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步焚屠 第337章 商議

    閨房之中，方圓的茶桌旁坐著幾道人影，在那床頭凳子的位置，也是有著兩道倩影，其中一道還大白腿翹得老長。

    除了紅舞也沒誰敢這麼翹著了，而她旁邊，正是女皇。

    這幾道人影便是劍心，花想容和顏玉等人。

    在林燮昏迷的這十日，他們也是暫居於帝宮之中，因為是林燮的朋友，被女皇親口交代，要待為上上之賓，所以這幾日小日子也是過得挺舒坦。

    在收到林燮甦醒的消息後，他們便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除了他們之外，在茶桌之上，還有著一道坐得端正又沉穩的人影，正細細品茶。

    這人便是大嵐老皇上，藍盪天。

    顯然他對這個名為林燮的少年也是極有興趣，在這種議事的時候，又怎麼能少得了他呢，在得知林燮甦醒的消息，女皇沒叫他，他都是不請自來，可以說是個老頑童了。

    所以林燮的病房，一時間就成了眾人的議事廳。

    「所以…你確定現在就要找天香去報仇？」

    茶桌上，劍心半信半疑的道，顯然已是知曉了林燮的想法，與此時他心中那熊熊燃燒的怒火，他也是能夠理解，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若是有人殺了他爹，任憑他性情淡漠，也會如瘋狗般的咬死那人，只不過他覺得，林燮此舉有些不理智罷了。

    「作為兄弟，你若要上天山，我定當奉陪到底，只是…我們可以幫你，大嵐或許也可以幫你，但就算這樣，恐怕也無濟於事，光是這次僅出動了少部分精銳的天香，就讓得這大嵐元氣大傷了，憑我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撼動天香。」劍心道。

    花想容螓首微點，道：「我雖然不是西北大陸之人，但對這裡的形勢也是漸漸有所了解，天香雄霸西北大陸多年，底蘊深厚，天香弟子遍布西北大陸，這一點從上次蠻獸原之行就深有感觸，這片大陸林林立立的大大小小勢力，恐怕都早已歸附天香。」

    「雖然這次讓天香損失了一個大長老，但我想這對天香的整體實力都不會有太大影響，還不知她們此番之後，是會因此氣得捲土重來，還是會因為掉了塊大肉，好好休養呢。」

    林燮眉頭微皺，言語中帶著無法掩飾的仇恨，道：「難道…我爹難道就白死了…這仇就不報了嗎？」

    「報，當然要報，殺父之仇怎能不報。」劍心道：「只不過不是現在，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顏玉接著道：「而且林叔叔也不是白白犧牲了，他都是為了救你，你若就這麼去送死，他老人家九泉之下怎能瞑目？豈不又辜負他一片苦心？」

    眾人一番苦口婆心，然而林燮依然不能釋懷，而這時，房內一道沉寂已久的聲音響起，那沉緩的語氣，仿佛是經歷了歲月的磨鍊，看穿了世事。

    「現在的你，就像當時的梵姬…」

    一語中的，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正是藍盪天。

    「梵姬？」說到梵姬，女皇便是忍不住一問：「話說父皇，這天香宗主到底與你有何糾葛？」

    當時戰場上，梵姬與藍盪天的一番對話也是聽入她耳中，從他們的對話中能聽出，這天香宗主與她父皇，似是舊識，而且與她父皇似是還有仇。

    藍盪天放下茶杯，杯蓋搓著杯口，發出鐺鐺的聲響，述道：「這就說來話長了。」

    「這還得從十五年前的那場戰爭說起，可以說，那場戰爭，是在這次帝都之戰之前，西北大陸上最後一場能夠震動整個大陸的大戰。」

    「在此戰之中，曾經天楚百年不出的天才慕容復，也是威震整個天楚的大將軍，率百萬之師雄踞我大嵐的邊境，在最後的決戰中，卻是輸我一招，敗於我手，天楚大軍更是兵敗如山倒，損傷無數，那般場面，可以說就意味著無數天楚女子將變成一輩子的活寡。無數嬰兒，或許還沒出生就成為了一個沒有爹的孩子…」

    「或許很殘忍，但無法迴避的是，這就是戰爭。」

    「慕容復應是覺愧對天楚，最後便是飲劍自盡了，而與之一起隨軍征戰的愛人，最終也一起切腹殉情。」

    「這人，就是梵姬。」

    「或許這就是氣運，她不僅沒死成，反而還成了如今的天香宗主，其間到底經歷了什麼，我也不得而知，不過我確信的是，她必然對我懷恨在心，視我為一生之仇，恐怕恨不得隨時將我碎屍萬斷。」

    「如今天香覬覦整個西北大陸，志在一統，此次進犯我大嵐，明面上看著是為了擒拿林家，並藉此為緣由拿我大嵐第一個開刀，一切看著都像是梵姬為了實現她天香稱霸西北大陸的野心，但實際上，稱霸西北大陸，恐怕不過是她為了聚集人心而用的一種手段，她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僅是為了殺掉我這個曾經將她夫君逼上絕境的仇人，更是要將我視為生命的大嵐給毀滅，報她喪夫之仇。」

