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條物語第二百六十八章禪師授課

儘管下野足利學校的大量藏書尚未運抵小田原城，天室光育就讓上杉虎千代學習和抄寫般若心經。

「師匠，為什麼兄長、尹勢壽丸、德壽丸他們都能在學館外堆雪人、玩耍，而我卻要獨自在學館裡抄寫佛經？」小虎千代非常不理解師匠天室光育為何單獨對自己那麼嚴格，而不去管陪讀的幾個孩子。

「少主殿下，他們與你不同。你將來是要繼承上杉總領家的家名以及關東管領、羽州探題、以及十多州的太守職，身上的擔子可不輕啊。」天室光育語重心長的對愁眉苦臉的小虎千代說道。

「師匠，那為什麼不能將我身上的擔子分給兄長和弟弟他們一些呢？」小虎千代疑惑的看著面前端坐著的天室光育問道。

「少主殿下，你是嫡男，他們都是庶子。而庶子是不能繼承總領家家督之位的。故而，他們一字不識，反而對你將來繼承家督之後更為有利。」天室光育倒是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將實情說出。

「這是為何呢？」小虎千代繼續追問道。

「此乃戰國之世，割據甲信兩州大部的武田大膳大夫就曾說過這話。天下六十六州各地的武將為了爭奪家督之位，弒主、弒父、弒兄之事頻繁出現，武田大膳大夫就將自己的親父武田陸奧守流放至駿州。」天室光育原本想舉長尾為景接連弒殺兩位主君以及幽閉自己擁立的越後守護上杉定實的故事，但還是忍住了沒說。

畢竟這是一段不太光彩的往事，天室光育為了自己弟子上杉輝虎的顏面著想，還是換了一個例子來說。

「家督之位有這麼吸引人嗎？竟然能如此不顧人倫？」小虎千代頓時來了精神，覺得聽這些遠比自己抄寫佛經來得有趣。

「登上了家督之位就相當於掌握了所在家族的所有權力，包括徵收賦稅、裁斷訴訟、支配領地等等，特別是如今足利將軍家的權威已失，諸大名儼然將自己的領國建設成一個國中之國。例如今川家那樣。」天室光育頓了頓後又接著說道，「今川禮部侍郎在繼承今川家的家督之位後，更是在治下領國頒布了分國法，否認了其領國內先前由足利將軍家認可的不入之權。」

「父親大人似乎在進入坂東八州之前還是越後的一城之主。」小虎千代隨即聯想到了自己的生父八條景定。

「不錯，令尊八條令公原是越後刈羽郡琵琶島城城主，其祖還是足利將軍家的奉公眾，因京畿諸國混戰這才下向越後，出仕越後上杉家。八條家如今的領國規模全是奉足利將軍家之命協助山內屋形殿征討鄰近諸國中的惡逆之人而來，絕不像甲州的武田大膳大夫那樣，靠著背盟、屠城、不宣而戰等不義之舉兼併鄰近的信州諸將的領地。」天室光育點了點頭後緩緩說道。

「那麼師匠，不義之戰與大義之戰有何區別？不都是在兼併他人之領國嗎？」小虎千代並不理解這兩者之間的區別。

「有，而且區別很大，其後果雖然不能立即顯現出來，但是多行不義之戰的後果最終會將好戰之人反噬。待山內屋形殿正式下令征伐武田家後，少主殿下就會了解老衲所說的後果是什麼了。」天室光育倒是打算先賣一個關子。

「那我也能隨父親大人去看看嗎？」小虎千代倒是對戰事異常的感興趣，甚至還想去現場觀摩一下。

「這個老衲恐怕無法向少主殿下做出準確的答覆，這得少主殿下親自去與令尊八條令公商議一下。」天室光育可不敢擅自做主，畢竟他很清楚戰場上兩軍交鋒可不是鬧著玩的，就算上杉家如今在東國無一家大名能出其右者，但終究戰場上刀槍無眼，風險還是有一點的。

天室光育曾經在黑田秀忠倒戈突襲越後府中之際就庇護了尚未元服的輝虎，府中之戰的慘烈如今他仍然無法忘卻。

「好吧，那我親自去向父親大人請求的話，父親大人會帶著我一同出陣嗎？」小虎千代顯然對自己沒有太多的信心，感覺自己無法直接說服自己的父親八條景定。

「只要少主殿下從現在起每天都認真修行、端正謄寫佛經，老衲會助少主殿下一臂之力的。」天室光育說完就摸了摸小虎千代的頭。

「好，我一定會努力修行的！」小虎千代說完就無視了學館外還在開開心心堆雪人的宇都宮尹勢壽丸、左竹德壽丸、那須太郎丸等人，開始端端正正的謄寫般若心經起來。

天室光育看著小虎千代的轉變後，滿意的笑了笑。他看著小虎千代現在謄寫般若心經的樣子，感覺與輝虎小時候在林泉寺里謄寫佛經的樣子幾乎是一模一樣。

「七郎快看，小虎千代他如今學習的樣子與虎千代小時候在林泉寺里被天室住持盯著的時候是一模一樣啊。」這時，站在不遠處望著學館的綾姬笑著說道。

「還好邊上沒人。」景定並沒有直接理會綾姬，而是四周張望了一下，而後才鬆了一口氣。

「七郎，有天室住持的親自教導，他將來一定能成為一個優秀的家督。」雖說小虎千代並不是綾姬所出，但是卻由綾姬一手帶大的，她還是很希望小虎千代能不負眾望，成為一代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