,別想了。」
一晚上兩次晚安之吻,應該不會有第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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