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沒給父母時間繼續盤問自己,說要去見朋友們。買了些喝的提進網吧,楊景行發現朋友們坐成一排,除了王曼怡,都在玩遊戲。
兩個女生謝謝楊景行的周到,魯林責怪自己的女朋友:「謝他雞毛,應該的!」
張柔呵呵,對楊景行說:「我玩過你的號,好多人要殺你。你玩不玩?我讓你。」
王曼怡說:「玩我的吧,你們一起。」
魯林遺憾:「這時候玩什麼?打本沒人,打架沒意思。」
許維建議:「玩把對戰。」
於是楊景行坐在王曼怡的位置,和朋友們一起玩了一把rpg對戰。曾經的感覺都還在,朋友們之間互相責罵譏笑但是同心協力,楊景行也嘿嘿樂。
在開始調戲虐待對手後,魯林接到齊清諾的電話,確定他們晚上有著落了。楊景行也被母親催快點回家。
快五點了,是該準備了,楊景行說送朋友們回學校跟齊清諾碰頭,可魯林說還早,而且齊清諾會來接他們。
楊景行離開的時候,魯林追了上來,開門見山:「借點錢。」
楊景行拿錢包:「只有一千多,卡給你?」
魯林諷刺:「比我還窮!先拿著,我卡里還有兩千,差不多了。」
楊景行嘿嘿問:「準備去五星級開房啊?」
魯林鄙視:「吃飯!你們肯定還是去那家,我們過去晚點,你搞完了直接過來。」
楊景行建議:「等我結賬……其實那兒沒意思。」
魯林猶豫了:「我也覺得……**,你龍蝦魚翅,我們吃小炒!?關鍵是不熟悉,不知道去哪。」
楊景行說:「齊清諾知道,問她。」
魯林還是猶豫:「再說吧。你少喝點,我們要搞你!」
楊景行笑:「你晚上還搞不搞?」
魯林小聲:「分床睡的,真的!見鬼了,我好快就睡著了。」
楊景行嘿嘿:「他們估計好晚沒睡著。」
魯林哈哈樂。
楊景行和父母五點半到學校去請老師。龔曉玲已經幫忙把人集合了,一共十個人,有賀宏垂,李迎珍,張楚佳,英語,語文,近代史,體育,視唱練耳,輔導員。大家都體體面面,連體育老師也是西服領帶,更別說張楚佳和還算年輕的女英語老師了。
李迎珍負責介紹,蕭舒夏和楊程義挨個認識握手。楊程義表示歉意,因為在寶貴的假期打擾老師們休息了。
當配角的體育老師高興且榮幸:「楊先生,你們這樣的人才是大忙人,我們沒什麼。」
面對一群文化人,楊程義也挺有氣質了:「不肖子承蒙各位老師關心教導,我和他母親從心底感激,真是謝謝各位老師賞臉。」
蕭舒夏還是來直接的:「我們來得急,什麼都沒準備,真的不好意思。楊景行也是,連自己老師喜歡什麼都不知道!」
楊景行不要臉:「我讓你們好意思來就行了。」
龔曉玲哈哈樂:「好意思,太好意思了,父母肯定很驕傲!」
其他老師附和,英語老師說:「不但是父母的驕傲,也是李教授,賀教授,龔教授他們的驕傲,尤其是今天!」
楊景行自吹:「我英語成績也不錯。」
英語老師笑得嘴巴張老大,連連點頭證實:「是,是很好!」
龔曉玲說:「我們剛剛就一直在說,他真是各方面都很好,每個老師都喜歡。」
楊景行越來越不要臉:「體育課我也積極。」
體育老師拍著楊景行肩膀對楊程義誇獎:「好身板,有遺傳。操場上也是明星,三分球百發百中。」
蕭舒夏承認:「他是喜歡打球……」
基本上每個老師都有車,但楊程義還是自責著邀請教授們上車,並準備讓老婆打的。李迎珍把自己的車鑰匙交給張楚佳,叫楊景行快點給喻昕婷打電話。
最終還是開出來五輛車,龔曉玲和語文老師上了a6,英語老師跟李迎珍一起,賀宏垂照顧輔導員他們,楊景行只用去接喻昕婷。