    「為此，她不惜挑起兩國戰爭，致生靈塗炭，血流成河，更甚者，當時你們也看到了，為了殺我，她已失去了理智，甚至不惜討好蒼鸞聖使，任由他在戰場廝殺，即使其中也包括天楚和她天香的弟子在內，可見，仇恨已是多麼的將她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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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盪天看著林燮，道：「所以我才說，為什麼現在的你，就和當時的她一樣…仇恨，一時間已蒙蔽了你的雙眼，讓你失去了理智的判斷，看不清輕重。」

    藍盪天緩緩而道，言語之中，意味深長，林燮聞言良久，不知是聽故事緩和了他身上的殺氣，還是真正的感觸良深，此時沉頭凝思。

    某一刻，林燮緩緩開口：「可是…如果我不去找她，她也會自己找上門來，到時又對付我族人，那該如何？」

    顯然如今林燮已是知曉梵姬和那蒼鸞聖使之間的關係，雖然不知為何，但前者竟是聽命於後者，天香會找上林家，緊緊相逼，要求交出父親所說的祖傳之物，定然是元滄海在背後指使的緣故，此次他們雖被自己用八步焚屠逼退，但不代表不會再次而來，按之前所說，他若主動尋仇，就算有大嵐的幫助也勢不能敵，如此反過來也是一樣的，兩名戰魂強者若是再席捲而來，大嵐也必護不住他林家，無論是主動出擊還是被動隱忍，最終受害的還是林家。

    他又還能再幾次八部焚屠呢？

    與其如此，還不如跟她天香拼了，倒還痛快。

    對於林燮的問題，藍盪天似是早料到的一笑，道：「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在你昏迷之時，我早就與你的朋友們商量好了。」

    「大嵐護不住你們林家，但不代表你們就無處可去。」

    「什麼意思？」林燮一疑。

    藍盪天道：「元氣世界，九山八海，天地之大，怎會沒有你林家容身之所。」

    「這不，你這幾個朋友不正巧都來自中州大陸，此番他們就要踏上歸途，你林家眾多族人便可扮作船員，混在其中，閉人耳目，前往中州大陸，從此你林家便舉家遷徙，暫棲中州，這樣一來，天香也就再也找不上你們。」

    劍心，紅舞，花想容，顏玉等人皆是含笑點頭。

    「這…」林燮沉吟片刻，然後道：「可是那蒼鸞聖使不是也來自中州大陸，他才是真正盯上我林家的幕後元兇，如此不是往槍口上撞？」

    劍心道：「這你就想多了，中州大陸何其遼闊，遠非這小小西北大陸可比，就算說是十個西北大陸都遠遠未及，莫非他了，就算是他身後的蒼鸞聖殿，想要找到你都絕非易事，再說了，他又怎知道你林家全來了中州？俗話說的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想來你對中州的格局不是很了解，中州勢力分化分明，東閣西府，南門北獄，中蒼鸞。如今雖然蒼鸞聖殿居天下勢力之首，但就算是他蒼鸞聖殿，也不敢隨意擅闖四大宗的勢力範圍。」

    林燮猶豫不決，看向藍盪天，又道：「我若走了，那你們呢？天香若又來進犯大嵐，那當如何？」

    林燮也不是只顧自己安危的人，他若率著族人們走了，天香依然會認為大嵐將他們藏著，到時只恐干戈再起，生靈塗炭。

    藍盪天搖頭笑了一聲，道：「你這少年，還真是多愁善感。」

    「這一點你無需操心，天香再怎麼說，這次畢竟是損失了一個大長老，那可是塊大肉啊…不可能對一點影響都沒有的，並且自此戰之後，天香的野心必然暴露於整個西北大陸，我已派宰輔前往各國交涉，達成共識，決定組建西北聯盟，共同抵禦天香，短時間內，天香是翻不起什麼大浪了。」

    「久而久之，憑戰魂強者感知力，也會漸漸察覺到你們林家早已不在大嵐之中，那時梵姬就會明白，她所做都是徒勞。」

    「怎樣？已經說到此處，可有想好你的打算？不過也不急，一下子說了這麼多，你也需要點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如何抉擇，皆在你。」

    藍盪天說完後，林燮低頭沉思。

    不久後眾人也漸漸離去，此時只留下林燮一人在房中。

    房內寂寥無聲。

    眾人走後，此時，林燮取出林言臨死前交予他的那枚戒指，目光不移的注視其上。

    戒指晶瑩剔透，其內似是綻放星光。

    「蒼鸞聖殿…」

    「為何一定要得到此物…」

    房內，林燮喃喃自語，他此刻方才醒悟，原來天香一直逼迫他們林家交出的東西，父親一直是知道的…並不是沒有，只是父親一直不肯交出，寧願死…

    也要守護這傳承之物。

    這究竟是什麼呢？

    「莫非與我林家那七聖族的起源有關…」

    若是師父在此，恐怕就能解答一二了…

    翌日，清晨，林燮透支的身體恢復了許多，便下寢閣去，已是許久沒呼吸到外面的空氣，昨日一夜，他都是在考慮著劍心與藍盪天所提之議，最終，也是已有了結果。

    然而，當他打開庭院的大門時，見到的景象卻是將他驚住了。

    只見族人們浩浩蕩蕩，百來號人，站滿了庭院，有老有少，有婦有孺，林家族人無一遺漏，盡數在此。

    他們一個個面掛激憤的熱血，為首的便是大長老和二長老。

    而下一刻，見到林燮出來時，一道道相同的聲音，視死如歸的，悲憤激昂，如震山洪的爆發。

    「少族長…！我們要替族長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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