等在校門口的喻昕婷換了衣服,灰白色長袖t恤和白色小包包很搭,淺藍色牛仔褲配白色運動鞋,兩條麻花辮輝映著淺淺笑容。
楊景行誇讚:「好漂亮,新衣服。」
「他們呢?」喻昕婷拉拉安全帶,並沒扣上。
「前面,追。」楊景行手腳一陣激動,可車還是龜速。
喻昕婷笑笑,又陡然換了表情語氣:「網上好多人罵張家霍,可是論壇刪帖!」
楊景行還是笑:「你罵沒?」
喻昕婷懊惱:「我下午才看,好多人被禁言了,不准說上午後台的事,影響不好。」
楊景行問:「想不想罵?罵來聽聽。」
喻昕婷怒視前方,呼吸都不均勻了,嘴唇微動後蹦出一句惡狠狠的:「他***!」
楊景行哈哈大笑好一陣後表揚:「罵得好。」
喻昕婷氣焰更囂張了,緊捏拳頭像是要把怒氣發泄在楊景行身上:「太不要臉了,怎麼這麼多這種爛人,不得好死!」
楊景行連忙安撫:「這太嚴重了,就他***,他爺爺的。」
喻昕婷不樂,表情還委屈起來:「今天沒機會,以後見到這個人我還要罵!」
楊景行說:「這種人就是討罵,別滿足他,不理他最好。」
喻昕婷不肯:「可是我聽她們說就好氣人,難以想像!」
楊景行點頭:「要是以後敢說你,你就好好罵。」
喻昕婷早有決定:「不要他聽,他不配!」
楊景行支持:「這都不配,更不配聽你罵他了,你多難得罵一次人,多寶貴。」
喻昕婷笑一下了馬上兇惡起來:「我罵一下午了!」
楊景行急了:「收回來,快收回來!」
喻昕婷很不情願地嘻嘻樂一下,問:「你不生氣啊?」
楊景行說:「不,無視他。」
喻昕婷支持:「就是,算個屁,屁都不算!」
楊景行生氣了:「還罵?」
喻昕婷捏著拳頭努力冷靜:「哼,反正還有那麼多人幫你罵……中午的時候我們邊吃飯邊罵,好過癮。」
楊景行還是心疼:「可惜了……怎麼罵?」
喻昕婷嘿嘿,欲言又止的樣子:「年晴最厲害,她說……她說他媽勒隔壁的犯賤,王蕊咒他被母豬強姦,是百年老母豬!」
楊景行笑得很誇張,還是遺憾:「可惜了,沒聽見。」
喻昕婷卻不好意思:「當你的面肯定不會說。」
楊景行說:「張家霍倒做了件好事。」
喻昕婷笑一會:「其實他也可憐,今天所有人的掌聲是對他最好的反擊。」
楊景行說:「別說他了,等會也別說。」
喻昕婷點頭:「我知道,齊清諾說了,李教授給我說過。不說不高興的了……其實都好高興,尤其叔叔阿姨。甜甜她們也是,下午練習的時候都沒有一點不開心了。不過好多人去教室,齊清諾後來把門關了。我覺得其實沒有必要,別說會說你們自大。」
楊景行說:「會理解的。」
喻昕婷點點頭,瞟著楊景行小聲:「她們還說上午的事了,教室里。」
楊景行沒一點自尊地哈哈:「只要你不傳,就還是我們的秘密。」
喻昕婷信誓旦旦:「我才不會!誰都不說!」
楊景行高興:「想吃什麼,我幫你點。」
……
到了酒樓後,已經在經理那兒樹立起大款形象的楊程義受到了熱烈歡迎,豪華大包廂一下子來了一群服務員。
先請老師們坐下,幾個配角自覺集中。李迎珍挨著語文老師,張楚佳再靠著恩師,喻昕婷挨著師姐,楊景行挨著喻昕婷,他身邊是母親。
母親提醒看菜單的兒子:「菜點好了,就看老師們喝什麼酒。」
楊景行當然知道,但還是繼續:「我再看看。」
喻昕婷的視線遠離菜單,不過等楊景行再補充了兩個菜後就被張楚佳揭穿了:「給你的。」
蕭舒夏化解喻昕婷的害羞:「隨便點,小喻我已經好熟悉了。」
楊景行還問:「喝酸奶吧?」
喻昕婷垂著的腦袋用力耷拉一下。
楊程義謙虛,說自己平日接觸的都是些粗人,不知道該怎麼招待。賀宏垂表示自己能喝一點,不過語文老師和體育老師都是海量。龔曉玲又說楊程義有儒雅風度,蕭舒夏具富貴氣質,一家三口實在讓人羨慕。
蕭舒夏倒是謙虛:「他爸爸,只能說不是文盲,平時喜歡看看書。」
李迎珍說:「家庭影響是最大的,楊景行在這方面受益應該最多。」
楊程義認真地說:「對他的教育我們是盡心盡力,可是也做得很不夠。家庭很重要,但是環境更重要,也有運氣。違心地說,如果我們當初不下決心把楊景行送到浦海,他就遇不上李教授,可能也進不了音樂學院。最近兩年變化不小,大部分值得肯定,真是要謝謝各位老師,和學校。所以我一再提醒他,不要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只是站在巨人肩上了。」
楊景行說:「這種話我不敢說,最多是在往巨人膝蓋上爬。」
賀宏垂呵呵笑:「謝謝的話你們不要再多說,這是我們的工作,楊景行靠的是自己的努力,我很少表揚他,但是確實很努力。今天來,主要是想借這個機會,我們各位老師多和家長溝通一下。因為楊景行的現狀有喜也有憂,丁桑鵬老先生上午就給我們說了這個問題,他這種特殊的情況,以後怎麼發展,怎麼樣才能健康持續,我們能做些什麼,要重視這個事情。」
楊程義也挺嚴峻的樣子:「不瞞各位老師,其實我也有很多擔心。畢竟年紀還小,他們所處的這個時代,又好又壞。他選擇走這條路,我們始料未及,其實到現在我們也還沒找到一個好的方向引導他,太外行了。」
本來以為是高高興興請客吃飯喝酒聊天呢,誰知道還沒上菜就展開了這麼嚴肅重大的議題,蕭舒夏都不樂了。
李迎珍說:「楊景行,今天我們說這些話你要認真聽,不管是表揚還是批評,你要嚴肅一點,不准插科打諢。」
楊景行點點頭,連喻昕婷也認真關注。
李迎珍繼續說:「其實我也一直在尋找一套適合他的方式,在思考他到底應該走一條什麼道路。爸爸說他讓家裡始料未及,其實對我們也有點措手不及。賀主任龔教授他們,現在基本是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他身上。研究他的作品,多少個通宵達旦!他的鋼琴演奏和作曲,有時候也讓我,混亂!其實教學上我向來對所有學生沒有偏頗,但是他逼得我不得不多思考,總結。當然,這不是說我們辛苦,累點也高興……」
蕭舒夏挺感動的樣子:「確實辛苦了,楊景行經常說老師都對他好。」
李迎珍感嘆:「老師最高興的事就是教出好學生,最怕最擔心的就是毀了學生,尤其是我們這一行。比如楚佳,對她我比較自責,我幫她選擇錯了一次。」
張楚佳急了:「我從來沒後悔,以後也不會,不讀研我才後悔!」
楊景行對師姐笑:「幸好你讀研了。」
龔曉玲說:「張楚佳現狀也還不錯,以後機會也多。」
李迎珍卻說:「普通人的一生,機會其實就那麼多,能抓住一個可能就成功了。但是楊景行不一樣,他的機會實在太多了。我們要怎麼取捨?作為家長和老師,我們能給他什麼建議?」
賀宏垂說:「我的意思和李教授差不多,我們經常一起說這個事。以前李教授是想楊景行好好彈鋼琴,但是現在我們的想法一致了,怎麼樣讓楊景行發揮出他最大的天賦,還有努力,朝什麼目標。現在其實是個關鍵時刻,我們不能迷茫。」
龔曉玲帶著笑容:「尤其是楊景行很有理想,而且理想很寬廣。比如他在唱片公司做事,剛知道我是不高興的。但是後來聊天,他說音樂是人類共同的語言,他進唱片公司就是想更好地了解這門語言,我就支持了。」
好認真的楊程義點著頭接話:「說起迷茫和唱片公司,我還有個擔心,就是怕他自己迷失了,花花世界呀!」
李迎珍睜大眼睛:「既然爸爸自己說了,我也要講。這確實是楊景行的一個問題,對女孩子,他有時候是不分好壞,一律寵著護著!可是社會上好多女人,就不像昕婷這樣的了!音樂上再有天賦,這些事情還是要靠社會經驗的。」
除了楊景行自己笑,其他人都嚴肅。
賀宏垂補充:「而且這只是一方面,社會很複雜。」
蕭舒夏愁:「我也擔心,人要經歷才能成熟。你說好多人初中高中就談戀愛,可是他馬上十九歲了,也沒正正經經交過女朋友,這樣是不是不好?」
都看楊景行,龔曉玲連忙說:「其實我覺得這方面倒不用太擔心,楊景行最讓我感動的地方,他是個特別有心胸有擔當的男子漢。我相信他是個特別有責任心的人,不管是對別人還是自己。不過任何人都會經歷坎坷或者失敗,甚至做錯事,這方面我們不能對他太高要求。」
賀宏垂似乎對這個話題分支沒興趣,又繞回去:「這些事我們基本上插不上手,最多也只能從思想狀態上著手。丁老就很重視這個問題,他可能還要見楊景行,肯定會給他建議,尤其是專業道路上。」
語文老師也點頭:「這確實要重視,要有個清楚的認識。我也發現楊景行,他是努力在各個方面都做到最好,但是這樣可能會有壓力。有時候我還希望他逃一節課。」
英語老師說:「我的課也從來沒缺過。」
李迎珍說:「這是個表現,所以楊景行不但天資上特殊,他這個性格也罕見。這點父母應該比我們更了解,他這個內心……」
看李迎珍似乎難以表達了,龔曉玲接上:「其實他現在已經要承受很多了,以後肯定更多,能不能還這樣舉重若輕。對他這樣的年紀,現在這種高強度高要求的生活狀態,是不是好的?」
賀宏垂坦白:「這方面,其實我們都沒什麼經驗。丁老今天說的一句話讓我想了一天,這個學生,他的感情世界,到底能不能承受那種理性和感性的劇烈衝突。這種衝突表面看起來精彩,其實很可怕。理性很強,感性更強,有時候真讓我們膽戰心驚,這在他的作品裡有很多體現。所以今天好多人不相信那是一個大一學生的作品,都問我們。」
龔曉玲有點內疚:「丁老目光如炬,看問題比我們深刻很多,我們以前幾乎沒想過這個問題。」
本來歡天喜地的蕭舒夏和楊程義現在樂不起來了,連旁邊的服務員都收起了了服務性的笑容。楊程義複雜的表情像是在自責不懂音樂,不能去關心兒子的內心世界。蕭舒夏的手在餐巾上一遍又一遍的摸,都快變熨鬥了。
楊景行還在笑:「其實我現在感覺挺好的。」
體育老師終於能發話了,而且很嚴肅:「不,有時候自己不一定意識得到。」
李迎珍說:「沒有問題是最好的,龔教授說得沒錯,你身上確實承載了不少,你能輕鬆面對,我們當然高興。」
龔曉玲說:「因為你現在在學校時間更多,所以這些問題我們要和你父母溝通。」
蕭舒夏簡直有點怕:「我是不是應該過來,看著他,多關心一點。」
楊景行第一個反對:「不用,壓力增大幾倍!」
蕭舒夏條件反射地兇惡起來,揪住兒子的耳朵訓斥:「你想搞什麼?」
大家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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